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抬頭查看,卻見鄞諾正坐在牆頭上,單腿支起,另一條腿垂在牆頭上一晃一晃。
貓耳朵立刻松開了擼馬兒耳朵的手,後退幾步,撓著頭心虛的望著鄞諾尷尬的笑,“鄞頭,嘿嘿。”
溫小筠知道鄞諾的意思,又要來拆她台。
貓耳朵有點想幫溫小筠說話,畢竟都是自己人,不好這麽針尖對麥芒的處處叫板。
但是看了看牆頭上他家鄞頭一臉冰霜,他立刻慫慫的縮了縮脖子,把話全都吞回去了。
溫小筠拍拍貓耳朵的肩膀,“耳朵兄,沒事,我這會兒精神著呢,再說我一個大男人,又能有什麽事?你趕緊回去幫忙吧。”
貓耳朵點點頭,“俺看這天兒八成還得下雨,趁著這會好走,溫刑房您趕緊回家。”
“好。”溫小筠微微一笑,理都沒理上面鄞諾,翻身上馬,猛地一甩馬鞭,踩著一路積水疾馳而去。
“死鴨子嘴硬。”鄞諾望著溫小筠漸行漸遠的背影,不覺眯細了眼睛嗤笑出聲。
另一邊,騎著馬帥氣離開杜氏錢莊的溫小筠根本沒有堅持兩條街,就痛得齜牙咧嘴的從馬上翻了下來。
之前騎馬雙股本來就磨破了,剛才又在鄞諾面前故意逞威風,一時不慎腿跨大了,又把剛剛有些結痂的地方給抻開了。雙股瞬時灼痛一片,那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好在剛下完雨,街上空蕩蕩的基本沒有什麽人,可以不用太顧及形象的捂住大腿根,牽著馬一瘸一拐的走。
就在她頭頂一片愁雲慘霧的時候,身旁的馬兒腳步突然一頓。
溫小筠奇怪查看,馬兒卻正雙眼暴突,暴躁的打著響鼻兒,不安的刨著蹄子,充滿敵意的怒視著前方。
溫小筠順著馬兒的視線往前看去,身上立時打了一個激靈。
前方狹窄的巷子口,突然出現了一條半人多高的黑色大犬。
它暴齜著尖牙,嘴角淌著令人作嘔的粘液,兩隻血紅的眼睛死死釘在溫小筠身上,目光凶惡。
如果是平常的惡狗,見了體型幾倍於它的駿馬,肯定不會輕易招惹的。
可是面前這條惡犬,卻凶惡得把自己的馬都嚇得不輕。
溫小筠頓時覺得,事情怕是要壞。
她不覺吞下了口水,雙手死死攥著韁繩,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對付尋常的惡狗,怕是不能劇烈奔跑。畢竟兩條腿的大活人沒有意外情況,是根本乾不過四條腿的畜生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從那畜生血紅的眼睛來看,很有可能是條沒有理智的瘋狗。保持不動,怕也是死路一條。
最重要的是,自己有馬。
想到這裡,溫小筠迅速拿定主意。
她的腳步小幅度的挪錯著,爭取要盡量在不激怒對方的前提下,迅速找到上馬的最快姿勢。
然而那惡犬的觀察力敏銳度遠遠高於溫小筠的預測。
就在她腳尖微微挪了一小步的時候,大黑狗嗷地嘶吼一聲,四爪猛地騰躍而起,箭一般的直直朝溫小筠飛撲而來。
溫小筠全身的潛力小宇宙瞬間爆發,幾乎是飛上了馬,跳轉馬頭,四蹄離地般的狂奔而去!
但是惡狗的狂吠聲卻一直如影隨形的跟在後面,溫小筠連回頭的時間都不敢,就專門撿著能逃命的路拚命飛馳。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當耳畔的狗吠聲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時候,溫小筠的肺幾乎都要給跑炸了。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得不行,漸漸減慢了速度,驚恐的回頭查看。 終於被她甩掉了。她這才松了口氣,抬手抹了把汗,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濕透了。
等等。
溫小筠突然意識到這是一條完全陌生的街道。
沿街沒有了之前的店鋪攤位,建築物也都陌生的不行。
溫小筠猛地的回頭,她現在立在一處十字路口,左右兩旁人家的圍牆都坍塌著殘缺不全。
透過院牆殘缺處,可以看到院子裡囂張的瘋狂雜草,和窗戶紙破破爛爛,露出無數黑黢黢破洞的廢棄民房。
而來時路不知在什麽時候變成了一條逼仄狹窄的小巷,灰褐色的牆磚經過雨水的衝刷,顏色更加沉重鬱悶。
地上坑坑窪窪的積水,倒映著長著雜草的殘破牆頭,灰暗陰沉的天空,透著一種壓抑又恐怖的氣氛。
她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就在她開始傷心絕望,無助彷徨的時候,坐下駿馬再度焦躁不安的原地踱起步來。套著韁繩的脖子也僵硬的擺動掙扎起來。
溫小筠悚然回頭,只見從殘垣後,四面街道口,突然竄出十幾條更加醜陋凶殘的惡犬。
最當中的那個最大,長相也最恐怖。身上的毛禿一塊,卷一塊的髒兮兮的不說,肌肉虯結的額頭上還糊著一個黑紫黑紫的大肉瘤。
它的狗臉奇長,獠牙發青,一隻眼睛被一道猙獰的疤痕翻開皮肉,膽小的人見了,怕是直接就能嚇尿叫媽媽。
她感覺自己的魂兒都已經從天靈蓋裡嚇飛出去。
一條惡狗,她還能掙扎自救,但是十幾條怪物獵狗,身上沒有任何工具的她,只能剩下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