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府內的眾仆人,都被趕進了屋內,不得隨意走動,王府內凌亂不堪,水桶、掃帚東倒西歪,散落的到處都是。
庭院、長廊各處,三三兩兩的把守著官兵,一隊隊的士兵,在的房前屋後,進進出出。
王府外,早被團團圍住,有六隊軍士,整齊的站在府門外,前面兩隊是步兵,手裡握著明晃晃的大刀,中間兩排是騎兵,每個士兵身邊,都立著一杆馬槊。最後兩排是弓兵,每個人皆左手握弓,右手扣弦,每隻弓上,都搭著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
本該熙熙攘攘的大街,已被清理的乾乾淨淨,不僅如此,就連整個崇州府,似乎都變得鴉雀無聲。
此時的王爺和王妃,已經穿戴整齊,他們都換上了,昔日征戰沙場時,所穿的鎧甲,王爺握著自己的長矛,王妃拿出了自己的寶弓,兩人相視而笑,推開門,並肩向客廳走去。
進了客廳,兩位將軍,起身拱手行禮,這對老夫妻,對他們視而不見,徑直的坐上主位,俯視著他們。
僵持了良久,老王爺開口問道“我說陳飲川,聽說你現在頗為得意!看樣子趙進對你不薄啊!”
沒等陳飲川回答,謝駒起身喝道“大膽!竟敢直呼當今萬歲的名諱,你雖為萬歲的兄弟,但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臣子身份!”王爺笑到“哦,他趙進,還沒忘我是他的哥哥啊!”
接著一拍桌子,大聲喝道“汝個負馬庶子,本王上陣殺敵的時候,你還在家尿炕呢!吃了豹子膽,竟敢跑到我的面前狂吠!”
陳飲川趕忙連忙說道“小人現在是刀甲軍統校。”王爺聽完冷笑道“刀甲軍統校?好威武啊!你的五萬鎮斧軍呢?”陳飲川拱手回道“王爺放心,鎮斧軍系刀甲軍前身,現有刀甲軍人數十萬。”
王爺聞言讚道“陳將軍治軍有方,不愧為當朝名將。老夫自歎不如!”
旁邊謝駒問道“陳將軍,我們來此,難道是串門聊天的嗎?”王爺哼的一聲說道“老朽也正奇怪,當世的二位名將,一同到我這裡,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
陳飲川拱手道“前幾日在朝堂上,有大臣上書參王爺,說您蓄意謀反,皇上深知王爺一向忠心耿耿,因此當即予以駁斥,為了讓群臣盡服,所以派我二人前來,以證王爺的清白。
但是經過我們一路的勘查,但是發現王爺行事,疑點重重,因此想接王爺上京面聖,證明清白,令群臣盡服。”
王爺冷笑道“群臣盡服?當今朝野還有敢人不服?我趙選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要是想反,早就光明正大的反了,還等著你們來勘查?
王府現在,就剩了十幾個家將,每天不過是陪我摔摔跤、打打拳罷了,比那些打把式賣藝的江湖人士,強不了多少。怎敢和名揚天下的虎奔軍、刀甲軍為敵?”
謝駒冷笑道“朝中有個傳言,說王爺您偷偷在萬重山上,打造兵器,由於工匠疏忽,所以引發了山火,致使山上生靈塗炭,以至觸怒了山神,致其下山,興師問罪,還殺了你的寶貝孫子,果有此事?”
王爺說道“山火之事確有,那是我的孫兒頑虐所起,我的孫兒已被正法,管家,管家!”王爺叫了半天,並無人應答。
王爺笑道“二位將軍,可否賞臉放人?”陳飲水衝外面喊了一聲,老管家這才快步進來,王爺說道“你把環兒的供書拿來,交給二位將軍。”老管家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少頃,管家便手拿供書,交給了兩位將軍。
二人看了一會兒,謝駒說道“此口供雖然寫的明了,但是真偽,尚且存疑。待我帶回京城,再驗個真假。如果王爺不忙,請帶上夫人,隨我上京面聖。”
王爺一聽怒道“面聖?什麽聖?不就是那個趙進嗎?他想見我,叫他自己過來便是!”
謝駒聽完,冷笑幾聲,說道“王爺,如果不從,就請恕本將軍,無理了!”話音剛落,幾個拿著繩索的軍士,闖了進來。
王爺大怒!抄起手中的長矛,向謝駒擲了過去。這老將軍,身手極快,撤身躲過,由於力量極大,這杆長矛,深深的插進了院中的地面。
屋內瞬間大亂,屋內眾人紛紛抽出了所配兵器,王爺手裡,握著一把短刀,王妃挺著一把寶劍,與兩位將軍對峙著。
僵持了良久,王妃說道“王爺,看來我們夫妻二人,今日免逃此劫了。”王爺說道“是啊,與其上京受辱,不如在此了結,倒也乾淨。夫人啊,假如還有來生,你可還願意,與我上陣殺敵?”
夫人笑道“若還有來生,你每日還得給我梳頭髮!”說完二人大笑,遂雙雙自刎而死。老管家見此情景,長嘯一聲,一頭撞死在了夫妻腳下。
眼見福王夫妻雙雙殞命,眾軍士紛紛收了兵器,陳飲川雙眼淌淚。低頭單膝,跪在了兩夫妻的屍體旁,謝駒長歎一聲,背過身去。
余下的眾兵士,也紛紛低頭,單腿跪下。過了良久,才重新站起來。謝駒說道“把趙陳帶進來,讓他與父母再見上一面。”趙陳撲到父母的屍體旁,放聲大哭。
痛哭良久後,趙陳招來仆人,收斂好父母與老管家的屍體,將一本書冊,放在了桌上說道“從明天開始,我便安葬父母與家人的屍體,等一切妥當後,煩勞二位將軍,帶我和夫人上京,我要替父母面聖。
這本冊子,是我列舉出的,王府上下的所有財產,希望朝廷將其,分發給周圍的百姓。希望二位將軍,不要為難我府中的仆人,讓他們自行離去吧!”
不等二位將軍開口,趙陳便頭也不會的,轉身離去。有兩個軍士,抽出腰刀,擋在了他的身前,趙陳背著手,仰望天空,一言不發。
陳飲川擺擺手,兩個軍士刀入鞘,讓開了路,趙陣便大步遠去了。
兩位將軍,召來了王府余下的仆人,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眾人痛哭不已。過了良久,眾仆人擦乾眼淚,依然的各司其職。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二位將軍一聲號令,眾軍士隨即解除了王府的包圍,然後列好隊,齊步向軍營走去。隻留下了四名軍士把守。
這四名留下的軍士,兩兩換班,就輪流王守在王府門口。餓了遍吃隨身攜帶的乾糧。對王府倒也秋毫無犯。
白天無話,到了晚上,一個身穿孝服的老頭,來到王府門前,悶著頭就要往裡頭闖,兩個軍士上前攔住,他便在外頭高聲哭喊,仆人一看是周參,便進去叫出了趙陳,趙陳來到門口,對著二位軍士好言一番後,這兩個軍士,才把他放了進去。
這周參一跨進大門便悲憤的說道“快點帶我,再看看王爺。”趙陳便將周參,領到了屍體旁,周參一看,是三具屍體,隨即歎道“哎!這個老吳,你終究還是隨了主人而去!好在你孤身一人,也並無親朋牽掛,沒有給這世上,再添加幾個傷心人。”
二人回到客廳,周參問道“夫人身體無礙吧?”趙陳回道“她身體無礙,只是悲傷過度,正在屋內休息。”
周參又問道“環兒的三位妻妾,還好嗎?”世子回道“大媳婦兒起初要尋短見,但是三媳婦臨走的時候,求她一起照顧我的孫子,我見她點頭答應,應該沒事了。我還囑咐了兩個丫鬟細心看護,不會出事。”
周參歎道“哎,他們的婚事當初還是我做的媒,我看她賢淑,想叫她過門以後,能對環兒有所約束,可沒想到,反而害了她。我這以後,還怎麽有臉,見他的父母!”
趙陳說道“我那二媳婦,說是自己背負命案,已經到官府去投案了,恐怕也得受苦。這偌大的王府,連三個柔弱的女子都保護不了!真是讓我,心生慚愧!”
周參歎了口氣說道“恕我直言,我怕王府內逝者眾多,於是托魯掌櫃,預備了幾口棺材,我恐世子與夫人,也有性命之憂,所以給你們二人,每人預備了一口,我知道老吳管家的脾氣,所以給他也預備了一口,我怕環兒的哪位夫人有閃失,所以也預備了一口,剩下的丫鬟仆人,我也為他們預備了一口。”
趙陳聽完,眼流熱淚,周參笑道“世子不要傷心,這幾天我幫著您料理後事,敢問世子,你將來有什麽打算?”趙陳擦擦眼淚,憤憤的說道“我斷定這兩位將軍此來,就是皇帝派來,逼我父母自戕的,因此,我偏要和夫人去京城見見皇帝。
我倒要看看,萬歲能把我夫妻二人怎麽樣。不是有大臣說我們謀反嗎?我偏要到朝堂上,和他們對峙一番。”
周參歎口氣說道“好吧,世子此去多多保重,不過當今皇帝睿智非凡,王爺和王妃都不是他的對手,世子你,還要多多留心。”世子點點頭,便與周參一起,料理府內的後事。
次日清晨,王府上下便開始張羅喪事,由於不見了趙環的屍體,周參便問其緣故。世子將原委向周參陳述一遍,周參聽罷歎道“他畢竟也是趙家的子孫,就這樣扔在野外,也實在不美。還是妥善安葬吧。”
隨即叫來,之前幾個負責的仆人,讓他們將屍體挖出,重新入殮,好生安葬。
此時已到深夜。一眾主仆忙了一天后,正在府內吃飯,這時,幾個抬趙環屍體的仆人,滿臉愁容的回來,見了世子便說道“我們到了地方,隻發現了那個埋葬公子的深坑,但是並不見公子的屍體,我們四處找尋,到了天黑,還是一無所獲。於是隻得回來稟報。”
周參問道“四周有沒有猛獸足跡?是不是被山中猛獸拖走了?”趙陳回道“當初我也怕被猛獸所毀,所以讓他們挖得很深,我想應該不會是野獸所為。周先生,對於此事,您就不用費心了。就隨環兒去吧。”周參歎了口氣,隻得作罷。
幾日後,趙陳在一個深夜,將一封書信,插進了周參的門縫後,便趁著夜色,攜夫人,從偏門出了王府,向城外的軍營走去。
到了次日早晨,周參才發現夫妻二人不辭而別,看完了留下的書信,周參便招來王府的余下仆人,說明了一切。
王府上下,又哭成了一片。周參無奈之下,隻得解散了眾仆人,關好大門。默默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四個軍士見王府上下,已無人,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封條,封上了王府的大門,回營複命去了。
下一回萬重山驚現震天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