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睜開眼睛了。”納特克斯對少女說道。
不過,少女仿佛是沒有聽見納特克斯說話一樣,依舊閉著眼睛,那血色的圖案發著出光芒。
納特克斯覺得她的模樣有些可笑,貼在胸口的雙手,抿著的嘴唇……感覺很幼稚,連小孩子都不會這麽做。
見她還不動,納特克斯皺起眉頭。低聲說了句“麻煩”之後,來到少女面前。
輕輕地,真的是輕輕地,強忍著所有人都不會理解的不適,摸了一下少女的臉。
“啊!”
少女受驚嚇地睜開雙眼,臉上的紅色圖案也隨之不見。
果然,血液的解析是正確的。“幻魅”這個技能的強行中斷是讓少女感受到突然其來的情緒波動,比如恐懼或者威脅。
納特克斯剛剛摸了一下她的臉,十分敏感的意識本能地認為這是一種威脅,於是強迫少女醒了過來。
至於她為什麽一直閉著眼睛,納特克斯估計是因為她還不熟悉“幻魅”這個技能,使用的時候其意識波動不小心觸發了她的休眠機制。
結果她整個人進入了休眠狀態,而技能並不會終止,就出現了剛剛的結果。
這都是通過血液解析推理出來的結果。
“我怎麽了?咦,他呢?”休眠機制的觸發使少女出現了記憶的斷層,此時她疑惑地望著一片白色地板。
前不久,那片白色地板上還有一個不斷叫喊著“都是我的”的神經病。
“哦,沒什麽要緊的事,你只是能力使用不太熟練而已,下次注意就好。
“至於那個眼鏡男……”納特克斯看了一眼那片白色地板,此刻它的上面什麽也沒有,然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微笑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少女驚呼,她沒想到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眼鏡男現在居然死了。
還好她出現了記憶斷層,不然得知是自己的能力害死了那個家夥,估計她會很傷心的。
看她那失意的表情,納特克斯頗感無奈。所幸自己把那家夥的屍體同化了,現在的他已經成為白色空間的一部分,不然眼前的少女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還不知道呢。
唉~自己怎麽攤上這麽一個傻子,居然憐憫想殺了他們的敵人。要不是她是納特克斯來到幻夢境第一個交流對象,他真的想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嗯,物理層面上的。
“惹,他只是去了另一個更美好的世界,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而已,不用擔心他。”納特克斯有些頭疼地捂著太陽穴安慰她。
實際上,納特克斯說得也正確,那個眼鏡男去不去另一個世界納特克斯不知道。但他確實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納特克斯的意識能量。
“好了,我們去追另一個家夥吧,不能讓他危害我們。”納特克斯不再去扯那些無聊的東西,開始說起了正事。
不知大家有沒有發現,納特克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使用了“我們”,實際上剩下的那個家夥從根本上只會危害到自己,不關少女什麽事。
可就是一個“我們”,將他們彼此聯系起來了,這樣少女也會認為:打敗最後那個家夥是為了大家好。
這是一個說話的小技巧,在一些公共場合,面對和自己有關系的人,比如朋友、同事、上司,可以多用“我們”。
比如:“我寫下了這個方案”“老板,我認為您的這個提議很不錯”“我的公司正在日益蓬勃”。
可以換成“我們”試試,
效果會不一樣的。 好了,回到正題。
“你還能感知到他吧?”這是納特克斯最關心的問題。
“嗯。”
見到少女給出了確切的回答,納特克斯輕笑起來。
是嗎?那就好。
黑霧開始從納特克斯腳下出現,在少女問“這是什麽”的時候就籠罩了他們兩個,形成了一片陰影。
和之前納特克斯與少女最初相遇的時候的那片陰影如出一轍,不過納特克斯估計這家夥腦子短路了,竟然沒有認出來。
陰影中依舊能清晰地見到兩人的身體。
“一個小能力。”
納特克斯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
間接著,兩人融入這這片陰影,陰影如同活過來一般,開始向一個方向迅速遊動。
……
眼前的男人,穿著很休閑,駝著背,眼睛失去高光,正盯著眼前的白色地板。
忽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轉過身看去。
身後的白色不知何時籠罩上了一層陰影,看不清裡面的任何時候。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以一種很規律的方式從陰影中傳出來,聽著甚是詭異。
“嘿!想我們嗎?”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從陰影中走出一男一女,自然是納特克斯和少女。
納特克斯看到腎虛男,很戲謔地打了聲招呼。
“有一點吧。”腎虛男聳了聳肩,無所謂地回答道,那聲音聽起來也是很清脆。
“哦?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納特克斯帶著幾分戲謔說道。
“意料之中的結果。”腎虛男說著,突然他的腳下開始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血管。
短短的幾息之間,血管便爬滿了腎虛男周圍的地板,從潔白的地板變成了一塊血腥之地。
納特克斯臉色微變,他望著腎虛男的身後,在納特克斯目及范圍內的白色空間都變成了血肉。
“我已經完成了‘同化’的80%。我不認為你們能打敗我。”腎虛男一手插兜,一手捂著自己的腦袋。
納特克斯觀察著血肉,沒有去聽腎虛男的話語。
這些血肉發出類似白色空間的波動,但還是有波動差。之前由於眼鏡男的“屏蔽存在”這個能力的阻礙,導致納特克斯一直無法發現他們。
現在那家夥完蛋了,眼前的腎虛男也沒了隱匿手段,憑著波動差和少女對他的感知,納特克斯很迅速地就找到了這個家夥。
在白色空間未被變成血肉之前,納特克斯已經發覺了腎虛男所在的以及他身後的白色空間存在的波動差。
這表明這家夥早就將這一大片的白色空間轉化為了他意識的一部分。
這家夥明顯還想要繼續轉化,但納特克斯兩人及時地發現並打斷了他的同化。
不過聽這家夥的語氣,估摸著這家夥接下來要和自己決戰了。
畢竟他想要佔據自己本體的方法只有同化自己的意識並取而代之。
不過哪有那麽容易。
“你知道嗎?在你們之前還有一個家夥,它也想跟我搶佔這具身體,它之後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但它失敗了。”
納特克斯這番話的意圖很明顯:已經有一位前輩失敗了,那麽你們也注定失敗。
他一手插兜,一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和腎虛男的動作一模一樣。
“寄生蟲就是寄生蟲,一輩子只能寄生在一具軀殼裡,榨取它的營養。以為榨幹了它的一切,就妄想成為它,真是可笑。”
納特克斯不屑地笑了起來,他——無論是記憶的他還是身為混沌種族的他,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看透,被人模仿。
所以,你們觸及了自己的底線,那麽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
“難道你不是嗎?”腎虛男食指和拇指抵著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反問道。
“我曾經是,但我已經成為我自己,而你們還在模仿。”納特克斯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只有他們彼此能明白。
“既然如此,何不證明一下呢?”腎虛男冷笑了一下,他的前面長出十幾根碗口大小的血肉觸手。
納特克斯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做什麽,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少女。
少女會意,閉上眼睛,血色的圖案再次出現在臉上。
但沒一會兒,少女便睜開眼睛慌張地對納特克斯說道:“不起作用。”
納特克斯望著她的血瞳和還在發光的圖案,知道她不會說謊。
他也知道,眼前的家夥是使用了“同化”的能力修改了自己的記憶情緒波動,少女感知不到腎虛男的記憶情緒波動,“幻魅”這個能力自然就無法對他起作用了。
就在少女說完後,那些血肉觸手便開始向兩人刺來。
使用過觸手的納特克斯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一把把少女推到陰影之中,少女進入陰影的那一刻,那片陰影也向後退去,露出一塊空白區域。
納特克斯身體變成了藍色星光。觸手落了一個空,但很快又朝著一個方向刺去,那是納特克斯瞬移後所在的方向。
納特克斯再次使用瞬移,但這些觸手如同預言家附體一樣,每次都能預判到納特克斯的位置。
這搞得納特克斯一直瞬移很是狼狽,要知道納特克斯此時的人類形態是意識的具像化,要是被攻擊到的話,意識也會受到傷害。
要是被殺死,意識也就沒了。沒了會怎麽樣?這具身體就失去了控制權,眼前的家夥便能擁有這具身體了。
更別說納特克斯的意識體和大量的意識能量,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收集來的,以及存於意識中的各種相關的知識,怎麽能便宜別人?
納特克斯趁著對方一個攻擊間隙,瞬移到了觸手的攻擊范圍之外的地方。
納特克斯身邊的空氣憑空冒出十幾根藍色尖錐,他一揮手,這些尖錐向腎虛男發射了出去。
有的刺在了觸手上,有的被觸手攔了下來,而有的則刺到了腎虛男的身上。
腎虛男的身體倒了下去變成一攤血肉融入了血腥之地,很快他的身體又一次形成了。
“你認為有用嗎?這才是開始呢。”腎虛男露出一個嘴角向右邊揚還露出牙齒的笑容,——這個也是納特克斯的習慣,竟然全被這個混蛋仿過來了。
他的兩條手臂向兩邊揚,就像一個十字架一樣。同時血腥之地全部蠕動起來了。
蠕動的血肉密密麻麻,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血管,絕對能讓一個人把他的隔夜飯吐出來。
這些血肉向腎虛男聚集,很快就把他全部包圍起來了。這些血肉越是蠕動就變得越加龐大。
最終形成了一面巨大無比的血肉之牆,納特克斯看不見它的全部面積,但憑著對白色空間的聯系,它知道這面牆已經達到了白色空間的極限范圍。
作嘔的血肉上出現了一張仿佛被強行撕開的嘴巴,一張一合地吐出模糊不清的字詞:
“歡迎來到我的特製地獄!”
納特克斯捂住口鼻盡量不去聞那些眼前的怪物說話時散發的腥臭味。
納特克斯不斷往後閃現, 以來躲避那些粗大觸手的攻擊。
怪物一邊嘶吼著一邊向前蠕動一邊狂亂地揮舞著觸手。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呢?”感受到白色空間隨著怪物的不斷前進而被同化。
正如腎虛男之前所說的那樣,這片白色空間已經被他同化了80%,現在還在不斷同化著。
只要這片白色空間被完全同化完,那麽自己與意識體的聯系也會因此中斷,到時候自己就完了。
似乎,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妙啊!但是可別忘了,這裡是他的地盤。
“不就是想玩怪物對決嗎?那就來吧。”
他腳底下的白色地板開始扭曲起來,如同融化一般,顏色也在發生改變。
最後,他腳底下以及身後的所有白色地板全都變成了藍色的海水,海水不斷翻湧著。
海水開始向納特克斯聚攏,直至看不見納特克斯的身形。海水不斷成型、拓展、分化。
最後一個上半身為類似人形的巨型怪物形成了,他的身體全都是翻湧著的海水,兩條好似手臂的觸手在身體的兩邊,手指也是呈觸手狀的。
怪物的下半身浸泡在海水中,或者說底下全部海水都是它的下半身。
怪物沒有五官的臉上裂開一張血盆大口,大量地海水瞬間噴湧而出,間接著他身後的陰影開始湧現,很快便把他們彼此拉進了黑暗。
人形怪物開始用他的血盆大口說話,每一次開口都有海水出來。語氣也是一顫一顫的,正忍著興奮。
“歡迎來到我的特製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