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府回去後,風堯又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上的內容,風堯便又一次夜探了蕭府。
她自打來到這個位面,每天沒乾別的事,盡夜探這個府那個府了。
蕭錦薔一如既往的在看帳本,時不時地側頭寫寫畫畫,對於翻窗而入的風堯一無所覺。
等蕭錦薔累了抬起頭揉脖子時,才驚駭的發現自己屋子裡不知何時坐了個一身紅衣的女人。
蕭錦薔雖害怕,卻沒有尖叫,此時叫出聲音,誰知道她是先看到救兵還是先看到閻王。
“蕭姑娘好膽識。”風堯拍拍手讚賞道,不愧是從小在這種陰謀詭計環繞的環境中長大的人。
蕭錦薔強自鎮定地直視著風堯:“你是誰?”
“平寧候府風堯。”說著風堯將自己白天收到的信遞給蕭錦薔。
蕭錦薔遲疑的接過信,低頭看起來。
看完之後,她將信紙捏的死緊。
蕭錦薔:“你的目的是什麽?”
她五歲上時曾被人販子拐走過,但她自幼聰慧,記憶力超凡,因著這份超凡的記憶力,她又獨自從人販子手中逃了出來。
好不容易歷經艱險回到家,迎接她的卻不是溫暖的擁抱和關懷,而是她那個父親陰森寒冷的眼神。
當時尚且年幼的她未曾多想,直到後來她偶然撞見曾經拐賣她的那個人販子和她爹親密的交談。
自那以後她便控制不住的對自己慈愛溫和的父親起了懷疑的心思。
然而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有些事一旦較起真來,便會發現事實的真相往往不堪入目。
誰又能想到那個每天對她和娘關懷備至,笑得溫文爾雅的父親其實在背地裡試圖謀害親生女兒的性命,謀奪自己妻子偌大的家產呢?
可恨他面上偽裝的極好,甜言蜜語哄得娘對他信任有加,多年來的殷勤表現,又騙得外祖父開始慢慢將蕭家偌大的家業交由她打理。
而她什麽也不能阻止,甚至不能說出真相。
因為沒人會相信她,反而會引得她那個好父親快刀斬亂麻,對他們痛下殺手。
可如果這封信上寫的都是真的,那她就能輕松揭露她父親的狼子野心,護住外公和娘了。
“目的很簡單,我希望你能在乾掉你父親後,執掌蕭家。”風堯慢條斯理地說。
頓了頓,風堯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由你蕭錦薔執掌蕭家,而不是像你娘一樣,又招贅一個男人。”
“你的目的就是這個?”蕭錦薔皺著眉頭,充滿懷疑地看著風堯。
她本就是要執掌蕭家的,連親生父親都能為了錢財對她痛下殺手,蕭家交到誰手上她都不放心。
可這位自稱是平寧候府大小姐的女人,費了這麽大力氣幫助她,目的卻僅僅是為了讓她執掌蕭家?
一場交易往往是要雙方都能得利才能進行下去,可這場交易,對這個風堯似乎沒有任何益處。
風堯翻身躍出窗外:“你先完全掌控蕭家,我們再來談其他的。”
話音落下,窗外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蕭錦薔起身趴到窗口四處張望了一番,確定沒再看到那道紅色的身影,這才猶疑不安的坐回椅子上。
這人來去匆匆,不問她索取任何報酬,反而送上這麽一份大禮,她心裡實在不安。
靜坐了半天,蕭錦薔突然攥著信紙起身,打開房門往外祖父的院子走去。
一個月後,京城某茶樓。
“哎,你聽說沒,那個蕭家招贅的女婿被休了!”
“哪個蕭家?”
“嗐,還能是那個蕭家,京城裡有幾個蕭家是招贅的?”
“啊!你是說首富蕭家?!”
“那可不,
就是首富蕭家。”“他家那女婿不是都招贅好多年了嗎?蕭家大小姐如今都快及笄了,怎麽會突然被休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是因為那個招贅的女婿狼子野心想要謀奪蕭家的家產呢!”
“啊?真的假的?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跟我說說。”
“事情是這樣的,你聽我仔細跟你說………”
角落裡一身形瘦削皮膚白皙的男子放下幾枚銅錢往茶樓外走去,沒幾步路便走到了慶祥銀樓門口。
男子邁進銀樓,找到銀樓掌櫃,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放在櫃台上:“掌櫃的,把帳本給我。”
掌櫃的視線先從令牌上掃過,待看到男子的樣貌後,忙不跌地從櫃台下取出一本帳本遞給男子,畢恭畢敬道:“少東家這是帳本,您收好,晚上再差人送回來就成。”
男子拿過帳本轉身離開,掌櫃的身後的小廝看著男子的背影不解地問自家掌櫃:“掌櫃的,咱家什麽時候多了位少東家了?”
前幾日各個商號鋪子不是才下了通告,說蕭家以後的家業都由大小姐掌管嗎,怎麽就又多了個少東家了,莫不是大小姐也招了個夫婿?
被問及的掌櫃沒好氣的往小廝的後腦杓拍了一巴掌,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個沒眼力見的,那就是咱們大小姐!”
小廝這才捂著後腦杓作恍然大悟狀,他就說這位少東家的身形看著著實是嬌小了些,原來是大小姐扮的。
蕭錦薔拿著帳本踱回蕭府,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開闊。
那封信紙上沒寫別的,只寫了她那好父親這麽多年來的所作所為,以及各項證據,每一樁每一件,都有跡可查。
更甚者,她那好父親還在城南貧民區養了個外室,生了個比她小不了兩歲的兒子。
他自己在蕭府富貴榮華,倒是舍得他那外室和外室子在城南的貧民區過清苦日子。
她那日拿著信紙去找外祖父,外祖父起初看了還不信,直到他們將信上的事情一一查證。
現如今,她已經說服了外祖父將蕭家交由她掌管,為期兩年,若是兩年之內蕭家有任何退步,她都將接受外祖父的安排,乖乖招贅一個夫婿盡快生子。
據那位平寧候府大小姐所說的全權執掌蕭家,她只有兩年時間了。
時間一日日過去,就在夏季即將結束,天氣漸涼時,南邊乾旱地區終於迎來降雨的消息傳入了京城。
聽到這個消息,京城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竟是表現得比那些難民更興奮。
不怪他們興奮至此,自打成批的難民湧入京城,京城的治安便亂了許多,那些難民餓急了甚至會搶食吃。
若不是後來蕭府大小姐派了人在城門口施粥,城內還不曉得會發生什麽動亂。
如今南邊終於降雨了,城內的這些難民也會慢慢返回南邊,他們也能落個清淨了。
宮裡皇帝也收到了南邊已經降雨的消息,為免出現像上次那般被人搶先散出流言的情況,他立即召來了人手,命他們去民間弘揚他這個皇帝的功德。
然而他這次還是慢了一步。
隨著南邊終於降雨這一消息的一同擴散的還有另一則消息。
“哎,我聽說南邊兒這次久旱不雨好像不一般,你們誰知道是怎麽回事不?”
“嗤,還能是怎麽回事,龍吸水唄。”
“嘶!真的假的,南邊兒乾旱真的是因為龍吸水?”
“這還能有假?如果不是龍吸水,那你說南邊兒為啥乾這麽久?”
“所以南邊兒這場乾旱真是因為宮裡那位?”
“不是那位還能是誰,龍吸水龍吸水,除了那位真龍天子,這世上哪還有龍?”
“可那位為什麽要這麽乾,不怕遭天譴麽,這次乾旱死了多少難民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位可是巳蛇年生,巳蛇位南,又是火肖,正應了這次南邊乾旱呢!巳蛇巳蛇,到底是不是龍都不好說啊。”
“莫不是那位不是真龍?那南邊這場乾旱又是怎麽回事?不是龍吸水嗎?”
“你們呐,腦子就不曉得轉一轉?沒聽說過獻祭嗎?”
“獻祭??”
“你的意思是南邊這場乾旱死的那些難民其實都是被獻祭了,就是為了那位能轉化成真龍?!”
“那這位到底是成了真龍還是沒成真龍啊?要是成了,那咱們這些老百姓還能有好日子過?”
“應該是沒成。”
“這話怎麽說的?
“你們不知道嗎,大公主到了南邊後,見了難民們的慘狀,不忍難民們受苦,不等搭設祭壇,當即便跪地祈求上蒼,這才叫上蒼憐憫,下了場雨,這雨一下來,那龍吸水立時就顯了形。”
“是啊,聽說那龍吸水顯形後嚇壞了不少人,還是大公主當機立斷,命當地人鑄了口祭鼎,又召集百姓敲擊祭鼎,這才嚇走了龍吸水。”
“南邊的人都說大公主才是真龍天女呢,不然怎麽會太子在奉國寺苦修了半個月都沒祈來雨,大公主一去南邊就把雨祈來了呢。”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大公主似乎是辰龍年生的,土肖,最是厚德載物呢。”
“哎,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因為大公主才是那真龍,所以才能嚇走龍吸水,叫上蒼降雨?”
“不能吧,哪有女子是真龍的?”
“都說真龍天子真龍天子,真龍那可是天的兒子,如果大公主不是真龍,那你們說為什麽太子都祈不來雨,偏偏大公主一祈雨,雨就下來了?”
“你這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可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是真龍天子的啊。”
“不是說了是龍女嗎?許人分男女,龍就不分男女了?”
“這倒是極有可能。”
………
一夜間,關於大公主乃真龍天女,當今聖上假龍真蛇的傳聞甚囂塵上。
皇帝本還在宮中等著自己派出去的人好好弘揚自己的聲名,卻不成想,好聲名沒等來,反倒等來了他不是真龍而是真蛇的傳聞。
聽了這傳聞,皇帝立即召來了朝中重臣,氣惱至極的皇帝掀翻了身前的禦案,對著書房中的一乾重臣咆哮道:“是誰!究竟是誰傳出這樣的謠言,他到底居心何在!”
皇帝剛咆哮完,就見自己面前的諸位重臣竟齊齊瞪大了眼往後連退數步,一副見到鬼的模樣。
這模樣叫本就氣的不行的皇帝更是氣上加氣,他一腳踹上翻倒在地的禦案:“你們退什麽,難不成爾等朝中棟梁也信了那市井謠言不成!”
隨著皇帝的憤怒咆哮,那些朝臣一退再退,其中一位年輕些的朝臣顫抖地伸著手指著皇帝背後。
看到那朝臣的動作,皇帝倏然轉身,然後自己也趔趄地倒退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見他身後的牆上,赫然矗立著一道扭曲張揚的蛇影,此刻那蛇影的姿勢和他一模一樣,也跌坐在地上。
皇帝難以置信的搖頭,那蛇影竟也跟著搖頭。
驚駭到極點的皇帝猛的抓起身邊的一本奏章朝牆上的蛇影扔去,那蛇影受到撞擊嘩的一下往牆下縮,最後竟縮到皇帝身上消失不見了。
皇帝呆愣的看著這一幕,心裡感到不妙,他緩緩轉過頭,想看看朝臣們的反應,卻見隨著他轉頭,朝臣們竟指著他的頭啊的一聲驚聲叫了出來,而後紛紛手忙腳亂的打開禦書房的門跑了出去。
皇帝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身側的影子似乎有些不對,他微微側頭,朝自己地上的影子看去,發現自己頭部的位置竟變成了一顆碩大的蛇頭。
受不住刺激的皇帝雙眼圓睜,然後砰的一聲暈了過去。
同朝臣們一同奪門而出的還有原在禦書房裡伺候的太監,皇帝一暈,禦書房頓時再無一個清醒的人。
突然,暗處的角落裡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風堯捶了捶自己腰,從角落中爬出來,踢了踢地上的皇帝,然後飛身出了皇宮。
【宿主你可真夠損的!】旁觀了整個過程的系統吐槽著。
宿主這才能在古代當個侯府小姐真是屈才,她就應該去現代當個導演,說不定還能捧個大獎。
誰韓信,今天這一切全都是宿主一手導演的!
她昨夜就摸黑進了皇宮,在禦書房蹲了一晚上,直到皇帝召集那些朝臣進來。
而牆上那些光影也是她安排好的,宿主把光影效果運用到了極致,硬生生用科學把這群朝臣和皇帝往封建迷信上帶,迷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對此,它隻想說它是真的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