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伍天錫已經跳了起來,大聲喊道:“這怎麽可能!”
“竟然區區一個鷹揚郎將,就想收買我們麾下上萬人,這如何能讓人信服?”
雄闊海聽到這話,也是一愣。
這個情況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來以為,自己開出的條件已經足夠好了。
如今看來,這伍雲召、伍天錫兩位兄弟心比天高,竟然有些不太願意接受。
尤其是雄闊海聽到伍天錫這個話,也板正了臉孔。
他再看到那邊的伍雲召,也正端起了酒杯喝酒,顯然也是對這個官職不太滿意。
明顯,伍雲召是懷著讓堂弟先去鬧的心態,他看情況再表態。
雄闊海隻好認真地看著伍天錫,說道:“我與兩位兄弟是生死之交,自然不會坑騙你們。”
伍雲召、伍天錫聽了這個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兩個確實是有些過於激動了。
看到兩人的態度平穩下來了,雄闊海才繼續說道:“不瞞兩位兄弟說,能加入到總管麾下的將領,可以說個個都是人才。”
“從來就沒有哪位將領能夠在剛加入總管麾下,便被任命為郎將的。”
“剩下更多的,也只是掛一個旅帥或校尉的名頭。”
“直到等他們立下功勞來,再進行另外的獎賞。”
說到這裡,雄闊海頓了一下,更是直接說道:“你們之所以對這個官職不滿,想來也是因為麾下的人手眾多。”
“因為這個官職匹配不上你們現在麾下的軍隊數量。”
“可是,難道兩位兄弟認為,你們麾下的這些山賊,能與幽州軍做對比嗎?”
雄闊海可以說是說出了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心底的想法,也打碎了這兩個人最後的幻想。
他們麾下的軍隊,自然是沒有辦法跟幽州軍相比較的。
就比如說,他們是絕對沒有信心,憑借著他們麾下在這些山賊,就能夠跟高句麗的軍隊作戰,而不落於下風。
可要是讓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個,就這樣接受一個區區的鷹揚郎將的職務,他們兩個也確實有些難以接受啊!
這個時候兄長伍雲召說話了,問道:“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請兄長直言。”
“如若我們不能接受幽州總管的招攬,那將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雄闊海聽了這伍雲召的話,有些不忍心去瞞他。
同時,這也沒有什麽好瞞的。
只見他想了一下,便直接說道:“為兄出發的時候,總管曾經跟我說過這個事情。”
“兩位兄弟願意投靠到我們總管的麾下,那自然是千好萬好的事情。”
“我們總管自然會對兩位兄弟進行重用,絕對不會埋沒了兩位兄弟的才華。”
“可如若兩位兄弟不願意加入到我們總管的麾下,日後兩位兄弟的山寨便是幽州軍的敵人。”
“幽州軍會盡力清剿太行山內的山賊,以達到自己保衛幽州平安的目的。”
這個話說出來,伍天錫有些不滿了。
這個時候已經關涉到他們山寨的前途,讓他有些不太顧及得到雄闊海與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
伍天錫竟然直接說道:“幽州軍確實很強,如今天下的人,就沒有沒聽說過幽州軍威名的。”
“可幽州軍再怎麽強,也只是擅長騎兵和大兵團作戰。”
“我們這些人窩在太行山中,幽州軍就是想要來剿滅我們,怕也是不那麽容易吧!”
“我還偏偏不願繼續投靠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裴璟,到底有什麽樣的才華,能夠將我們清剿掉。”
雄闊海聽了這話,一時之間也有些頭痛。
他與這兄弟兩人相交甚深,是知道這兄弟兩人的性格。
伍雲召、伍天錫都一旦強起來之後,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但是他必須要讓這兄弟兩人明白,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局勢。
雄闊海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總管說了,想要清剿掉兩位兄弟的山賊山寨,其實根本就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他起碼有幾個辦法,可以對兩位兄弟的山寨造成威脅。”
“甚至幽州軍都不需要出兵,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
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聽到這些話,心裡感覺到有些壓抑。
雖然他們感覺雄闊海的這個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是,他們看見雄闊海自信滿滿的語氣,一時之間也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讓他們想破腦子都想不出來這個事情,有什麽實現的可能性。
雄闊海看到他們兩個不相信,倒也沒流露出什麽嘲諷的神色。
他隻張口把裴璟告訴他的那幾個方法,都一一說了出來。
只見他說道:“兩位兄弟,我們總管說了,太行山中雖然野果肉獸頗豐。”
“但是有些生活必須的東西,終究是沒有辦法在山裡補充的,最簡單的東西就是食鹽。”
“只要我們總管在幽州從源頭上,將大規模采購食鹽的路子截斷。”
“另外,他和並州的官員們溝通,嚴查進入太行山的關卡,你們幾乎就很難大規模地到得到食鹽了。”
“這個事情別的官員做不到,但是我們總管卻可以做到。”
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聽到這個話,臉上的神色都顯然有些駭然。
這個東西確實是他們的命門,他們麾下的人那麽多,所需要的食鹽必然是極多的,根本沒有分散購買的可能性。
他們總不能讓所有的人都下山,大規模地進入幽州或者並州的郡縣之中,分散購買一點點鹽吧。
如果這樣做,不用多久就會被人家幽州軍探查到。
到時候也是一個極大的麻煩。
鹽沒有了,軍隊的作戰能力,就會大幅度的降低。
到時候,如果幽州軍有必要進山剿滅他們的話,就變得容易多了。
雄闊海看到他的話已經對兄弟兩人產生了作用,更想著趁熱打鐵。
他接著說道:“還不止這些辦法。”
“我們總管還說了,其實他已經料到了咱們太行山中的裝備情況。”
“雖然你們兄弟兩人武藝高強,麾下山賊的作戰能力在太行山中層出不窮的山寨來說,也可以算是首屈一指。”
“可是說到底,你們裝備情況並不容樂觀。”
“我們總管的府庫裡面,還存放有大量的從高句麗軍隊屍體上扒下來的皮甲。”
“這些皮甲,我們幽州軍雖然不怎麽看得上。”
“但是這些皮甲,對於太行山中的山賊來說,也是了不得的防護用具。”
“而這些盔甲,總管全部都可以支援你們敵對的山寨,用以對你們進行作戰”
有盔甲的軍隊對戰沒盔甲的軍隊,那情況自然也是十分不一樣的。
伍雲召、伍天錫兄弟自然也十分了解,他們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陰沈了。
雄闊海自然也看到了他們的臉色變化,但他顯然沒有放過這兄弟兩人的打算。
他還是隻管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甚至對於兩位兄弟武藝高強的事情,我們總管也可以派出得力的將領進山助陣。”
“只要將你們兄弟兩人克制住了,你們麾下的人,就跟普通的山賊沒有什麽區別。”
“這個時候,那些投靠我們總管的敵對山寨,比你們作戰起來,自然就是無往不利的。”
“更有甚者,我總管甚至可以直接派出麾下的將領,偽裝成山寨頭子。”
“他們潛入太行山中設立山寨,再招募人手專門與你們作對。”
兄弟兩人聽了這個話之後,額頭上的青筋條條綻出,顯然情緒已經有些不穩了。
他們十分明白,裴璟最後那條計策的妙處。
裴璟派出了本領高強的將領,直接在太行山中招募到的人手,自然是對他們無比忠誠的。
到時候,他們兄弟熟悉地形的優勢,也會因此消失掉。
因為雖然外面的軍隊,對太行山不怎麽了解。
但是太行山裡面的百姓和山賊,對太行山還是十分了解的。
這令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聽完了雄闊海的話之後,簡直感覺到如墜冰窖。
這一條條的辦法,簡直就扎在了他們的心窩上。
讓他們兄弟兩人感覺到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如果就讓他們這樣接受了裴璟的招攬,當上一個在他們看來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他們也著實有些不太願意。
這眼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兄弟兩人都快要崩潰了。
可眼看著他們是絕對沒有辦法跟裴璟做對了,兄弟兩人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法子。
只見兄長伍雲召對雄闊海說道:“幽州軍的強大,我們兄弟倆已經是佩服萬分了。”
只是總管所給出的條件,我們兄弟兩人實在難以接受。”
“便是我們兄弟兩人能夠接受這樣的條件,只怕麾下的人都是天生的賤種,穿不慣官軍的那一身皮,也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的。”
“如今兄長已經在幽州總管的麾下如魚得水,還當上了虎賁郎將,實在是讓人羨慕。”
“甚至幽州總管麾下八虎將的名號,更是天下人皆知。”
“便可知兄長絕對也算得上是幽州總管的心腹了。”
“可我兄弟二人與兄長你畢竟是生死之交,早些年也是燒過黃紙,拜過皇天后土的。”
“眼下我們山寨裡所面臨的危機,兄長你也知道了。”
“不知兄長可否跟總管說幾句,讓我們離開太行山,南下投奔竇建德或瓦崗寨。”
“若是他願意,我們兄弟兩人保證在南下的路上,絕對約束好部下,不會讓他為難。”
“如此一來,太行山中再無伍雲召、伍天錫的匪患,豈不兩全其美。”
誰知道雄闊海卻還是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兄弟兩人說道:“兩位兄弟如果心裡存著這樣的主意,那還是盡早打消為好。”
“因為這絕對會為你們帶來殺身之禍。”
“因為雖然我與兩位兄弟的關系頗深,也願意在總管的面前為兩位兄弟美言,但是總管是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條件的。”
“不瞞兩位兄弟說,以我對我們總管的了解,你們的下場我甚至都已經想象到了。”
“你們一旦向他提出了這樣的條件,我們總管十有八九就會表面同意你們的請求,然後允許你們下山南下。”
“但你們兄弟兩個人一旦離開了太行山,就絕對會受到幽州軍的進攻。”
“到時候,你們沒有了太行山這個地形的優勢。”
“在平原上以你們這些簡單的鎧甲防護,也就是幽州軍騎兵一個衝鋒的事情,這實屬是一個不智的做法。”
“為兄勸兩位兄弟還是打消這個做法吧。”
伍雲召、伍天錫兄弟聽到了雄闊海的這個分析,不可置信地把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
兄長伍雲召喃喃地說道:“這怎麽可能?”
而旁邊的弟弟已經跳了起來,大聲喊道:“這絕對不可能。”
“他裴璟作為幽州總管,一舉一動都在天下人的眼中,他怎麽可能做得出出爾反爾,這等無恥的事情來?”
雄闊海歎了口氣,只是感覺到這兩位弟弟還是太嫩了,沒有經受過這世間的毒打,也不了解人心的險惡。
對於裴璟這種人來說,出爾反爾算的上是什麽事?
雄闊海看著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冷笑了一聲說道:“兵法有雲,兵不厭詐。”
“兩位兄弟,莫不是忘了我到底是怎麽加入到總管麾下的?”
“怎麽這以多欺小做得,出爾反爾就做不得了?”
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正經地聽了這話,也是徹底地蔫了。
如此看來,裴璟這艘賊船他們不上也是不行了。
兄弟兩人眼神交流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下不定主意。
那邊的雄闊海也不是一個莽撞人,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也不願意過分逼迫這對兄弟。
他看到兄弟兩人的表情,也識趣地說道:“兩位兄弟還是先回去考慮考慮吧,今天晚上我便在這寨子裡面睡了。”
“無論結果是怎麽樣,我們終究都還是好兄弟。”
“只是明天一早,兩位兄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回復,也好告訴我一聲,為兄好回去稟報總管。”
伍雲召苦笑了一下,勉強說道:“這個自然。”
隨後他把頭扭過來看向旁邊的小頭目,說道:“你們把雄兄長帶下去好生招待。”
“他麾下的兄弟們,也給安排好屋子,小心伺候著。”
“要是出了什麽差池,你要提頭來見。”
那小頭目誠惶誠恐地引著雄闊海退下了。
而這伍雲召、伍天錫兄弟兩人相看了一眼,又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
雄闊海的房子裡面,便就來了伍雲召、伍天錫兄弟。
雄闊海光是看到這兄弟兩人的狀態,都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