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威尼斯是亞得裡亞海上的明珠。
有的時候男人就是那麽奇怪,不去愛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卻對一些虛無的東西產生迷戀,比如安康聖母教堂,又或者是威尼斯共和國,這些都不是柏拉圖說的天上的愛神。
女人想盡一切辦法留住他們的心,不過收效甚微,那些急著追逐女人的男人又覺得厭惡。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因為得不到才永遠在追尋。
馬裡諾其實也算是救了喬萬尼一命,可以不管喬萬尼,讓他被那些水手謀殺,緊接著換上自己的人成為海軍司令。
但是他沒有那麽做,也許是因為那是他注定的命運,那彌漫在威尼斯的濃霧裡藏著一個幽靈。
“那個海軍司令喬萬尼丹多洛和49任總督喬萬尼丹多洛是一個人嗎?”
波莫娜一邊吃烤奧爾良雞翅一邊心算,即便喬萬尼丹多洛被選上時20多歲,到1355年也該是8、90歲的老人了。
地中海的陽光在午後會變得毒辣,要找到有樹蔭或者房頂的地方遮陽,否則會被曬傷的,現在他們都躲在陰影裡,就像是一群見不得光的陰謀家,正在秘密籌劃什麽。
“哦,這我可真沒想過。”莫妮卡說。
歐洲人一向不擅長心算,但很精明,在水管安好以前,威尼斯當地人會從總督宮裡取水,然後擔到遠處去賣,那些有錢人沒有把這個好水源圈起來自己喝。
只要有個桶,肯多走幾步,就不愁沒有當天的飯錢。
對巫師來說一個清水如泉就能解決的問題,對麻瓜來說卻性命攸關。
巫師的壽命也不總是比麻瓜長很多,阿不思那種活到150歲的只是少數。
“他們是一個家族的。”阿裡桑德羅盯著盤子,一邊吃燒烤一邊說“一個家族一條心,不論馬裡諾有什麽陰謀詭計,丹多洛家的人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莫妮卡看自己表弟的眼神就像在看傻瓜。
面具真的是個好東西,你沒法確切認出藏在面具下的到底是誰。
波莫娜看著西弗勒斯,他還能和正常人一樣吃飯,並沒有熱衷鮮血或者是人肉,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太像幽靈或者是吸血鬼了。
“說說歐仁·德拉克羅瓦,你知道關於他的什麽線索?”西弗勒斯問到。
“你們知道這個姿勢麽?”莫尼卡把自己的左手插進懷裡。
沒有人做聲,緊接著莫妮卡又說道“我記得有一張照片,歐仁·德拉克羅瓦就是以這個姿勢拍的。”
“所以你懷疑歐仁·德拉克羅瓦是同濟會的人?”波莫娜翻了個白眼,其他陰謀論者能編出更好的故事。
“他有兩幅作品,《阿爾及爾婦女》和《摩洛哥猶太人的婚禮》現在誰不知道摩洛哥是避稅天堂。”
“哇哦。”阿裡桑德羅恍然大悟地驚歎著。
在威尼斯處理錢當然要找猶太人,威尼斯的猶太人區是世界上最早的猶太人區之一。
威尼斯商人裡的夏洛克是最臭名昭著的威尼斯猶太人,但他從未存在過,他是一種出沒在這個地方的鬼魂。
放高利貸誰都厭惡,誰會把催惡債的迎進自己的家門?威尼斯接受猶太人,這使它比許多其他國家更開放。
拿破侖燒毀了猶太人區的大門,將他們釋放了,富裕的猶太人買下貴族也買不起的廢棄宮殿。
波莫娜和西弗勒斯住的也只是一個西班牙商人的住處,洛林大公也買不起那麽豪華的皇宮。
到了墨索裡尼上台,猶太人全部都被趕了出去,他們有錢,可以離開意大利去美國避難,可是那些貧窮的,被那些聲名狼藉的猶太銀行家所拖累的猶太人則沒法逃走。 他們很聰明,做生意很難有像他們那麽成功的,但是願意像恩裡科多洛那樣為了國家利益甘願自己背負千古罵名的卻很少。
馬裡諾算是救了喬萬尼丹多洛的命,然而喬萬尼還是把他給賣了。
猶大·馬加比是古以色列人祭司長亞倫的後裔,曾經猶大代表修複聖殿的英雄,後來因為另一個猶大而成了叛徒的代名詞。
錢學森帶走了美國人製造核武器的技術,改變了中國從滿清以來一直被人欺負的局面,然而很少有人去注意茶葉。
它曾經是中國的支柱產業,和絲綢的技術一樣壟斷在中國人手裡,卻因為幾個茶工將製茶的技術泄露給了英國人,將市場讓給了印度和斯裡蘭卡,為什麽那幾個茶工會被策反呢?
中國有句古話叫“千裡之堤潰於蟻穴”,威尼斯是有名的逃難勝地,但丁、伏爾泰都曾經逃難到這裡來,在但丁的詩歌中,威尼斯造船廠的工人們無疑活在地獄裡,亞當·斯密在其《國富論》中所提出的“分工協作”的理論思想,威尼斯兵工廠在生產、庫存甚至財務上都沿用了這種分工協作的思想,他們的生產過程也和現代企業流水線一樣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建立了早期的成本會計制度。
追求更大利潤是人的本性,但無限壓榨勞工,他們就容易被利益誘惑。
讓別人活得不好,別人也會讓你不得安寧, 想在人世找個安寧的地方哪有那麽容易啊。
“摩洛哥不一直是避稅天堂,在中世紀一樣很亂。”波莫娜謹慎地說。
“但那裡曾經是法國的領土。”莫妮卡說“德拉克羅瓦去過摩洛哥,除了那副摩洛哥的婚禮外,他還畫了阿爾及爾婦女,都是那次旅行期間畫的。”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波莫娜問。
“1832年,法國七月革命。”
“你歷史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阿裡桑德羅問道。
“德拉克羅瓦是威尼斯畫派的,他的畫作對後期崛起的印象派畫家和梵·高的畫風有很大的影響,我調查了一下。”莫妮卡聳了聳肩膀“法國人也嘗試和英國一樣君主立憲,但並沒有成功,奧爾良王朝多次立法、改革以增強資產階級在法國政府裡的影響力,但是他們限制出版自由,這麽做和封建主有什麽區別?”
這就是威尼斯有趣的地方,伏爾泰說:火藥、印刷術和絲綢救了歐洲。
書印刷出來了得有人讀才有意義,不然用書頁擦屁股都嫌它沒有廁紙柔軟,中世紀時很多猶太人的書都是在威尼斯印刷的。
“婚禮我知道,阿爾及爾婦女畫的是什麽?”波莫娜問。
“女人的閨房。”莫妮卡說。
“哦,梅林的胡子!”波莫娜尖叫出聲。
“怎麽了?”阿裡桑德羅滿嘴都是奧爾良烤翅,一臉無知得問。
西弗勒斯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莫尼卡看阿裡桑德羅的眼神充滿了失望,就像是藝術家看到了一塊沒法雕琢的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