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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第222章 太后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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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宮。

太后所在。

“這兒以前啊,要比如今看上去華貴些,都是咱們太后入主,見得許多貴重東西,說是‘百姓尚未得全安,如何有榮享富貴’就讓人都分了類,要麽收歸庫裡,等著陛下長大了,就一起入庫,要麽就直接發賣了,把錢入國庫。”

走在前頭的公公,一邊給王凝之帶路,一邊介紹著,“二公子這是頭回進宮,有什麽不明白的,盡可詢問於我。”

王凝之目光掃過周圍,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乾淨許多,這一路上過來,都是些花草樹木,就連雕刻物,也不見得有多精美。

笑了笑,王凝之從袖中取出一袋銀子,遞給劉公公,“多謝內侍美意。”

這些人做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兒,眼力勁兒遠過尋常人,想必也是剛才瞧著自己打量周圍,才會出口解釋。

而他的解釋,也是在告訴自己,太后不喜奢華。

對於這些善意,當然是要多多交好。

劉公公眼裡的笑意濃了些,接過銀子,也不見他手上如何動作,那些銀子便都進了口袋,“當年王大人入宮見先皇時,我也曾有幸,見過幾次。”

“內侍大人竟和我王家還有這份兒緣分,實在難得,我爹已經多年不入宮了,您還記得,等下次見到他,我定會跟他說。”

“不敢不敢,王大人可未必記得住,”劉公公‘呵呵’笑著,一路把王凝之送到崇德宮門口,這才行禮:“公子,太后便在宮中,請。”

王凝之點點頭,在幾個侍女的接引下,踏入崇德宮。

宮殿是相當大的,作為太后的地盤,雖然比不得那皇帝居所,但也是輝煌。

自幾年前,太后褚蒜子臨朝稱製,便是在‘太初宮’中來閱奏章,見外臣,商議國事的,今兒卻把自己帶到崇德宮,王凝之也是不明所以。

跟著侍女到了側面,一間書房外,侍女便不再向前。

門口幾個宮女,向王凝之點頭致意,其中一人道:“王公子,請。”

書房裡,牆壁上,有不少的字畫,裡面幾個宮女分立兩側,書桌後,端坐著一位年輕婦人。

算起來,太后褚蒜子,今年也不過二十八而已。

眼下,她正在寫字,頭也不抬,“是王凝之到了嗎?”

“王凝之,見過太后。”王凝之垂首行禮。

“免禮,你且等一會兒,給他拿些點心來。”褚蒜子吩咐一聲,便有一個宮女領命而去。

王凝之急忙推辭,褚蒜子卻搖搖頭,沒什麽架子,“去那邊坐著吧。”

王凝之依言,走到旁邊的案幾邊,卻沒敢坐下,太后還站著,誰敢坐啊?

瞧了幾眼書桌後那人。

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長裙,衣飾簡單,卻相當精致,頭上也沒有多少裝飾,只是一根白玉簪子。

看上去就是美麗的婦人而已,可偏偏她的手裡,握著這個國家,最大的權力。

很快,褚蒜子便放下手裡的筆,抬起頭來,白淨的臉上略施粉黛,容貌清麗,卻有一點,是那外頭女子遠遠不及的。

細細的娥眉下,一雙眼睛,略長,又帶著些微冷。

即便是不說話,她那一雙鳳眼,都不怒自威。

畢竟是臨朝稱製的女人,氣質早已不是一個婦人所能有。

嘴角露出個淺淺的笑容,像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嘴裡的話,卻沒那麽和氣:“王凝之,怎麽不坐下?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王凝之垂首,一副乖巧的樣子。

“我召你入宮,你這一路,卻是愜意得很,乘船而下,望風而歎,這許多日,才算是到了建康,不第一時間入宮拜會,又在家裡休息了兩日,琅琊王氏的公子,可當真是難請啊。”

王凝之回答:“太后誤會了,我一接到您的旨意,便往建康而來,只是以前和廬江太守,袁真將軍有些不愉快,所以特意乘船而過廬江,不想多生事端,這才來的遲了些,在家裡修整了倆日,也是擔心一路風塵,不能以最好的精神來拜見您。”

褚蒜子點點頭,“倒是比你爹會說話,好了,坐下吧。”說著,她便在桌後先坐了下來。

王凝之再行禮,坐了下來。

“瞧見那些書畫了嗎?認識嗎?”

“回太后的話,瞧見了,有些認識,是師公衛夫人和父親,母親所作。”

“嗯,”褚蒜子打量著王凝之,“我幾次邀請你爹入京,替陛下分憂,他都不肯來,隻願在那山野間玩樂,卻不顧及陛下艱難。你這次入京,他就沒什麽話,要你轉達?”

王凝之愣了一下,回答:“我自接到您的旨意,便上京而來,並未收到父親書信。”

“呵呵,王逸少啊,還真是心有成算,他是打定了主意,把王氏交給你們兄弟了,只是,他就不擔心,朝廷撐不到那個時候嗎?”

褚蒜子的話裡,不無怨念。

朝廷和士族的關系,一向如此,越是大的士族,越是不願意為朝廷效力,對他們來說,只要朝廷不倒就行,皇權越大,他們的權力就越小,但如果沒有了皇權,他們也可能會被清算,於是整個大晉,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卻偏偏如此孱弱。

就像去年,桓溫那般逼迫,都無人願意幫她,直到最後桓溫大軍過武昌,近宣城,這才能讓琅琊王氏的當家人,前去對抗。

可偏偏,宣城事一了,王羲之便轉身回了會稽。

各大士族,都有人在朝中任職,卻沒有一個士族的當家人,會在朝中。

吳興,吳郡,錢塘,東陽,會稽,甚至那些不在揚州之外的地方,都有士族坐鎮,卻偏偏在這建康城裡,找不到一個能當家做主的人。

有時候,她都很懷疑,這究竟是皇帝在位,遙控地方,還是地方在遙控著建康。

“陛下崇志而有天望,太后賢德自有天佑,我爹自知能力有限,方才不入建康,便是怕自己幫扶不成,反而成為陛下的牽累。”

王凝之心裡也很苦,當然知道太后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可偏偏她這些話,該衝著的人,一個都不肯來,於是抓著自己,也算是一邊倒苦水,一邊責難了。

谷“少給我說這些好聽的。”褚蒜子美目一瞪,頓時整個屋子裡,氣壓都低了些。

“你在錢塘,向道尊問天,眼裡可還有陛下?”

王凝之站了起來,無奈再行禮:“回稟太后,那事兒,確實是小子欠考慮了,當時就想著出口氣,冒犯了陛下天威,此事我無可辯解。”

“呵呵,出口氣,”褚蒜子臉上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王凝之,你是覺得,本宮是個愚蠢婦人,沒點兒見識,所以就敢隨意胡言亂語了嗎?”

“沒有,絕對沒有!”王凝之搖頭,“陛下年幼,太后能支撐江山社稷多年,哪裡是愚蠢婦人了,誰敢說這話,我第一個不答應!”

然而,並沒有回應,王凝之悄悄抬起眼看,只見到褚蒜子面無表情,坐在那裡,冷冷地看著自己。

無奈,王凝之第一次發覺,這一位,恐怕要比想象中,難伺候許多,只能再開口:“不敢瞞太后,其實在錢塘的所為,只是為了不讓道尊插手江南士族罷了。”

“怎麽,北方士族不願意襄助陛下,也不願意讓南方士族幫陛下一把嗎?琅琊王氏,是要做這天下的主子嗎?”褚蒜子冷笑。

“沒有,”王凝之搖頭,“此事倒是與父親無關,只是我個人想法罷了。”

“個人想法?來,給本宮講講,這兩年來聲名鵲起的王二公子,是個什麽個人想法?”

“太后,張道禦多年不出京,一出京,便是要以張家為開端,拿下江南士族,這自然有您的意思,我很清楚,可是,這一步,如果真的實現了,恐怕未必會如您所願啊。”

“張道禦是天下道尊,道門領袖,門徒不可數,不說在道門中的影響力,就算是在士族中,也是相當不一般,您也知道,我爹就信豐道學,若是張道禦有事兒相求,只要不過分,我爹必會答應,其他士族,也大致如此。”

“等到張道禦再有了南方士族的支持,還是那種統一起來,而非分散的支持,那他就不是如今的張道禦了,恐怕說他是第二個桓溫,也未可知。”

“桓溫所在,雖對朝廷不見得是件好事,但也並非只有壞處,最起碼,有征西軍在,秦,魏,齊,想要南下,都要掂量掂量。”

“可若是張道禦也有了如此勢力,那可真是只有壞處,而無好處了。”

“當然,這倒也不是全為了朝廷考慮,對於我們北方士族來說,南方士族擰成一股繩,同樣不是好事兒。”

褚蒜子臉上冷漠不減,眼神卻不像開始時候那樣凌厲,淡淡開口:“你倒是什麽話都敢說,都不找些借口麽?”

“和別人說話,當然該找些由頭,可是您既然要我說實話,那王凝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是為何?”褚蒜子眯了眯眼,狹長的鳳眼裡,閃爍著危險的光。

“不論是琅琊王氏,還是我個人,都希望大晉天下,國泰民安,蒸蒸日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日子過好了,您是這天下的執掌人,跟您說謊,對自己沒有好處。”

王凝之很光棍兒地補了一句:“當然了,也是因為我前頭說謊,被您一眼看穿,實在沒信心再說假話了。”

“哼,”褚蒜子笑了笑,“果然有趣,看來道尊所說,也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如此,那好,你就替你爹回答本宮幾個問題吧。”

“是。”

“坐下說話。”

“先不坐了,我怕一會兒又說什麽,惹得您不高興了,還要再站起來,麻煩。”王凝之低眉順眼。

“隨你,”褚蒜子不置可否,隻覺得這個年輕人,確實不一般,問道:“你爹不肯入京,卻不阻止你入京,是打算,讓你來輔佐陛下?”

“不會,”王凝之搖頭,“按照我爹的安排,應該是未來,由大哥入京,輔佐陛下的。”

“嗯,那你告訴我,為何你大哥王玄之,已在會稽任職一年有余,卻遲遲不入京?”

“這個我也不清楚,想來是爹爹另有安排?”

“你爹覺得,還不到你大哥入京的時候,又擔心我會因此怪罪,所以對你入京不加以阻止,是要你來替你爹和大哥受過的,你願意?”

“願意。”

“為何?”

“我爹曾說過,琅琊王氏,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琅琊王氏。也不只是主家的,只有每個人都願意為王氏貢獻,才能有今日的家,我能做的,就是如此,當然願意。”

“好個有心胸的王羲之啊,”褚蒜子淡淡開口:“那你爹心裡,想必也該和那些人一樣,盼著朝廷孱弱,好讓士族一手遮天,既然如此,何不幫著朝廷,對抗桓溫?”

“關於這個,父親的心思我不清楚。 ”

“那你的心思呢?”

“時候未到。”

“何解?”

“敢問太后,桓溫若去,誰可接征西軍?”

褚蒜子皺了皺眉,“你是覺得,我大晉天下,找不出一個比桓溫能征善戰的將軍來?”

“太后,並非是一個能征善戰啊,”王凝之苦笑,“征西軍,可以說是桓溫帶起來的,他就是軍心,所有的將官都能對他做到俯首帖耳,所有的士兵都認為他可以帶著大家打勝仗,如果換個別人上去,恐怕征西軍的戰鬥力,要掉一大截。”

“而且,”王凝之又歎了口氣,“不論是朝廷,還是士族,都不待見桓溫,說白了就是他權勢過盛。可換誰到了那個位置,不會權勢過盛呢?”

褚蒜子閉上眼,淡淡說道:“到底是本宮無能,既不能替陛下選拔賢才,亦不能替先帝鎮服臣子野心。”

“這不是您的錯,”王凝之搖頭,“可以說跟您並無關系。”

“自古以來,能功高蓋主的,大多都是軍方人物,這是必然的,將軍們只有對手下的士兵有絕對的權力,才能擰成一股繩,對抗外敵,保證隨機應變,第一時間對敵人做出反應,而不是有什麽都等朝廷下令,兵貴神速,這是小孩兒都明白的道理。”

“可這樣的同時,也自然會讓朝廷忌憚。文官們並無此權力,因為他們本身的職位,就沒有必要拿到絕對的權力,朝廷也不會下放那樣的權力給他們。”

“想要大將軍能打勝仗,同時還對朝廷俯首帖耳,基本上不可能實現的。”

“為什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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