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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燕的慟哭》第33章
    “塞拉姐姐,你怎麽了?”

  剛過午後,塞拉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家人的死訊傳來前,她就是這種感覺。帳篷裡酷熱難耐,她放下書,摸摸女孩的頭髮:“抱歉,我身上有些不舒服。”

  “姐姐,你生病了嗎?我去叫醫生過來。”

  “不用了,可能是太熱了。”

  女孩瘦瘦小小,眼睛卻出奇的大,蒼白的臉頰凹陷,細細的胳膊上布滿紅斑,她在核爆後得了血液病。她趴在塞拉膝上,仰著臉聽她講故事。灰色的雲團席卷了天空,風嗚嗚咆哮著掀開了帳簾。屋裡的陶罐咚的一聲倒翻,滾到了帳篷裡的角落裡。

  “要下雨了,你先回去吧。”塞拉合上書,“不然你媽媽又要擔心了。”

  “姐姐,我身上疼。”

  “怎麽啦?”

  “這裡,還有這裡。”女孩拍拍肩膀和大腿,“身上到處都痛,我每天都好餓,餓的時候肚子也痛。”

  塞拉一陣心酸,隻得吻了吻她的額頭。過了一會兒,孩子的母親來了。她是個纖瘦敏感的婦人,頭髮花白,臉上滿是褶皺。她在戰爭中失去了丈夫和三個兒子,這個僅剩的女兒是她的命。女孩已經睡熟了,婦人輕柔的用毛毯裹住她,正準備離開,塞拉叫住她,拿了麵包和一個蘋果出來。

  “孩子還在長身體,別讓她餓壞了。”她把麵包硬塞給婦人,婦人遲疑了一下:“這是你的晚飯吧?”

  “我已經吃過了。”塞拉把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女孩的毛毯裡,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蛋。“抱歉,我只有這些了。”

  婦人飛快的掃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她深深欠了欠身,低聲道:“對不住了,塞拉。”

  電閃雷鳴,暴風雨在醞釀了半日後終於傾盆而下。天色黑得像午夜,鋸齒狀的閃電照亮了天空,第一波風雨吹斷了電網,營區陷入一片黑暗。雨水把街道變成泥漿的激流,塞拉披了雨衣,提著一盞燈匆匆穿過帳篷的海洋。她熟練的避開崗哨,來到難民營的公共浴室前,吹熄了燈,掘開下水道的井蓋。

  塞拉把臉貼在井蓋上,焦急的等待著。當指針走到六點整時,下水道裡傳來了動靜。一個人輕輕敲著井蓋,是暗號,三短一長。

  “是誰?”

  “塞拉·米爾柯維奇。”

  “口令?”

  “生存就是勝利。”

  井蓋開了,就在接班的戰士探出頭的時候,雪亮的燈光突然從四方照過來,兩人被刺得睜不開眼。

  塞拉大驚失色,立刻拔出槍,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烏壓壓的槍管像一片金屬的森林,瞬間把酷暑變成了嚴冬。她的心陡然一沉,知道自己被出賣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塞拉慢慢放下槍,舉起了雙手。

  就在霍華德被捕當晚,軍部一舉端掉了埃裡溫的六個據點,逮捕了上百名成員。塞拉等人被蒙上眼睛塞進卡車,經過崎嶇泥濘的山路,被押解到了警察局。

  塞拉被連夜提審,守衛給她戴了一個黑色頭套,把她帶到房間正中。他們把她的雙手背到背後捆起來,然後拉起來吊在天花板上,逼她交代戰友的名字。塞拉一言不發,他們就用帶了鉤刺的皮鞭抽打她,打得她全身皮開肉綻。

  你還認識哪些成員?他們身在何處?你們平時怎麽聯絡?霍華德已經被捕了,你們不知道嗎?

  塞拉毫不畏懼,竭力保持冷靜。她在天花板上被吊了整整四個鍾頭,直到昏厥過去,

一桶水又潑醒了她。他們解開了塞拉,把她拖到一個浴缸旁,將她的頭按進水裡,直到她瀕臨窒息才放開。  “說!”他們尖叫著,“快說!”

  塞拉渾身抽搐,吐出的全是水。一連四十八小時,他們拷問著她,每次她昏過去,就會被刺骨的冰水潑醒。在她昏迷期間,亞倫下令處決所有參與過恐怖活動的成員,薩特波卡的隊長埃文·羅伯茨和另外二十人被槍決。天亮以後,霍華德被捕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立刻成了各大新聞的頭條。

  麗達闖進閣樓的時候,彼得正在收拾行囊。桌上放著拆開的郵包,裡面裝著一隻血淋淋的死狗,被亂刀分屍,死相淒慘。

  “你要去哪裡?”她單刀直入的問道。彼得擦了擦冷汗,強作鎮定的說:“當然是回去。軍部已經知道我在為你們做事,還查到了我的住處。我太小瞧他們了。”

  “你可以走,證據必須留下,我們會另想辦法寄給報社。”

  “不可能。”他指著桌上的犬屍,“證據是我整理的,報道是我寫的,只要一發表我就會沒命。”

  “我們會派人保護你。”

  “霍華德已經被捕了!”他霍然拔高音量,“你們現在自身難保。媽的,我要回去,窮困潦倒的過一輩子總比橫死街頭好。”

  他擦燃火柴, 扔到錄像帶和照片上。麗達驚怒交加,連忙撲過去,揮舞著桌上的舊書拍打著火焰,想挽救這些珍貴的證據。“你調查大屠殺的時候就知道會有生命危險,為什麽現在才逃跑?”

  彼得煩躁的在屋裡踱著步子,半晌才忿忿道:“就算我不怕死,但他們居然查到了我老婆!”

  “如果我沒記錯,她只是你前妻,而且已經再婚了。”

  “都一樣!”彼得被戳到了痛處,當場暴跳如雷,“在我心裡,艾麗婭永遠是我的老婆!我不想連累她,你明白嗎?”

  “明白,但你沒有權利毀掉這些證據。”麗達平靜的拔出槍,“抱歉,你走吧。”

  屋裡一片死寂。半晌,彼得冷笑道:“你們除了拿槍對著別人的腦袋,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是見效最快的辦法。”麗達說,“你不想留著命去見你前妻嗎?”

  “是我老婆。”

  “你前妻。”麗達糾正他,“把東西交給我,我會派人保護你前妻。我數三聲就開槍了。三、二……”

  彼得罵了句髒話,從包裡掏出屍檢結果,扔在麗達臉上,重重的摔上了房門。麗達收起槍,撿起報告小心的疊好。彼得從門縫裡瞥了一眼,發現她跪在那裡,淚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微弱的哭聲仿佛一記重錘,敲打著他的心房。他驀然想起遇難者的照片,有扎著大辮子的少女,面容清臒的學者,胖胖的麵包師,溫柔的家庭主婦,他們的面影在烈火中扭曲,化為森白的骨骸曝於荒野。他手中的報道,就是他們唯一活過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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