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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第339章 洛陽
  永和九年。
  四月。
  洛陽的戰火,已經蔓延開來。
  一連幾日的攻城,讓這個曾經輝煌的城市,變得如在炭火中炙烤過一般,城牆被土塵,血跡,焦黑染得變了樣子。
  昔日那個人來人往的所在, 如今幾乎變成了無人敢來之地。
  禁閉的城門上,一列列的士兵,嚴陣以待,每一個人的眼裡都有血絲,就連鎧甲都有些破爛,樹立在城頭上的‘苻’字旗幟,已經不複之前的光鮮亮麗,但卻在風中依然挺拔飄揚, 似乎更加堅韌了些。
  年輕的將軍就站在城牆上, 胡須已經長了許多,臉上的灰塵並未清洗,胳膊上的鎧甲,已經破了幾個口子,手腕處的則已翻卷。
  可是他的眼神,卻愈發的明亮,就像雄鷹一般,盯著不遠處的營寨。
  連成片的營寨之中,那一面‘桓’字旗,是那樣的矚目。
  一陣風吹過,將一直徘徊在城牆上的陰翳,吹散了一些,一個士兵快步而來,到了跟前,行禮:“將軍, 信來了。”
  苻堅接過他手裡的信, 看了一眼已經有些站不穩的士兵,說道:“去休息吧,之後不需要再去平陽了,桓溫會給我們留下退路的。”
  自從桓溫到了洛陽城外,便將這城的山面圍堵,偏偏留下前往平陽的道路,雖然在路上多設伏兵,卻只是圍捕信使,這便是給自己退後,讓自己可以去平陽支援,但是,要真的撤軍,也必然會被桓溫咬下一塊肉來。
  打開了手裡的信,看了幾眼,苻堅輕輕歎了口氣,平陽和上黨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慕容恪以三路軍相圍,兵多而威壓,要將平陽困死, 而苻雄則是親率軍士,夜襲上黨所出的一路軍, 幾乎在一個夜裡, 將燕軍擊潰,但天還未亮,慕容恪已經派手下開始攻打平陽,苻雄被迫回城救援,之後,在平陽城外,兩軍大戰一場,各有損傷。
  如今,苻雄坐守平陽,和慕容恪對立,除了小股軍隊的交戰,再無大戰。
  他們的僵持,自然是在等著洛陽的結果,對於慕容恪來說,桓溫打下來洛陽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苻雄不得不強行突圍,來回援長安等地,而那時候,他自然可以以逸待勞,獲取勝利,也拿下平陽。
  而對於苻雄來說,則是只要苻堅能守得住洛陽,桓溫無法對長安造成威脅,自然也就不需要他率大軍歸長安,那麽有十幾萬軍隊駐守的平陽,城高壁堅,慕容恪久攻不下,自然只能打道回府。
  那麽現在,洛陽之危,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洛陽了,整個大秦,都會被自己的勝負而牽動。
  若勝,則解除掉殺了張遇之後,各地反叛,外敵入侵的局面,秦會比之前更加強盛;若負,則洛陽失守,長安受到威脅,平陽必須放棄,苻雄手下的大軍,即便能順利撤回,恐怕也要被慕容恪打擊嚴重。那麽秦便再也無力與燕對攻,只能困守而待時機。
  只要自己能多在洛陽堅持一日,僵持的局面下,要撤軍的,就只能是燕,晉。
  只是,這樣日複一日,自己終究是守不住洛陽的,兵將的差距,哪怕桓溫只是圍著自己,都堅持不了多久,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
  苻堅的目光再次落到桓溫的大軍營寨之中。
  在風中獵獵作響的‘桓’字大旗下,整個征西軍的營寨,肅穆而整齊。
  即使是已經攻城好幾次,征西軍也頗受損傷,但元氣未動,和洛陽的守軍不同,征西軍的後續隊伍,以及糧草輜重正在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
  沒有什麽能比一車車運送過來的物資,和不斷入營地的軍隊更能穩定軍心了。
  桓豁安排人將自己所帶來的物資按需放好之後,便進了建武將軍的營帳裡,裡頭有一股酒香和藥水混合的古怪味道,桓豁皺了皺鼻子,瞧了一眼坐在那兒的二哥桓雲,幾步上前,打量了一番,“我在路上就聽說二哥攻城受傷了,著急忙慌地過來,看你倒還是精神啊,還能喝酒呢。”
  桓雲並未著盔甲,上衣也是扯開的,露出寬闊的胸膛,在肩膀底下到手肘,倒是被包了起來,聞言怒聲:“受什麽傷,不過是些小口子,軍醫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還不讓老子喝酒,那老子在這兒,豈不是要閑出鳥來?”
  桓豁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五弟留守南陽,倒也不像你,這麽大的怨氣。”
  桓雲虎目一瞪,“他一個小小的鷹揚將軍,不留守還想如何?老子又如何能沒怨氣?上次差一點就得手了,偏偏被那個直娘賊給射了一箭,等老子拿下洛陽,一定要把他親手宰了!”
  “我看你還是別喝酒了,”桓豁這才開口勸說,“否則大哥瞧見了,可不會再讓你攻城。”
  “哼,”桓雲撇撇嘴,“要我說,大哥就是太,”到底是對桓溫心有畏懼,不敢隨意開口了,只是頓了頓,方才繼續,“我們這麽多兵,哪怕是強攻,也早就打下來這個洛陽了,偏偏要用些什麽計策,想要逼著那苻堅小兒出來,結果人家認死了不出門,還不是白費功夫?”
  “我就想不明白了,”桓雲皺起眉,把桌上的酒壺掃到一邊,“就這麽個年輕小兒,有什麽值得忌憚的?他手底下不過幾萬人,去掉守在蒲板的那些,來了洛陽的,撐死也就兩三萬,還敢跟我們叫板!”
  桓豁坐了下來,緩緩開口勸慰,“二哥,你這可就想錯了,那苻堅是個年輕人不假,可是你想想,咱們和他們,幾乎是同時得到消息,謝奕拿下了潁川,大哥幾乎是最快地就抽調人手前往洛陽了,可人家居然比我們還快。”
  “那怎麽了!”桓雲臉上橫肉一抖,“他北邊人本來就以騎兵見長,又比我們近一些,來得快有什麽?能打得過我們?”
  “二哥,”桓豁搖頭,“就算是如此,他也是決計不可能在大哥前頭,就到了洛陽,能做到這一點,只能說明其一,這個年輕人在得知潁川失守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我們會調轉馬頭,直奔洛陽,你想想,當時我們在南陽,除了大哥和五弟,別人哪兒想得到該來洛陽?”
  “其二,他的騎兵就是再快,也不可能比我們快,軍隊如此調動,我們不需要朝廷允準,他難道也不需要?苻堅此次率軍來洛陽,一定是沒有經過長安那邊允許的,可是到現在為止,長安除了給洛陽盡可能地輸送物資和軍隊,根本沒有一點反應,倒像是一早就如此安排了似的。”
  桓雲愣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就算是如此,當年我們征西軍,兵出川蜀,大哥不也是先動兵,都上報?”
  “不錯,當年我們是這麽做的,所以整個川蜀之戰,朝廷除了假模假樣地送了東西來,還做了什麽?甚至當年朝廷裡,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我們戰敗,要如何拿大哥下牢獄,如何將征西軍拆解,可你再瞧瞧那長安對苻堅的態度?”
  “我們要打下洛陽,這是必然的,否則今日來此,便毫無意義,但即便是打下來洛陽,若是不能將苻堅的軍隊打掉,只是讓他撤了,那之後呢,蒲板,洛州,魏興,長安,我們還是一樣不得進。”
  “謝奕這樣輕松就拿了潁川,可我們大費周章,拿下洛陽,看著風光,實際上根本就只是一座城而已。洛陽,潁川本就不是秦之舊地,這是張遇的地盤,不是嗎?我們對秦實際上並無多少威脅,反而損兵折將,自宣城之事開始,征西軍想要得到國內的支持,就已經不比以往了,我們損耗不起,尤其是在如今兗州,徐州,豫州軍馬,幾乎都入了謝氏手下,此消彼長,我們征西軍,還是大晉最強的兵馬?”
  “大哥想要的,並不是洛陽,而是能以洛陽為據,向北影響到秦,燕之戰,向西可威逼長安。可若是苻堅的人始終還在,那我們拿下洛陽做什麽?一個常年兵災的地方,老百姓窮得叮當響,飯都吃不飽,周圍的村子裡早就沒人了,糧食沒有,物資沒有,百姓都沒幾個,想要洛陽重新活過來,就要從南陽,荊州源源不斷地送物資過來,可就算是這樣,洛陽本身在秦,燕,晉交界處,還要時不時跟人打仗。”
  “若只是一個洛陽,那就是個大麻煩。”
  聽了桓豁的話,桓雲眼裡閃過思索之色,但很快就皺眉搖了搖頭,“甭跟我說這些,我就是個打仗的,我只知道要打勝仗,別的我不想管,也用不著我管!”
  桓豁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個二哥,打起仗來是真的勇猛,即便如今已算是位高權貴,可一樣會衝鋒在前,他所帶領的前鋒軍,是整個征西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部分,可這家夥腦子裡,除了去砍人,就是喝酒作樂,也難怪大哥總是在責怪。
  桓雲又開口:“別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懶得聽,你就告訴我,你這次之後,還要有多少人來,什麽時候能打仗?老子等得不耐煩了!”
  不等桓豁說話,帳篷外幾個衛兵的聲音響起:“大將軍!”
  簾子被掀開,桓溫出現在帳篷口,只是掃了一眼裡頭的情形,便開口:“去把那些酒都給我搬出去!”
  幾個衛兵進入,拎著放在地上的酒壇子就走,桓雲一臉的不爽,卻也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等到酒水都清了,桓溫這才走進來,看著自己的兩個弟弟,“想打仗?”
  “想!”桓雲粗著嗓子回答。
  “你也不用問了,”桓溫笑了笑,“老三今兒過來,那就是最後一批的物資,這些物資也不是用來打洛陽的,而是用來在打下洛陽之後的。”
  “從現在起,你不得飲酒,今晚給我拿下洛陽,明日城裡,我許你隨意喝酒!”
  桓雲‘哈哈’一聲大笑,一拳砸在桌面上,“大哥,你放心,明兒我再喝!”
  ……
  夜色深深,月亮也隱於天際,整個世界,只剩下洛陽城頭的光芒,和對面征西軍大營的火光。
  桓雲一聲戎裝,安靜地站在營地外的小山坡後,在他身後,是一列列的征西軍隊伍,而他們身上,都穿著神色的袍子,將鎧甲遮蓋了起來,整支隊伍,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和白日裡醉醺醺,亂發脾氣的桓雲相比,這個時候的桓雲,冷靜的嚇人。
  他非常耐心,從城牆上那一批輪守的士兵換班,到現在,一直都在耐心地等待著,直到身邊一個手下低聲:“將軍,他們如今是兩個時辰換一次,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了。”
  桓雲輕輕點頭,“這時候,夜又深,人又困,從我們這兒,到城牆底下,也就是不到半個時辰,準備吧。”
  夜色之中,一個個黑色的影子,穿梭而向洛陽。
  城頭上,士兵們還在堅守著,雖然不斷地有巡視隊伍經過,但大家都很是疲憊了,只能勉強觀察著,這些日子,洛陽的戰爭已經打了許多場,幾乎是過個一半天的,桓溫就要強攻一次洛陽,城牆上,那些被鉤鎖劃過,刀劍砍過的痕跡上,還有些火石留下的焦黑。
  和征西軍不同, 洛陽這麽大一個城,守軍有限,即使再如何分配時間,士兵也得不到足夠的休息時間。
  所幸,在入城之前,將軍已經在收集附近還剩下的糧草物資了,所以到目前為止,器械,糧食總還是夠的。
  眼看著對面的軍營裡,一天天的人數越來越多,要說心裡不覺得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讓大家安心的,也就是將軍同樣守衛在城牆上。
  估計著快要換班了,幾個士兵強打精神,隨便閑聊著,免得自己睡著了,同時遠遠眺望著那征西軍的營地。
  似乎有些響動,一個士兵打聲哈欠,走了過去,這春天裡的風有時候很大,要是把那邊一排排的兵器給吹倒幾個,兄弟們夜裡說不定還會絆倒。
  剛走過拐角,瞧了一眼,斜坡上的長槍,並未滑落,士兵眼裡閃過警覺,下一刻,嘴巴已經被捂住,好像有什麽劃過脖子。
  一腳踹開已經還在抽搐的士兵,桓雲做個手勢,身邊的幾十個士兵,從拐角出去,直奔城門,而他一邊的城牆角,無數的征西軍,還在攀爬!
  幾乎是在城頭上,燃起火光的同時,征西軍的左軍大營,隨著身下的戰馬一聲嘶鳴,苻堅長槍向前一指: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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