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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奇聞錄》第31回 福王府夫妻齊殞命(上)
  眾人待立了良久以後,一陣抽涕聲,將人們的思緒拉回。原來是趙環的母親,正抱著兒子哭泣。

  此時的趙環,竟然還未斷氣。只見他臉色慘白的躺在地上,張著大嘴,似乎想說些什麽。

  趙陳走過去,準備給他穿好衣服,這才發現,他的身上,竟然沒有一絲血跡,不僅如此,他的胸口也並無傷口,但是人們都可以看出來,他的心肝確實都被取走了。

  這詭異的情景,再配合上趙環的表情,使用眾人頓感脊背發涼。趙環掙扎了片刻以後,便咽氣不動了,這位母親,放聲大哭。

  老王爺招手,喚來一群丫鬟,她們一起將夫人帶了下去,之後又上來了幾個男仆,將屍體抬了下去。

  王爺整整衣服,定了定情緒,高聲說道“方才有些波折,實在是掃了大家的興致!家門不幸請諸位原諒!既然事情已經了結,咱們的酒席繼續。”

  說著他抱起一壇酒,對著酒嘴喝了幾大口。然後放聲大笑。余下客人本意要走,但是見到王爺依然豪爽。大半的人,重新就坐,繼續和王爺對飲起來。此時的氣氛竟然又熱鬧起來。

  這一場豪飲,直到天邊漸漸發白,人們才紛紛的離席而去。等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王爺便招來老管家,耳語了幾句。老管家聽了吩咐,便叫了幾個精壯的男仆,下去了。

  王爺攜著夫人,坐在原處,自顧自的閑談。隨後府中所有仆人、丫鬟、老媽子,都齊齊的站在院中,誰也不發一言。

  過了一會兒,老管家引著幾個男仆,將一隻大箱子,放在院子中間。就這樣來來回回的數趟以後,六隻大箱子,便整整齊齊的擺在了院中。老管家向王爺拱手道“王爺,依您的吩咐,都擺好了!”

  老王爺點點頭,走到一隻大箱子面前用手掀開了蓋子。只見這箱子裡面,整整齊齊起的,壘滿了用紅布包好的東西。那王爺朗聲說道“這些紅布所包的,都是銀子,每包一百兩。從今天開始,你們都離開王府,各謀生路去吧。”

  眾人大惑不解,頓時騷動起來。王爺朗聲說道“萬重山的大火,雖是我的孫兒所為,但我也有個,教育不當之過。

  此事,怕是早已傳到了皇帝耳中,我與他素來不和,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豈肯善罷甘休?我料定,緝拿我的軍隊,肯定已在路上了。

  過不了天,我這王府難免會有一場血光之災。你們跟了我良久,我不忍看到你們受我牽連。你們每個人拿上銀子,或做點小買賣,或當個嫁妝,各自謀個生路去吧!

  不管去哪,也比守在這裡,等死強。快點拿上銀子,散了吧。”說完攜著夫人,不顧身後的一片哭聲,回到內宅,安歇去了。

  這兩位老人雖然極為疲憊,但是哪還睡的著?片刻間,竟已到了下午。他們輾轉反覆間,突然覺得肚腹有些饑餓,便一同起床,準備找些點心裹腹。

  可沒走幾步,便聞到一股撲鼻的飯菜香,他們順著香氣尋過去,發現桌上放著一個食盒,他們打開後才發現,裡面盛滿了平時愛吃的飯菜,雖然放了一陣,但是並沒有涼。兩位老人便拿起碗筷,一起享用。

  二人飯畢,推院門走出了臥室,看個究竟。

  此時的王府上下,雖然比以前安靜了不少,但是依然有幾個仆人丫鬟,進進出出的忙碌著,二人便疑惑著攜手來到院中。

  此時的六隻大箱子,依然端端正正的擺在院子中,他們走上前去查看,

發現這六個箱子,四個已經空空如野,有一個剩下小半箱,還有一個箱子,居然還不曾打開。  二位老人正在疑惑的時候,一陣鼾聲傳了過來,他們順聲望去,發現樹下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們呼呼大睡。老王爺一看,氣呼呼的走過去,用力推了推那人說道“喂喂!起來!起來!”

  這人被推醒後,很不高興,便翻著白眼問道“你是何人?在此攪擾?剛到手裡的烤雞,還沒啃呢!就被你叫醒了,去去去!”說完便背過身,重新躺好,繼續大睡。

  二位老人相識而笑,便坐在旁邊聊起了家常。這老人猛的翻身坐起,罵道“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兩個竟然,大秀其恩愛,好生沒羞!”說完滾滾熱淚,從眼眶中流出,對面的兩位老人也是熱淚盈眶。

  過了良久,老王爺擦擦眼淚說道“智囊啊!你這是何苦呢?”這老周參,擦擦眼淚,昂著頭說道“你我出生入死幾十年,往大了說是君臣,往小了說是故交,你讓我遠走高飛,將我至於不義之地,自己倒留個好名聲,休想!”

  這一句,把這老兩口子罵笑了。王爺用手點著他罵道“你這個老頑固!哎!這是你自尋的啊!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周參哼的一聲,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雞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也不再理會那對夫妻。

  老兩口搖著頭笑了笑,攜手走到院中,喚出了府中的仆人,眾仆人站好後,王爺便問道“你們為什麽都不走啊?難道嫌我給的銀兩不夠嗎?官軍說話就到,要是晚了,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快點拿上,都遠遠的去罷!”

  這些仆人都低著頭,誰都肯不言語。老管家走了過來,跪到王爺面前說道“王爺對我們,一向恩重如山,平時誰家裡有個什麽困難,都會受到王爺的救濟,因此我們這些人私下決議,不管怎樣絕不離王爺左右。”

  老王妃走過來勸道“王爺,既然大家都不願意離去,你也不必勉強,你不如把這些銀子賞給他們,讓他們各自去忙吧。”王爺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你們還舍不得老夫,那麽就領了這些賞銀,各自去忙吧。這些是賞錢,大家不要顧慮!”

  這些人一聽有賞銀,便一哄而上,喜滋滋的各拿了一包銀子,對王爺千恩萬謝後,便去各忙其事了。

  老王爺看著眾人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他拿起一包銀子,走到周參面前說道“智囊啊,這包銀子你收著,權當家用吧。”

  周參慢慢的坐起來,看看銀子說道“我比他們誰都官大,我因何也是一包?”王爺哼的一聲,拂袖而去。

  老王妃笑了笑,又從箱子裡面拿出兩包銀子,交給他說道“這是我和王爺的一片心意,希望周先生不要嫌少。”周參接過來,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子。美滋滋的走了。

  老王妃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周參走出幾步,回頭高叫道“老朽今晚,可是還要來蹭飯的啊!”老王妃看著這個遠去的背影,不住的抹淚。

  此時,老夫妻正在房間內閑談,趙環的三位夫人,一齊來請安。王爺隨即拿出三封休書,一一交給了三個媳婦。

  王爺抱起夢兒說道“你們在我家中,受了不少的苦,這是休書,以後王府與你們沒有關系了。那些銀兩你們都收好,找個好人家都嫁了吧。”

  大夫人接過休書,默默的撕碎,跪在二位老人的身邊,哭道“我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鬼,我願意陪在二老的身邊。絕無怨言!”二位老人,內心複雜的摸著她的頭。

  二夫人將休書疊好,放在懷中說道“我身負人命,再無臉見人,我自去官府投案,就此別過。”說完行了禮,慢慢的走出了王府。兩位老人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語。

  老王爺將夢兒遞還給三夫人說道“三媳婦啊,你將來還要帶孩子,以後生活艱難。一定要保重啊!”三夫人泣不成聲,從王爺懷中接過孩子,走到大夫人面前說道“姐姐,等我安頓好了,便來接你同住,我手腳笨拙,不會照顧孩子,希望姐姐可以過來,幫我照顧夢兒。”

  長夫人慢慢抬起頭,眼睛突然變的清澈起來,然後點了點頭。三夫人這才高興的笑了笑。與二位老人禮畢以後,抱著孩子,獨自走出了王府。

  這時趙陳走了進來,王爺問道“你方才不在,去哪裡啦?”趙陳答道“兒子方才出去,找到邢掌櫃,定了兩幅棺材,明天就能送來。”

  王爺歎了口說道“一定要給我的鈺兒,選個景美花香的地方。”

  趙陳停了一下說道“環兒生前已經給自己選了一處墓地,兒子之前看過,果然風水甚好。。。”還沒等他說完,王爺大怒道“這小畜生?倒會給自己留後路!他還要什麽好風水?你去!到屋裡拿條被子裹起來!遠遠的給我扔到山溝裡去!對了,明天小畜生的什麽棺材運來,你給我把它劈了!”

  見兒子站著不動,王爺咆哮道“你還在這站著幹什麽?現在就去!還要我親自動手嗎?”趙陳應了一聲,叫了幾個男仆,抬出屍體,用一條被褥,緊緊的裹好後, 放上了馬車,然後在山中找了一處好地,就地掩埋了。

  這王爺,便坐在屋中,生了一下午的悶氣。一直挨到晚上,老周參拎著兩瓶美酒,過來蹭飯,老王爺的心情,才慢慢的好轉起來。

  王爺在內宅,擺上幾桌佳肴後,便招來了府內,所有的男女仆人,與他們一起痛飲起來。一連數日,天天如此。從王府內飄的酒菜香,飄滿了半條街。

  這日清晨,王爺剛剛洗漱完畢,老管家,便匆匆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王爺,從外面闖進來好多官軍,院子都被他們站滿啦!為首的兩個將軍好凶,直往裡頭闖,王爺快點去看看吧。”

  王爺哼的一聲說道“慌什麽?你出去給他們說,本王剛起,正在梳洗更衣,量他們也不敢闖進來。”老仆應了一聲,關好房門,剛跑到院門前,這院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王爺和夫人正在屋內更衣,聽到踹門聲,王爺便大喝一聲“什麽人這麽無禮?活的不耐煩了嗎?”

  外面有二人回道“虎奔軍統校謝駒,刀甲軍統校陳飲川!”

  王爺聞言哈哈大笑“陳飲川?多年不見,你小子現在混的還不錯吧!你們兩個?都給我在外面好好候著!

  本王現在赤身露體不便見客,等本王換好衣服,自會召喚你們!”外面一人回道“好!我們就在這裡等候,我料王爺也不會落荒而逃。”

  老王爺並不理睬,依然和夫人,互相幫襯著,穿著衣服。管家過來,把兩位將軍,請到了旁邊的書房,兩個將軍坐定後,靜靜的等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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