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昭聽到鳳暖暖這句話，才垂下眸子，真正將目光落在了鳳暖暖的臉上。

　一旁的鳳冥也偏了偏頭，掃了鳳暖暖一眼，一雙沒什麽表情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和恍然，然後臉上竟然就流露出幾分厭惡。

　顯然，鳳冥通過鳳暖暖的表情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而鳳昭，也頓時眯了眯眼。

　眼見著鳳昭不說話，目光直勾勾看著自己，鳳暖暖心裡就是一喜。

　二哥哥果然不是對她沒有感覺的！二哥哥現在的表情明明是明白了！

　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鳳暖暖心裡的興奮加上期待，讓她接下來那些憋在心裡不知道多少年的話，竟然就這麽順順溜溜得脫口而出。

　“二哥哥，在暖暖的心裡，你不止是二哥哥啊！在暖暖心裡，二哥哥就是世間最出色的男子，自暖暖有記憶以來，暖暖的腦子、心裡就只剩下二哥哥了。二哥哥，暖暖這麽多年一直努力修練，一直努力學習煉丹，就是為了能與二哥哥並肩而行。二哥哥.......”

　面對鳳暖暖一片癡心的內心剖析，鳳昭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也如同鳳冥那般，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厭惡，然後快速起身。

　他從未想過，鳳暖暖竟然會對他起了這樣的心思。

　鳳暖暖自小就是年輕一代最受寵的女孩子。她的天賦出眾，性情溫和，容貌更是大氣溫婉，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的模樣。自小，因為鳳暖暖和鳳子晴都是女孩子，鳳昭自然對這兩人愈加溫和。

　不同與鳳子晴還有一個兄長疼愛約束，鳳暖暖是獨生女，又自小喜歡粘著他，鳳昭便也對鳳暖暖多了幾分看護。

　不曾想，這一份明明就是簡簡單單的兄妹之情，竟然讓鳳暖暖心裡生出了那樣的想法！

　甚至因為這樣的想法，而嫉恨鳳卿，對鳳卿痛下殺手。

　鳳昭回過頭，閉了閉眼睛，遮掩了眼底的自責。

　不曾想，小五受千刀萬剮之痛的源頭，竟然是來自他。

　眼看著鳳昭突然起身，轉過頭，背影帶著遮掩不住的隱忍，鳳暖暖以為鳳昭是因為被自己的感情感動了，所以才這般難以自持，臉上就帶起了幾分喜色。

　“二哥哥，我當時就是以為你隻疼愛鳳......不，是少谷主，所以才鬼迷了心竅犯下大錯。可是二哥哥，我已經知道錯了。而且，暖暖真的是真心實意欽慕二哥哥，二哥哥你千萬不要再將暖暖當成陌生人了，可好?”

　鳳昭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眼中只剩下明晃晃的厭惡。

　“你我，乃兄妹，不曾想，我鳳昭竟然讓你生出了這麽多不該有的念頭。”

　原本還覺得可以期待的鳳暖暖，聽到鳳昭這一句，驟然就是一僵。

　“二哥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是的，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

　二哥哥一向最溫柔善良，對任何人的懇求都不會拒絕，又最是受不住旁人的溫言相求，怎麽可能會有這般冰冷的聲音。

　“不是的，二哥哥，我們雖然是自小以兄妹相稱，但是並不是真正的兄妹。暖暖是旁系，二哥哥是嫡系，頂多，頂多就是有些血管關系的表兄妹........”

　鳳昭轉過身，居高臨下看著鳳暖暖。

　鳳昭的身高將近兩米，鳳暖暖又是跪坐著，幾乎是仰直了脖子，才看到了鳳昭的表情。

　也清楚看到了鳳昭眼裡，完全不加掩飾的厭惡。

　明晃晃的，仿佛她是什麽髒東西一樣的，厭惡。

　鳳暖暖隻覺得胸口如被重錘砸中，腦子裡就有一陣嗡鳴聲響起。抬起手，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嗚咽著，哭了起來。

　這一次的哭，和之前的梨花帶雨，聲淚俱下不同。是絕望，是難以置信，是無法接受的無聲哭泣。

　怎麽會這樣.......

　她的二哥哥，怎麽可以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

　她的二哥哥，怎麽可以！

　鳳暖暖捂著嘴，隻覺得胸口一陣血腥氣用了上來，卻卡在她的吼間，讓她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就算是那一日，谷主和四位長老再執法堂對她進行宣判;就算是鳳卿一劍廢了她的丹田，讓她這一輩子再也無法動用靈力，煉製丹藥;就算疼自己入骨的親生父親被送入了十懲之地，鳳暖暖都沒有這般痛苦絕望過。

　鳳昭隻一個眼神，就讓鳳暖暖整個人如墜冰窖，痛不欲生。

　“鳳暖暖。”鳳昭頓了頓:“不，你已經被剝奪了鳳姓，我不該再這般稱呼你。”

　鳳昭覺得，多看鳳暖暖一眼，都覺得膩煩。

　“今日，鳳昭在此言明，你與我自今日起最好永不相見，否則，我怕會忍不住替小五報了當日之仇。你且記住，你雖被廢了丹田，可你本來要受的懲處，遠遠不止這些。如今你還能存著一條命，留在我藥王閣，就該謹慎活著。若是，再讓我聽到你類似今日這般的汙言穢語，便莫怪鳳昭不客氣！”

　這一番話，就是從不發怒，一向溫和如玉的鳳昭，都是厲聲說著的。

　一字一句，都深深扎進了鳳暖暖的心裡。

　“汙言穢語?”鳳暖暖喉頭咕噥了一下，就吐出了一口血，那血濺在地上，差一點就沾到了鳳昭的鞋子。

　鳳暖暖甚至心裡還有一絲慶幸，自己的二哥哥站著的位置距離自己夠遠，才沒有被血濺到。

　可是，鳳暖暖此時最多的，還是痛。

　整顆心仿佛被剜出來，生生剁碎了的痛。

　“沒想到，暖暖對二哥哥的感情，竟然被二哥哥當成‘汙言穢語’。”

　鳳暖暖抬起頭， 看著鳳昭，可是在鳳昭那般厭惡的目光下，她卻沒有再多一分的勇氣，往前爬一爬，去觸碰鳳昭的衣角。

　被自己全心全意當作神祇一般存在，喜愛並追趕著的人，這般明晃晃，沒有絲毫掩飾的厭惡，鳳暖暖就算身體沒有傷到一絲，內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還有什麽事情，比這，更絕望?

　“哈哈哈.......汙言穢語.......呵呵呵.......哈哈哈哈.......汙言穢語.......”

　於是，鳳暖暖就那般，跪坐著，癡癡地，雙眼流淚地傻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反覆來回說著“汙言穢語”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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