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他已等候多時。
而夜色正濃,又是背對著身體,想要看清模樣真是難了。
谷薑走過去,直到差兩米的距離才停下來,道:“狼王,正如你所言,鶻野啟動了絕殺陣,又同前幾世那樣,死了。”
“本王以為他能活著的。”狼王說。
他聲音渾厚,模樣也透著野性,一雙明綠眼眸炯炯有神,王者風范就暗藏其中,有時候也會顯露體表,不過現在用不著。
“絕殺陣可不是什麽東西,自然是要以命換命了,也是他的選擇。”
狼王笑了笑,說:“幽冥帝也是慫貨,寧願送兒子去死,和幽冥府合作,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然呢?”谷薑側身望著懸掛夜空的一輪彎月,道:“差不多又是那時候了,我們這次要是不能抗住神族的襲擊,哪裡還能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神族,真是一群瘋子。”
“狼王,這群瘋子的底細也應該要透露出來了,幽冥府也不是傻子,幽冥帝這麽多年一直閉關,憑他的虛無修階,估計也猜到了不少事情,有必要聯合一下,交換情報才是。”
“也好。”
既然事情都說了,谷薑也要走了。
“哎。”
“怎麽了?”
狼王有話又不說了,擺擺手,道:“沒什麽。”
“別這麽莫名其妙的,喊住我又不說話,這讓我忍不住會多想的。”谷薑道。
狼王眼神犀利,道:“也不是啊,就是感覺你好像好不開心。”
“有什麽值得開心的,神族又沒有被滅了,現在還少了鶻野這麽厲害的得力乾將,我要是開心,豈不是有病,我可不想被唾棄。”
“可你不止是這樣,谷薑,絕殺陣……”
“我的家族從來沒有反叛之心,可就是因為絕殺陣在手,被神帝視作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連我也被拔除了神骨,時到今日,神魂也就這麽一點了,還能怎麽辦,魔狼族要是不想步我族的後塵,便不要多事,阿朗。”
狼王抿了唇,說:“我們以前挺好的。”
“不過是幻象而已,在我們恢復前世記憶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谷薑緊緊攥著拳頭,說:“我現在真的好奇,誰才是真正的劍無夢。”
“不要提起這個名字,要不是她,我們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可她的存在就是這麽的重要,如同一根刺,永遠扎在了心口,除非拔除了,否則傷口就不可能愈合,只會化膿。”
阿朗合住眼,痛苦一閃而過,但轉瞬就讓他更為堅強,道:“本王已經讓部下去查了,究竟劍無夢和刀無淚之間有什麽關系。”
“他們之間肯定有關系。”谷薑只是不願意深思這個問題,卻非要去想,道:“他們若是一夥的,我不會心慈手軟的。”
“本王亦然。”
這就是默契,他們永遠不會原諒害了自己和族人的罪魁禍首。
“那個草昧子,你要將他帶在身邊?”阿朗另起了話題。
“這就是你剛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他是幽冥府的。”阿朗著重說明草昧子的身份,就是要谷薑提起警惕。
“嗯,可能是臥底,我知道。”谷薑說。
“好,你明白就行。”阿朗化作光,遠去了。
谷薑泄了氣,只剩了頹唐。
心裡依舊在想,刀無淚要是和劍無夢有關系,要是一夥的,他真的能痛下殺手嗎?
想到這裡,心裡就痛。
→↓←
谷薑走出小樹林,回到鬼行車上邊,草昧子又在吃了。
“你……去哪裡了……吃不吃?”草昧子遞上豬蹄。
天知道,他物戒裡邊究竟藏了多少的食物。
谷薑推開了豬蹄,說:“要跟著我走也沒有問題,但必須先聲明幾點,你要是在外邊惹事就自己解決,別老是哭哭啼啼的,我不會幫你的,還有,你要乾活來抵消夥食費。”
谷薑沒有說,但實則在考慮緋修打來的夥食費,那一百萬究竟能扛多久,就是草昧子這麽吃飯的速度,估計很難吧。
“沒問題,我可以乾活,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嘛,我都明白的。”
“……阿恆,走吧,回去了。”谷薑喊了那男人的名字。
鬼行車再次驅動起來,草昧子只能看清夜色朦朧的景象,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玩?”
“玩你個頭啦,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你要是在我的地盤還這麽胡鬧,我吊你到樹上不給飯吃,哦,還不能喝水。”
“……”草昧子癟嘴,就是一嘴的油汁。
“別哭啊,沒事就哭的話也揍你。”谷薑閉上眼。
眼不見為淨。
“我才不是要哭呢。”草昧子繼續啃豬蹄。
“……”
可算是安靜了一會兒,谷薑閉著眼調息,直到阿恆說到了地方,他才領著草昧子出來。
古老榕樹下,坐著幾個孩子,他們在聽一位盲眼老人說故事,草昧子覺得有意思,也跟著聽了幾句。
唔?
“他是在說什麽啊?”草昧子從未聽過這樣的故事,問道:“神族有這麽邪惡嗎?不是說他們是六界至尊嗎?啊?”
“不是邪惡, 是好戰。”谷薑轉身放阿恆回家。
“好戰?”草昧子不大懂的。
“族長,您回來啦!!!”
一個孩子發現了谷薑,整個村子都能聽見了,這嗓門可真是嘹亮。
可等到村民都出來的時候,草昧子發現他們好像殘留著本體的一些特征,感覺是化形過程中出了岔子,不應該的吧。
谷薑將物戒遞給一名村民,就讓他們散去了,回頭看草昧子愣著不走,道:“他們都是神族的,應該說,是被遺棄的神族。”
“……遺棄?”
谷薑指了路,讓草昧子跟著他走,途中道:“神族也不是誰都壞,就是有一些好戰分子,他們奪了權,然後將族中的老弱病殘趕走,任由大家自生自滅,說是留存血脈的純淨性。”
“怎麽能這樣,大家都是有活著的權力,他們不能這樣啊。”
“誰管啊。”
草昧子氣憤,道:“怎麽可以不管呢。”
“怎麽管?”谷薑推開院門,走進去,彎腰拿水瓢,往著院裡的那株茉莉澆水,繼續說:“被趕走的神族都是老弱病殘的,他們連最基礎的化形都做不到,那些有本事又怕被上位者迫害,更可怕的是他們同流合汙,又有誰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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