“桑南,我不餓,你吃吧,我去院子裡走走!”
睫露笑笑,很是柔和,拍拍玉桑南的肩膀,朝著院子走去。
“露姐姐!我也吃飽了,我陪你走走!”
身後傳來玉桑南含糊不清的語調,儼然嘴裡還嚼著什麽東西,但又聽見他匆匆出門的響動。
睫露在前,玉桑南在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麽,睫露半晌“嗯”一聲,兩人就這樣在院子中閑庭信步。
突然,玉桑南語言躊躇起來,半天才鼓足了勇氣說道:
“露姐姐,那個……對不起——之前在有水村,我對你說……我娘出事都是因為你的話,對不起……那時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才說了那樣混帳的話,對不起!”
睫露沒想到玉桑南會談既此,眼神憂鬱下來,從玉桑南娘親慘死後,她和陸麒就很少談及,生怕勾起玉桑南的傷心事。
當時玉桑南情急中的話,本沒有放在心上,這些日子下來,更是忘得乾淨,沒想到玉桑南還記得。
“桑南!沒事的!姐姐早都忘記了,放心吧!”
“真的?”桑南抬頭,眼中早已朦朧,“那時我……”最後的話沒有說出來,只聽見他語氣有哽咽。
那時的場面太過血腥,橫死的親娘,暴亂的人群,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桑南總會夢到相同的場面,還好身邊有陸麒和睫露,不然他堅信自己會瘋掉。
“桑南,你只要記得,你是我弟弟,姐姐是不會對弟弟生氣的,姐姐只會保護你!”睫露伸手,拂去桑南眼角的淚珠,心中掀起浪花,那個場面,也是她不願回憶的。
桑南的母親,多堅強的一個女人,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帶大桑南,吃喝用度,人情世故,哪一樣不需要她操心。
可那樣的好人,她的救命恩人,最終沒有一個好的收場,陌生人都不能輕易釋懷,更何況是置身其中的他們。
睫露忽的想起什麽,又道:“不說這個了!對了,桑南,你現在大了,也可以為自己做主,姐姐問你一件事。”
“嗯!露姐姐你說!”桑南抬頭,通紅的眼眶,漆黑的眸子。
睫露道:“接下來的路,姐姐要離開沙門城,去很遠的晉國,一路會很危險,很有可能就丟了小命……”
沒等睫露說完,桑南卻搶走了話,“我不怕,姐姐去哪裡,桑南就去哪裡!”
睫露露出微笑,又道:“你自小生活在漠族,那裡是你熟悉的地方,若是你不想離開漠族很遠,姐姐可以安排,讓你留在沙門城,或者讓你回去穴古族,跟著王后菲兒,或跟著南望甫,他是三王爺,你也不用再為生計奔波。”
一想到歷邦國的戰事,那邊如火如荼的硝煙,睫露就沒有了帶桑南去晉國的打算,現在找不到傳送陣,只能強闖戰火線,帶著桑南危險系數太大。
“露姐姐,我要跟著你和師傅,我要學本事,不管什麽危險,我都不怕,你放心,要是我玉桑南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男子漢。”
桑南鼓著勇氣,完全一副少年壯志,眼神堅定,語氣高亢,睫露反倒噗嗤笑了,桑南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祈福別院那會的自己。
“姐姐是怕你有個好歹,你留在靜峰山莊,或者去穴古族,姐姐都是放心的,等姐姐尋到了人,就來看你,現在你既執意要跟著,反倒不忍心……罷了。”
桑南又補一句,“姐姐你一定要帶著我,不能丟下我,我們說好了的。”
“嗯!”睫露點點頭,
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陸麒是在半月後回來的,當時已是午夜,風塵仆仆,且有點灰頭土臉,他帶著曉烏刀就直接去了臥室休息。
直到次日,睫露才見到了他。
那是一個陰雲的天氣,剛下過雨,空氣乾淨,有點清風,在沙門城這個靠近沙漠的地方,這樣的天氣不悶不熱,實屬難得。
睫露看著天氣不錯,本打算去院子裡走走的,卻發現了鬼鬼祟祟的曉烏刀,於是叫住了他。
“曉烏刀!你回來了,陸麒呢?”
曉烏刀貓著腰,手中提著一隻流油的燒雞,正在警惕地向身後的廂房前進,眼珠子滴溜溜的,生怕被人抓了現行,聽見睫露的話,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燒雞直接掉在了地上。
“原來是露姑娘啊!我還當時誰呢。”曉烏刀嘴角抽動著,心虛的神情一覽無余,強裝鎮定沉穩,彎腰去撿地上的燒雞。
“我有那麽可怕嗎?把你嚇得,到手的肉都滑了出去,陸麒呢?”睫露站在曉烏刀面前,語氣從容,心中疑惑曉烏刀的異常。
自從睫露他們來了沙門城,陸麒買下靜峰山莊後,曉烏刀就住了進來,和陸麒形影不離,稱兄道弟,吃喝都在這裡,早都把靜峰山莊當成了他家, 本用不著這樣行事鬼祟。
可他剛才明明就是在——偷,這個字形容曉烏刀剛才的行為,再合適不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本可以大大方方的,又沒有人攔著他。
睫露和陸麒現在都是高階修仙者,供養山莊裡的凡人吃喝,還是綽綽有余的,用得著曉烏刀這樣偷偷摸摸嗎?
“瞧你說的,哪裡的話,露姑娘美若天仙,怎麽會嚇到我,剛才只是我手抽筋,手腳抽筋而已。”曉烏刀一副諂媚樣,顧左右言其他,不停躲避睫露的眼神,“露姑娘你先忙,我還有事,先走了,先走了。”
睫露問了兩邊陸麒,曉烏刀直接無視,還慌忙找借口,抱著那隻髒了的燒雞,就要溜之大吉。
“站住——”睫露揮出一道靈力禁製,將曉烏刀困在原地,又祭出青蚨劍,劍尖直指曉烏刀眉心,“我再問你一邊,陸麒呢?若不回答——就讓青蚨劍給你松松筋骨。”
曉烏刀仰著頭,盡量躲避青蚨劍,眼珠子左右在睫露和青蚨劍之間遊離,倒吸一口涼氣,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他這次,再難躲避。
“曉烏刀,叫你取個早點,有這麽費勁嗎?半天還不來,磨磨唧唧的,你說你還能幹什麽?”
陸麒的聲音響起,遠處的房門打開,他伸著懶腰走了出來,看一眼現在窘迫的曉烏刀,嘀咕一句,“活該!”然後直接無視,朝睫露走去。
曉烏刀墊著腳,抓著雞,瞪著劍,不停地歪嘴,示意陸麒解救,可陸麒就是不理他,氣得他在一邊擠眉弄眼,心中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