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抬頭看著李墨林,他知道,李墨林能把這個事說出來,就證明他已經做了決定,他不會殺喬興旺。
如果李墨林真要動喬興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自己說的。
“不說這些了,看你也挺心煩,咱們喝兩杯!”周青說著就起身去拿酒。
李墨林也沒有拒絕,他確實是想喝一點。
很快,周青回來了,一手拿著一瓶白酒,一手端著一碟花生:“菜還在炒,就這花生,咱們先喝兩杯。”
周青倒了兩杯酒,問道:“你那水庫的事怎麽樣了?”
李墨林端起酒杯,和周青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說道:“差不多了,現在等勘察隊出結果,設計方案也是官方出,建設期間我出錢就行了,官方會全部建設好,後期水電站歸我管理,不過水庫和水電站全部建好,至少也得一年,慢的話得兩三年。”
“那你另外還有什麽打算?”周青知道李墨林的眼光一向很準,他去做的生意,基本都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像喬衛國這種事,那是在所難免的。
李墨林說道:“這兩年除了養養魚,沒有其他打算,等兩年吧!情況會好很多的。”
周青苦笑:“聽你這麽說,基本上也不用考慮太多發展的事了,那我就老老實實守著這飯店了。”
“這飯店也挺好的。”李墨林說道:“其實你可以請那些領導沒事來吃吃飯,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們吃了飯,很有可能只會記帳,這一筆帳,你很有可能拿不回來。”
周青一愣,隨即明白李墨林的意思:“那我試試,投入太多,也肉痛。”
“請了閻王就別請小鬼了。”李墨林說道:“你要招待好閻王,還怕小鬼鬧事?”
周青苦笑:“那是你,你市裡縣裡都吃得開,我們這些人,能請幾個辦事的就不錯了,那些大領導可不愛跟我們來往。”
周青說的也是實話,一個部門的一把手,通常都不會跟周青這些小老板來往太過密切,現在個體戶的方向還不是很明確,大家都怕惹麻煩。
李墨林倒是能給周青介紹幾個人認識,但有些人一開始看在李墨林的面子上來了,以後周青單獨請,又各種推托,人家又不缺一口飯吃,大把人請他們吃飯呢。
“慢慢來吧,等情況明朗些就好辦了。”李墨林說道。
這倒不是安慰的話,只要過了1984年,情況確實要好很多。
等菜上桌,兩人推杯換盞,喝了一瓶白酒。
李墨林也有了三分醉意,堅持不再喝。
接下來的日子,李墨林又清閑了,生意不擴展的話,所有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縣裡來了幾次人,就是為了調查李墨林工廠的事,雖然大家都認識,也知道李墨林把工廠掛到集體企業名下了,但過場是要走的。
縣裡的人也怕出亂子,李墨林手下兩三百人,絕對超紅線了。
文件規定只能招七人,要是給別人知道一個私人工廠雇傭兩三百人,肯定會揭起雖然大波,搞不好官方也會有一大批人倒霉。
官方的辦事員幾乎是求著李墨林一定要把手續補齊,只要手續是齊全的,其他都好說。
李墨林自然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給他們添麻煩,不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工作人員說要辦什麽手續,李墨林從無二話,立刻答應去辦。
農歷八月二十,是喬衛國執刑的日子,李墨林沒有去市裡,反正去了也沒什麽用。
農歷八月二十一,李墨林正坐在院子裡的涼亭中吹著微微涼風看書,院外傳來一個人的招呼聲:“李老板!”
李墨林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賈光來,陪著笑,小心翼翼站在院外,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
李墨林微微皺眉,放下書,走了上去:“有事?”
李墨林一直沒有動他,不是忘了,而是沒有太把賈光來放眼裡,上一世就對他頗有耳聞,也清楚他是個什麽性格。
賈光來微微躬身:“李老板,我是來賠禮道歉的。”
說著,賈光來雙手遞上。
李墨林接了過來:“我接受你的道歉,任泰的腳怎麽辦?我知道他那腳不是你打的,是你帶人打的吧?”
打任泰腳的人上次就被抓住了,現在還在市裡關著呢。
“您給個解決方法,我聽您的。”賈光來這次是真被嚇怕了,他早就知道喬衛國被判死刑了,但他一直還抱著些許僥幸,直到昨天喬衛國被執刑,他那點僥幸徹底沒了,一大早就趕來跟李墨林道歉。
李墨林沉吟了一會,說道:“跟我去縣裡!”
“啊?”賈光來頓時被嚇到了,以為李墨林要帶自己去見官,噗通一聲就跪倒在李墨林面前:“李老板,我是誠心道歉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賈光來絲毫不懷疑李墨林的能力,只要他進去了,李墨林給他弄個死刑他都不意外。
“讓你去見任泰。”李墨林淡淡的說道:“只要他說算了,這事就算了,其他人我都可以放過,但打斷任泰腿的那個人,十年別想出來。”
賈光來咬咬牙:“聽李老板的。”
李墨林進屋拿了鑰匙,開著卡車直奔縣城。
如今李墨林手裡有兩輛卡車,以前喬衛國的那輛卡車也開回來了,還有些汽水瓶也運回來了。
苗順發上手速度也還不錯,現在已經能獨自送貨,李墨林也就懶得跟著去。
一路到了縣醫院。
李墨林他們來的時候,任泰正在看書,他倒是真把李墨林的話聽進去了,每天堅持看報看書,倒有了一點讀書人的氣質。
李墨林進來的時候他頭都沒抬,一直在認真看書。
“任泰!”李墨林喊了一聲。
任泰聽到是李墨林,趕緊放下書:“老板,您怎麽來了?”
李墨林見病房沒有其他人,問道:“沒人照看你?”
“我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人照顧!”任泰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家裡人呢?”李墨林問道。
任泰說道:“還有些天就要收晚稻了,家裡忙著放田裡的水,還要把地方空出來曬稻谷呢。”
李墨林微微皺眉,因為他知道,任泰家裡的地早就沒人管了,他父母不可能在家乾農活,肯定是拿到賠償款後,不知道怎麽逍遙快活去了,丟著任泰一個人在醫院也不管。
“我不是讓醫院給你安排了護工嗎?人呢?”李墨林又問道。
任泰笑著解釋:“老板,我這都快好了,用不了護工,我就擅作主張,沒要護工照顧了。”
李墨林看了任泰兩秒,說道:“護工花不了幾個錢,等會我讓醫院再給你安排,你自己不要再擅作主張退了。”
“今天帶了個人過來,你看看怎麽處理,聽你的!”
說完,任泰朝門外喊了一聲“進來”。
站在門外的賈光來低著頭走了進來。
任泰自然記得賈光來,那天砸車打人就是他領的頭。
“老板,我們的卡車就是他砸的。”任泰激動的朝李墨林喊道。
李墨林頷首:“你的腿也是那次受傷的,怎麽處理他,你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