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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中的偵探》第14章 脫逃的手法和凶手的面目
  “哎,老婆,現在幾點了?”

  “八點啊,剛剛教堂不是才敲過鍾嘛。”

  “可是為什麽電視機顯示的還是七點啊。”

  寧靜的道爾鎮的夜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巧合了索菲江畔教堂的鳴鍾聲。濫竽充數的它,不知又騙過了多少忘卻了時間的人。

  罪魁禍首現在正在懊悔自己的行為。可能是理出真相後過於亢奮的原因,他剛剛毫不吝惜氣力地翻倒了身旁的大衣櫃。完完全全地嚇到了背對著他的無所心理準備的我和不知所措的來不及掩耳的陳警官。動靜之大,你甚至能依稀聽到窗玻璃被震碎的聲音。這要是擱在裡斯爾街的事務所,準能吸引來不少鄰居的舉報。

  “啊,啊哈!我就知道這裡有證據!”他外表強裝鎮定,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眼神卻無情地將他內心的慌張出賣得一乾二淨。

  “哦,是嗎?讓我瞧瞧到底是什麽證據?”我再次接過話茬,快步向半蹲的張升叔走去。實際上那裡的大概內容我早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你看,”張升叔指著衣櫃的櫃腳說道,“這裡的磨損度相較於衣櫃的整體來說實在是有點太高了。”

  “嗯,是的,而且仔細看的話上面還嵌進了幾粒閃著光的亮點。”

  “磨…磨損度,亮點?光憑這兩樣東西能說明什麽呢?”陳警官也走了過來,“櫃腳挨著地,當然會磨損嚴重。而那些亮點指不定是什麽細小的碎屑,怎麽能被稱作是證據呢?”

  “要解釋這個問題,我們得先留意一下一直被我們忽略了的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案發現場的環境,”張升叔站了起來,和陳警官四目相視,“你覺得為什麽房間內的所有的櫃子、箱子甚至是抽屜都要被一一打開,並且裡面空無一物?”

  “空無一物的話倒可以用袁安公司面臨破產的落魄來解釋。只是這為什麽要把它們全數打開……”陳警官鎖緊了眉頭,“我暫時想不明白,可能真的只是凶手在現場翻找某物的時候手忙腳亂留下的痕跡吧。”

  “如果說只有一處兩處是如此的話還可以這麽想,”我摸著櫃腳說道,“可是現場幾乎所有帶門的物件都是處於被人打開的狀態,難道不是件足夠怪異的事嗎?”

  “這麽說來的確有點……”陳警官皺起眉,用思考的意味點了點頭。

  “最值得懷疑的是,警衛說他第一次送文件的時候,房間的門是大開著的。可是等到他第二次來的時候房間卻上了鎖。不覺得前後的順序換一下,第一次來的時候上鎖,第二次來的時候門開,會顯得比較合理嗎?”

  “是的,因為如果當時凶手是剛殺死袁安的話,他大可以先把門一鎖,用沉默支開對於他來說意料之外的警衛。而不是大開房門引警衛進來,自己卻費勁心思隱藏,”我順著張升叔的話說道,“一般來說,安保工作者是不會擅自進出戶主房間的。那天警衛之所以最後選擇了用備用鑰匙打開袁安的房門,完全是房間狀態在兩個時間點的反差產生的懷疑造成的。”

  “既然如此,那凶手仍然選擇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呢?”

  “很顯然,凶手這樣處理現場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房間內部的情況一覽無遺,好讓警衛在第一次送文件的時候可以很明確的給出‘當時空無一人’的證詞。”

  “然後,利用隔壁大樓的監控以及作業在走廊廁所的修理工給案件披上這一層不可能犯罪的假象。

”  “可是這不還是回到了那個困擾了我們許久的問題嗎?凶手究竟是如何從這‘密不透風’的現場逃脫的呢?”

  “不不不,雖然問題一模一樣,但是回答問題利用的已知卻已然變化,”我回答道,“我們之前做了很多推理,可是不管從那個角度入手都無法走通整條邏輯線。原因就在於我們使用了一條錯誤但基本的信息。”

  “錯誤但基本的信息?”

  “對,要知道我們剛才分析的結論是,現場的一切安排都有可能是凶手的故意。所以由案發現場得出的直接信息其實就是凶手設下的圈套。”

  張升叔拐彎抹角的複雜解釋讓陳警官聽得雲裡霧裡。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在思考‘凶手怎麽逃脫’這個問題的時候,不能被先入為主的思維影響。凶手逃過了所有人的眼睛,不一定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還有可能一直隱藏在案發現場。”

  “啊?”陳警官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凶手一直呆在現場,這怎麽可能?”

  “這當然辦得到,只要運用好現場的器具就行,”張升叔說著,扶起橫倒在地面上的衣櫃,“如果讓你玩躲貓貓,並且隻考慮體積能否容納的話,你覺得房間內哪些地方可以提供嘗試呢?”

  “隻考慮體積啊……貌似只有這個高於人身的衣櫃和那個約等人身的長落地箱了吧。”

  “是的,他利用的就是那個長落地箱,”我說道,走到衣櫃旁的全身鏡前,“如果我推理的沒錯的話, 這面寬大的鏡子,是可以這樣的!”

  拆開鏡子的豎直方向上的邊框,往外用力拉挪鏡面的一側。只見原本完整的鏡子一下子就被我分成了兩段,一段略寬,一段略窄。

  “這…這是!”

  “事先並不了解袁安房間的警衛,第一次他到房間的時候這面鏡子就被拆成了兩份。寬的那面依舊掛在原位,而窄的那面則被取走用在了犯罪手法的完成上。當然掛久鏡子的牆上多少會有痕跡,所以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就要利用衣櫃來完成遮擋的任務。等到他第二次回到房間的時候,鏡子與衣櫃都被放回了原位。因為相對第一次來說,衣櫃與窗戶之間的距離變大了,所以警衛才會有那種房間變大了的錯覺。”

  “而那面窄的鏡子,只要45度角斜放在那個落地箱,就完成了犯罪手法的布置,”我說著先將拆卸的鏡子邊框丟進落地箱,然後把鏡子斜放。鏡子尺寸大小與箱子卡得剛剛好。原本放在裡面的鏡子邊框則一下子消失在視野之中,“事實上,有些大變活人的魔術用的就是這個手法。由於鏡面反射了箱子的內部側面,偽裝出了一個箱底,從外面粗略地看,箱子就像是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凶手卻藏身在這鏡子與箱子產生的45度夾層之中。”

  “原來如此,可…可是這面鏡子,而且這個空間……”

  “是的,外人根本不可能輕易地將鏡子整齊切割成兩塊,這個夾層也只能勉強容納一個人,”張升叔的臉上掛起偵探破解真相時特有的得意笑容,“也就是說,這個所謂的凶手就是袁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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