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歡迎你,請你以一種圓潤的方式滾出這家餐廳。”
暴風雨帶來的是彩虹,那屈亦潔帶來的會是什麽呢?記得之前有提到過,禿鷲不會貿然的造訪別人的世界。
除非那個世界有腐肉和屍體。
而屈亦潔帶來的只有指甲蓋厚的試卷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背單詞背單詞,背課文背句型。
而且屈亦潔都是這麽說的[你們要記住,背課文是為了你們好,為的是讓你們記住這裡面的詞匯和句型]。
所以按小組來劃分,隊員背給組長聽,組長楊書魚背給屈亦潔。
“holle,holle?”
“嘿嘿嘿?喂喂喂?”
屈亦潔把各國版本的打招呼語言都給用了。
“帶你們來這裡可不是讓你們來偷懶的?”
屈亦潔打破了平靜,只能說最鬧騰的丁伶俐和華又函沒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屈亦潔是帶著風雪一起來的,窗外下起了雨夾雪,屋內生起了柴火。
“知道啊,來當苦力的唄。”
“知道就好,咳咳,不對。”
“什麽叫當苦力?這個叫作義工,志願者,這是一項崇高的值得被尊敬的職業。”
“are you understand?”
“應該是do you understand吧?”
楊書魚麻木的點點頭。
“這叫中式英語懂不懂?明白意思就夠了,那這位楊書魚同學,你在幹嘛呢?”
此時,楊書魚其實想甩個鍋,明明范澤禹在一旁也沒幫什麽忙,怎麽光批評楊書魚一個人呢。
“我~我在打掃衛生啊。”
“這些事情做不做都無所謂的,重要的是……”
就在楊書魚剛打算解甲歸田,脫下圍裙的那一刻:“飯煮了沒,魚煮了沒,魚~我要吃酸菜魚……最好是變態辣。”
“沒有。”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為,更何況還是可有可無的師生關系。
“啊?你剛剛說什麽,沒聽清楚。”
即便屈亦潔用著威脅的口氣,楊書魚回答的很果斷:“沒有。”
“都說了不是讓你們來偷懶的,我都餓~咳咳,要是這裡的孩子一覺醒來沒飯吃怎麽辦。”
“耽誤了孩子們的發育你該怎麽負責?”
“那屈老師你為什麽……”
“因為我不會煮飯啊,所以才特地讓你過來的。”
楊書魚表示無法反駁,看在那群可愛的充滿未知的可愛的祖國花朵上就勉為其難。
“那~酸菜包有嗎?”
“就等你這句話了,當然有。”
屈亦潔搗鼓一遍手提包,化妝品潤唇膏鏡子梳子,小刀甩棍指甲鉗,終於從提包的閣樓裡拿出一疊羅的方便麵調料包。
這個陳釀的老壇酸菜的味道。
“你吃了多少方便麵才……還有,都過期了吧,而且……”
“……給小孩吃方便麵的調料包……不好吧。”
“沒事,鐵打的胃,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也有其他一個官方術語~三秒原則,只要東西掉地上不超過三秒~撿起來還能吃。
“這樣不好吧,方便麵有添加劑和激素,像老師這個年紀的人吃倒是沒什麽關系。”
就當屈亦潔打算動手收拾~范澤禹的時候:“小孩子吃了會性早熟的……”
看,這就是生物學的好的優勢。
那這個罪過可就大了,
本來早戀就很難避免了,就算現在人口再怎麽老齡化,也不能這麽變相推進~二胎計劃吧。 “嗯~范澤禹同學講得很有道理。”
“其實我也是這麽認為,要不是……”
屈亦潔突然掩面痛哭流涕:“其實~其實,其實是王老師強迫我這麽做的,不然的話……”
屈亦潔又隔著手指縫偷偷瞄了一眼范澤禹:“不然的話,不然的話,王語煙就要挾我……讓我做牛做馬……”
“啊~嗚……”
也許是屈亦潔編不下去了,踩著雪地靴~噔噔噔跑掉了。
也沒等楊書魚把屈亦潔轟出去,屈亦潔很自覺地就出去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都快晚上六點了……”
楊書魚雙手一攤:“船到橋頭自然直~看造化唄……”
楊書魚是道教信徒,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那要不再讓我算一卦~之類的。”
“可以啊。”
范澤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包餐巾紙,從中取出六枚錢幣,吃飯的家夥可要好好保管。
伴隨著一陣丁零當啷,要怪就怪餐桌又光又滑,錢幣統統滾入溝溝壑壑裡。
“快,楊書魚,快幫我找找……”
於是,倆個人開始了古墓探寶。
翹臀,低頭,側身,極限拉伸胳膊,盡顯身體完美曲線。
......
米要現淘,鍋子要現洗,衛生麽也勉強可以接受,感情就是等著楊書魚來打掃的,是吧。
咚咚咚~門口傳來~清脆的指關節的聲音。
“咳咳,打擾。”
映入秦琴眼中的景象是~楊書魚趴在地上,范澤禹弓著腰站在身後,其實他倆不在同一條直線上,由於秦琴視角的問題……
“抱歉,無意冒犯……打擾了。”
“是秦琴呀,快來快來,一起來幫忙呀。”
范澤禹表示的比較朦朧,膝蓋的一個咯噔,秦琴差點沒站穩。
“你們該不會是在……”
秦琴用手指胡亂的在空中繞圈,腦海裡開始閃現各種可能會發生的……悲劇。
“是啊是啊。”
“楊書魚太短了,完全夠不到呢,有點難辦啊……但是秦琴同學的話,一定夠得到。”
“啊?”
秦琴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超新星人類的觀念。
“我看過了,秦琴一定比楊書魚要長,而且要細一點。”
“楊書魚胳膊太短了……根本夠不到桌子下的錢幣……”
秦琴弓著背走進廚房,水珠泛著光,側臉微濕,頭髮也因為潮濕而變的黏糊糊,更加的楚楚可憐~
“夠不到嗎?”
秦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大冬天的,數不清的羊毛衫和內衣,都腫成胡蘿卜了。
“拿掃把柄夠一下唄。”
“就不能動下腦子嗎?”
嘎達一聲,秦琴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對哦,不愧是秦琴,太厲害了。”
秦琴摁著額頭晃晃腦袋,只能說這倆人太沒有常識了。
“快快,楊書魚,快讓開,讓我來……”
范澤禹拿個掃帚柄躍躍欲試,烏漆墨黑的胡亂撣了一下,錢幣又往裡面跑了幾厘米……
所以,楊書魚雙手叉腰偷瞄了幾眼秦琴:“你身上怎麽全濕了,難道~外面在下雨?”
“這是在關心別人嗎?”
“算是吧,小雨,偶爾飄幾片雪,這天氣預報就沒有準過……”
秦琴把頭髮全部垂在右手邊,用乾毛巾反覆揉搓幾次後~這不是專屬時尚女孩兒的錫紙燙嗎?
“那怎麽就你回來了,余疑他們人呢?”
楊書魚起身後很熟練的在魚身上斜著劃幾條口子,這樣更容易入味……
“這土雞他們抓得到嗎?抓不到就算了,我看廚房裡還有好幾個雞蛋,實在不行~蛋炒飯湊合湊合算了。”
“就是不知道油~夠不夠用。”
“信任是評判朋友的基礎……她們應該在忙,由於我幫不上什麽忙,所以……”
其實秦琴回來的途中還順路去了趟雞舍~退避三分,被那個氣味……
秦琴整理整理情緒,畢竟除夕夜了:“穆小同學說讓我先回來,說什麽比較缺乏常識?”
“我~像是缺少常識的人嗎?”
“你不是,那誰是啊……”
“什麽?”
“啊,沒什麽,就是~穆小抗寒能力很好嗎?”
論圍巾的三圍[長度寬度厚度],秦琴水一菲蘇紫加在一起勉強和穆小打成平手。
“嗯~根據半學期下來的寢室生活觀察,穆小同學都是穿背心睡……”
“咳咳,為什麽要和你講?”
秦琴像狗狗一樣甩了甩頭髮,水珠四處飄散。
“她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所以,秦琴遞上了一捆綠色植株,唯一能區分的就是肯定不是青菜。
“這個是……”
“不清楚,穆同學說這是馬蘭,這裡的方言叫馬蘭頭。”
不知為何,楊書魚的腦海中浮現出穆小奸計得逞的笑容的場景。
楊書魚強忍著疑惑:“嗯~這個,這個,這個~應該不是馬蘭頭吧。”
“不是嗎?抱歉……”
“這不是你的原則吧,不是說好了說抱歉前記得先說一聲謝謝嗎?”
怎麽秦琴一道歉,楊書魚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抱歉……”
“唉~正常,這是新手常犯的錯誤,畢竟馬蘭頭和雜草長簡直一模一樣。”
“就好像上次超市的花菜和西蘭花……”
秦琴露出一副[你在講神馬]的表情。
楊書魚想起來了,那是秦曉,不是秦琴:“我是說……”
“難道穆小就沒和你講注意事項之類的,比如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之類的?”
“沒有。”
“她就說了這個後院的菜都能吃~讓我隨便采摘……所以就挑了這個最好看的。”
惡毒不如穆小,該不會水一菲的王位~是穆小垂簾聽政的吧,怪不得那麽狠毒。
論蔬菜最好看的~也是茼蒿菜吧。
“你這個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情,記得好像也是馬蘭頭,拿回家後就直接炒著吃了……”
“又苦又辣而且很腥,但是為了營養平衡~直接咽了下去……”
“這~能吃?”
能吃是能吃,死不死人就不清楚了,范澤禹一定不了解楊書魚鐵打的胃。
“直接咽了下去?”
類似那種為了喝超級苦的中藥,捏住鼻子使口腔和食道處於同一條直線,直接倒下去。
“結果就~成了這幅模樣?”
所以,不要去關心秦琴,楊書魚就是不長記性。
“沒有,甚至還覺得很好吃,伴著醬油一起吃,全吃完了,還吃了倆碗飯呢。”
“你~要不要嘗嘗?”
“可以試試。”
秦琴捂著嘴笑了笑……
“那我也要嘗嘗看,記得給我留一份。”
范澤禹為了好好保存那六枚錢幣~決定去室內澡堂用肥皂搓一搓。
所以楊書魚故作姿態的把秦琴認真挑選的馬蘭頭剝皮抽筋……去泥洗乾淨,斜著切成條,橫著切成丁。
秦琴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不得不說楊書魚刀工了得。
於是,畫面開始慢動作回放……楊書魚漸漸的把雜草丁緩慢的~倒入油鍋中~還差一厘米,雜草丁就要脫離刀面了。
安靜到都能聽到~雪花掉落在地面的聲音了。
夾雜著一絲雞叫聲,估計余疑受挫了。
“你就這麽看著,不來阻止一下我?”
“為什麽要阻止,你問我要不要嘗嘗,我也說了可以……你也照著做了,更何況連楊同學說也要嘗一嘗,半途而廢是最可悲的。”
“不僅下飯,而且營養全面,很適合正在發育中的小孩子。”
要是讓小孩子被這碗炒雜草吃了,智力怕是要突破下陷咯。
秦琴一定在搞壞心眼。
“我那是開玩笑啊,你~難道沒看出來?”
“看出來了。”
“那你這怎麽還~這麽說……”
“因為~我也是開~玩笑的, 你~難道沒看出來?”
楊書魚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不過~還真沒看出來是在開玩笑。
“沒有……”
“現在就我們倆個人,還下不來台階?”
所以,楊書魚把雜草丁全扔窗外了[這可不是亂扔垃圾哦,雜草可是好肥料]。
......
現在的情況是楊書魚最不願意遇到的……水一菲小孩子都哄完了,為什麽范澤禹的古銅幣還沒有擦拭乾淨?
水一菲要坐就是坐椅子,最好是有把手的椅子,長凳不適合水一菲的裝束,不方便身體往後靠,也不方便翹二郎腿。
所以選擇雙手叉腰站在門框上。
“余疑人呢~有看見嗎?”
水一菲左右環視一遍後突然發言,導致楊書魚和秦琴沒有反應過來。
“我~在和你們講話~沒聽見嗎?”
“沒~沒,不知,沒,不知,沒,噗……”
楊書魚差點笑出聲,原因是~秦琴指了指水一菲的腦袋,也就是髮型……絕對是蘇雅雯趁其不備搞的鬼。
頭頂被扎了倆個類似蘇雅雯一樣的丸子頭,不過是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的。
“人不在嘛。”
水一菲整個人像氣球泄氣一樣,無力的把頭頂的皮筋摘了下來。
“外面在下雨,拿把傘吧。”
“知道,不用你說。”
可能這個就是熱臉往冷屁股上貼。
不過熱傳導對人體效果很明顯,對於俗語就沒有這個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