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客提溜著眼珠子在警局裡瞎雞兒轉著，仔仔細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靈魂顏色，以此來佐證一個論點，扭轉者這個殺人狂目前還在警局裡。

　　“這小子誰啊?瞪著倆眼珠子在這裡晃來晃去幹嘛呢?抓鬼呢?！看我幹嘛?變態啊！流氓嗎?！這裡可是警察局啊！”男男女女一個個警察從旁邊經過，都被石客盯的頭皮發麻。

　　“呲溜！！”石客伸著脖子走到廁所門口，突然腳下一滑，當場就是一個一字馬劈叉，愣了一會兒，有點蛋疼，(?˙ー˙?)→(?_?)，“嘶！疼！誰拖的地?！”

　　“額……沒事兒吧?”憨厚的話語聲響起，準備爬起來的石客感覺到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堵牆。

　　“哇偶……好大隻啊……”石客抬頭看了看，一張憨氣十足的方臉小哥臉在兩米多高的地方俯視自己，然後下面是一個穿著清潔工衣服健壯得不像正常人的身子。

　　“起來吧……地上涼，會感冒的。”超壯小哥伸出了帶著黃色橡膠手套的手，把石客拉了起來。

　　“……，哥們。你多高啊?”爬起來的石客看了褲子，沒濕，挺好，扭頭看向了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身子的小哥。

　　“唔……多高……不知道。”健壯小哥歪著腦袋想了想，回答道。

　　“……，我叫石客，新來的警察。你呢?”石客來了個自我介紹，握住了他的手。

　　“陸阿牛……我是清潔工！我超級愛打掃衛生的！你看，乾淨吧！！”陸阿牛指著擦得錚光瓦亮的廁所像個小孩子一樣跟石客炫耀到。

　　“是挺乾淨的……就是以後也注意一下，水要擦乾，摔著人了，不好。”石客指了指瓷磚地上滑倒自己的那灘水，揉了揉屁股說到。

　　“哦。我這就擦掉。”陸阿牛立馬從衣服前面的大兜裡掏出了抹布，跪在地上擦了起來，嘎吱嘎吱直響，大有我家的盤子會唱歌的架勢。

　　“又是個可憐人啊……”石客嘀咕了一下，走了。在他的眼裡，陸阿牛的靈魂是純白色加上綠色。這代表著像嬰兒一樣的單純和忍氣吞聲的老實，單獨一樣倒還好，但兩樣都有的話，石客在地府千年也就只見過一種……那就是傻子，天生智商缺陷的低能兒。

　　人轉世時，靈魂會被重新清洗成白色(孟婆湯)，經歷人間俗世紅塵不同經歷的渲染就會變成相應的靈魂顏色。

　　打個比方的話，傻子多半都是腦部缺陷，就像是給白布上色的染色器壞了，沒辦法把白布完全染好，除了單一顏色很少能染上多種顏色，所以傻子一般做事都很極端，要麽逆來順受憨厚老實得嚇人，要麽暴躁衝動什麽話都說不通。

　　石客邁著羅圈腿慢慢挪回了攻堅室，剛才那一下真疼啊！

　　“石客你怎麽出去上個廁所變羅圈腿了?這裡的坑跨度很大嗎?腿蹲麻了?”陳五季看得一愣。

　　“地上有水，滑出去劈了個叉，扯到蛋了……緩一緩就好了。”石客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到。

　　“……，以後注意點兒啊。”陳五季不著痕跡地扭過頭偷笑，憋得好辛苦啊。

　　“長官，吳局把您要找的人都召集好了。”宋志偉帶著警服來了。

　　“嗯。我們去看看，先換衣服。我和石客出去等，小湯你先換，快點。”陳五季招呼大家換衣服。

　　五六分鍾後，石客三人換好了警服，跟著宋志偉去找吳局。

　　“吳局。”陳五季打了個招呼。

　　“來了，陳局。

你問話吧。”吳局長把稱呼給變了，指了指清潔工們說到。　　“嗯。根據前段時間出現的第六個受害人，我們已經可以肯定在警局之中有人得到了探案信息並傳播出去！你們之中，有誰回去亂說話了嗎?這是例行問話。如果有和誰說過，我建議你們立刻說出來。不然，凶手很有可能盯上你們殺人滅口。”陳五季一開口，直接來了個打草驚蛇。

　　“啊！！沒有！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啊！！這種事我怎麽可能知道嘛?！……”石客看了看，清潔工們一下子都慌亂了起來，除了一個人，陸阿牛低著頭，一言不發。

　　湯霄霞眯著眼睛觀察著每一個人。

　　“那個大塊頭……你幹嘛不反駁一下?你看到了什麽嗎?”陳五季盯上了陸阿牛。

　　“我……沒有啊。院長說過，我既然在警局工作就多做事，少說話……任何在警局裡的事都不可以拿出來說，我出警局從來沒有說過警局裡的事，我發誓。”陸阿牛回答得那叫一個憨啊。

　　“院長?”陳五季閉著眼睛思索起來。

　　吳局長把陳五季拉到了一邊，“陳局，這個大塊頭呢，是我們烏河市福利院的人，天生腦子不好。我們響應上級要求就給那裡的弱勢群體提供一定簡單的工作，他就是我們選的，腦子不太好，但乾活實誠，有的是力氣，人也老實得不行。他不太可能是凶手的，沒那腦子。”

　　“我又沒說他是凶手……只是看他與眾不同，拉出來問問而已。”

　　“阿牛……你到底有沒有說過啊?想想清楚啊！我們不想被帶進局子裡去看著啊！你要是說了，就和警察說，他們好派人保護你啊！……”警察沒著急，旁邊的清潔工們先急上了。

　　“誒……誒！！我……我沒說！我真沒說啊！……”陸阿牛解釋不過來，居然哭了起來，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嘩嘩往外掉啊。

　　“別哭啊……”石客看不下去了，過去勸了勸。

　　“哇啊！我真的沒有和任何人說啊！”陸阿牛一激動，石客被抱住了，被抹了一臉的眼淚。

　　“我知道了！！你松手啊！！”石客推著陸阿牛的大臉還推不開，那叫一個惡心啊。

　　“我們就是問問。你們別激動。你們可以回去了。”陳五季笑眯眯地過去，打了圓場。

　　“哦。那我們走了！”清潔工們溜了，就留下還抱著石客不撒手的陸阿牛。

　　“別抱著了……你可以回家了。”石客嘴角抽了抽。

　　“回家?還沒下班呢……，啊！！別開除我啊！我會努力乾活的！”陸阿牛想了想，又哭上了。

　　再次變成擦臉布的石客欲哭無淚了，自己好端端地多啥嘴啊！(?_?)。

　　“阿牛！沒你事啦！乾活去！不是開除你啊！”吳局看不下去了。

　　“是嗎?我這就去幹活！哦！我沒被開除！太好了！”陸阿牛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包餐巾紙，擤了個鼻涕，傻樂著地走了。

　　“吳局……有其他的衣服嗎?我這是恐怕沒法穿了。呵……”石客看了看自己藍色警服襯衣上印著的淚痕大臉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道說啥好了。

　　“哦。好的。我過會兒讓小宋給你送過去。”吳局點了點頭。

　　“先回攻堅室吧。”陳五季笑了笑。

　　眾人回了攻堅室。

　　“你們怎麽看?”陳五季在桌子旁邊坐下了。

　　“凶手應該不在他們之中。我剛才一直觀察著他們。他們之中就沒有一個人是能冷靜下來的，他們的慌亂並不是裝出來的。”湯霄霞先開了口。

　　“沒錯。這個凶手不可能慌亂成這樣。”陳五季點了點頭，看向了脫了襯衫光膀子的石客，“石客，你怎麽看?”

　　“陸阿牛有問題。”石客歪了歪頭。

　　“什麽?他就是一個傻子啊！我們這裡的老警察前輩都認識他啊！甚至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他不可能是凶手的！心腸好，樂於助人，要是有一點兒不好，我們也不至於特意開後門把他這麽個傻子招進我們警局。”吳局長先不樂意了，看來平時這陸阿牛的確很討人喜歡。

　　“我的意思是他的實力不正常，並沒有說他是凶手。”

　　“實力?”

　　“我打敗過B級戰魂鬥士。”

　　“那又怎麽了?”

　　“可我剛才居然推不開往我身上抹鼻涕眼淚的他，我的力量雖然沒用出全部，但C級下位絕對會被我推開。而據我估計，他的肉體強度至少有C級上位，這近乎是B級的門檻啊。一個傻子不會修煉，哪裡來的這種實力?天賦再好也到不了這種程度啊！”石客拍了拍桌子說到。

　　“啊?！這……”

　　“您先別急著不敢相信。我還沒說我的判斷呢。他是個傻子，不可能也沒能力做出這種案子，這一點毋庸置疑。而警局泄密也是事實。那就值得推敲了。”

　　“小鬼！你先別急著推敲！這陸阿牛是個老好人，不可能犯罪的。而且，你這一切沒有一點事實依據啊，全是無憑無據的推理啊。就算阿牛身體特殊，但他是個傻子，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案子。陳長官，你還是親自來吧。讓這麽一個小孩子瞎胡鬧，不合適吧?這是人命案子啊！”

　　“有。這個讓他和案子聯系起來的證據十之八九就在警局裡。”石客抱著膀子說到。

　　“你說什麽?！”

　　“你派人去檢查一下這個地方，就當犯罪現場找一找。檢查完就可能聯系起來了。”石客指了指為了抓內鬼用的警局內部平面圖。

　　“陸阿牛負責的廁所?你這有點浪費警力資源吧?就算他是，他還敢把證據藏在警局裡啊?”

　　“如果沒問題，我們就不用盯著陸阿牛了。您不是要證明陸阿牛無辜嗎?”石客笑了笑。

　　“好。我這就讓鑒定科的人去采集證據！真是胡來啊！”吳局長不信邪了。

　　一個半小時後，“臭小子！你看！這報告上可是寫的很清楚的！沒有任何物證信息！明白了吧?”

　　石客接過了報告單，一張一張翻了起來，“垃圾，沒有。”

　　“是吧。”

　　“腳印，沒有。”

　　“這說明地拖得乾淨。”

　　“牆壁汙漬，沒有。”

　　“這說明牆也擦得乾淨。”

　　“人體體液樣本，沒有。”

　　“你看看，人家多負責！”

　　“指紋，沒有。”

　　“你到底想幹嘛啊?小子，輸了就去道歉，人家一老好人被你冤枉了啊。”

　　“您就不覺得有問題嗎?”石客看著吳局長嘴角抽了抽。

　　“問題?什麽問題?你倒是說啊！反正我是不相信陸阿牛會殺人！”

　　“太乾淨了，甚至是乾淨過頭了……”陳五季摸了摸下巴。

　　“啊?您就別打啞謎了！廁所打掃得乾淨到底哪裡不對勁了啊?”吳局長一臉懵逼，還沒反應過來呢。

　　“乾淨的就像拋屍現場一樣。”湯霄霞推了推眼鏡，把兩份報告放到了一起，一份是警局廁所的，另一份是第一個拋屍現場的，兩份報告基本一模一樣。

　　“額……額?！怎麽可能?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阿牛是不會殺人的！不可能！”吳局長拿著其他四個拋屍現場的報告對比起來，滿臉的不敢相信。

　　“吳局，不要被情緒影響了自己的判斷。”陳五季叩叩叩地敲了一下桌子。

　　“陳長官啊……這不可能啊！二十年前的冬天，我們警局在河裡撈起了差點淹死卻無父無母的陸阿牛，雖然腦子發燒燒壞了，但好歹保住了一條命！今年他二十五了，整整二十年啊！我們整個警局的老一輩是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的啊！他怎麽可能會殺人呢?！”

　　“陳局……您是不是搞錯什麽了?我們什麽時候說他是殺人犯了?雖然他現在嫌疑很大，但是他畢竟是個傻子，他是想不出這麽高級的作案手法的。所以呢，我更傾向於……利用。第一點，凶手利用他探聽我們的情報，清潔工嘛，他認為沒說，但是想從一個傻子口中套出話，不難吧?第二點，利用他選擇目標。他不是人緣很好嗎?在警局裡都這樣，那在外頭想必不會差到哪裡去，調查別人家也不會太困難。第三點，利用他處理拋屍現場，給警方製造麻煩。據我觀察，每個拋屍現場被處理的地區都是基本相同的面積。也就是說，凶手很可能提前讓陸阿牛將附近打掃好，然後自己把屍體扔進去，順便用戰魂能量做最後的衝刷。這樣的話，這個堪稱完美的現場就完成了，因為凶手只需要注意自己不要在屍體上留下痕跡，清潔好的范圍內自己不進就行了。”

　　“利用啊……那我們其實可以直接找阿牛問吧。我問的話，他應該會說的。”

　　“不能明著問。凶手可能隨時盯著他，因此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凶手知道我們注意到阿牛，甚至認為我們把阿牛當做引他出動的誘餌。這樣，我們可以明著調查阿牛身邊的關系，然後也可以為阿牛提供一定的威懾力，保證凶手不會急著對阿牛動手。”

　　“可是，這樣凶手會跑吧?”

　　“您應該已經暗戳戳地封城了吧。”

　　“沒錯。你們進來之後，我就在進出黑龍城的必經之路都設下了排查關卡。”

　　“那就行。最近一段時間，我們要去阿牛的福利院借住。幫我們安排一下吧。”石客看向了吳局長。

　　“嗯……就這麽辦。”陳五季點了點頭。

　　“這……”

　　“我們剛來，沒地方住。在福利院借住幾天，很合理吧?他們要是拒絕了，我們就真需要去調查走訪一下。有點做賊心虛啊。”

　　“怎麽感覺你們探案子都不按流程來啊?”

　　“按流程一步一步來……這種凶手早跑沒影了。又不是小偷小摸的案子，兵貴神速，懂不懂?”

　　“不過，我還是有疑問啊?阿牛打掃得乾淨，也有可能是碰巧吧?”吳局還是有點不信。

　　“你覺得全國能找出幾個正常打掃廁所掃成這樣的?陸阿牛這乾淨程度已經不是認真，而是習慣了。”陳五季敲了敲桌子上的報告單。

　　“唔……呼！反正我還是相信阿牛不會殺人，他一定是被利用了！！”吳局長一副老父親的架勢。

　　“那我們就快點把案子查清楚吧！查清楚究竟是誰策劃了這個慘絕人寰的案子！！”陳五季一拍桌子，為第一次的討論畫下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