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洛杉磯爆發了20世紀以來最為嚴重的暴亂,整個事件導致5千多棟建築物被毀,安吉拉·沃倫和她的外祖父母所居住的這棟公寓對面那棟樓就是暴亂平息後所修的,從安吉拉臥室敞開的窗戶就能看到。
乍看之下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青春期女生的房間,牆上有明星的海報,還有很多廉價的化妝品,教科書和連環畫被她堆放在書架上,除此之外上面放了一個獎杯和集體合影,安吉拉穿著拉拉隊服,和“海豚隊”的足球隊員們站在一起。
她畫著和時下年輕女孩一樣的妝,笑容和開朗活潑。
洛杉磯臨近好萊塢,即使成績不好,在好萊塢也有大把的機會,如果實在不行還可以去迪士尼工作,在集體照旁邊回頭她穿著迪士尼公主套裝的照片。
她就和所有年輕女孩一樣肆意揮霍著青春,很難將她和自殺者聯系在一起。
事實上從三樓跳下去並不會死亡,如果那輛汽車不經過的話,她最多只是重傷,這是個不幸的意外,開車的司機也沒料想到會有個人從天上掉下來。
“祖母說她在安吉拉的房間裡放了聖安妮的雕塑,不過安吉拉把它給砸碎了。”奧沙利文說“然後她在臥室裡畫了這些。”
米爾斯和奧沙利文一起抬頭,天花板上畫了很多五角星,看起來就像是繁星閃爍的夜空。
“五角星不是代表魔鬼。”米爾斯說“如果是的話,好萊塢的星光大道上遍地都是了。”
“你出了什麽毛病。”奧沙利文說“這可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什麽話?”
“你聽起來就像是個大學教授,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麽?”
米爾斯懶得理會奧沙利文,他開始在安吉拉的房間裡繼續轉悠,物證組正在將現場的東西裝袋。
這是個自殺案件,用不著像凶殺案一樣謹慎,每天人們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自殺,更何況安吉拉死亡的直接原因不是跳樓,而是車禍,只是她跳樓以前有一個催眠師和她單獨呆在房間裡。
在綜藝節目和電影裡經常能看到催眠,催眠師通常用一塊懷表或者一個水晶球就能讓人神智恍惚,然後被催眠的人就會乾出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事。
“這是什麽味?”米爾斯抽著鼻子問“這房子裡有死老鼠麽?”
“你可以找找。”奧沙利文敷衍了事地說“這是個老公寓樓了。”
“她的媽媽在哪兒?”
“在比弗利山莊。”
“什麽?”
“她給好萊塢明星當女傭。”奧沙利文說“有時候安吉拉會通過她,將明星的簽名兜售給追星族賺點小錢。”
“這些錢她都用來幹什麽了?”
“拍電影,春假的時候她和她的朋友們溜進了一座廢棄的教堂,打算拍一部恐怖片,後來她就出事了,別光說我知道的,你知道些什麽。”
“我和那家夥一樣,也是搜集證據證明她是不是真的需要驅魔。”米爾斯又將一個尼古丁口香糖丟進嘴裡“通常來說不會那麽快。”
“那麽快什麽?”
“死亡。”米爾斯說“還記得‘七宗罪殺手‘麽?他把自己手指的皮膚給切掉了,這是一種自殘行為,安吉拉自殘過麽?”
“不。”奧沙利文惴惴不安地說。
“也許這座城市真的有天使。”米爾斯平靜地說“在她遭真正的罪前讓她去更好的地方了。”
奧沙利文沒有接話,
他看米爾斯的眼神更怪異了。 米爾斯繼續在安吉拉的房間裡隨意翻看,他看起來正常得很古怪,讓人很難將他和那個對著“七宗罪殺手”射出全部子彈的警探聯系起來。
媒體總是會優先報道影響大、博人眼球的新聞,和洛杉磯的暴動比起來,紐約的連環殺手造成的影響被比了下去,等記者們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的時候,新的新聞又出現了,於是那個本來可以和Zodiac齊名的大案就這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所有警察都認為米爾斯有罪,有不少警察與毒販打交道,在街上交火是一回事,毒販報復警察的家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七宗罪殺手”殺了米爾斯的妻子,這就跨過了底線,更何況以他的精神狀態,很有可能會被判無罪。
醫生說他患有強迫型人格障礙,強迫性人格的特點就是過分追求完美,為了湊足“七”個罪人,七宗罪殺手把自己和米爾斯也給算上了。
他把自己的指紋給弄沒了,無法從指紋庫裡確定他的身份,牙齒的記錄也沒有,也許他從沒看過牙醫,或者他就是出自於牙醫家庭,知道怎麽刪除自己的記錄。
在醫生家庭容易出現強迫型人格,因為父母都很愛乾淨,如果他們對子女管教過分嚴厲、苛刻,那就更容易出現問題。
紐約州有死刑,卻不包含精神病人,“七宗罪殺手”很瘋,卻不是那種精神分裂或者多重人格,而且他殺的是社會邊緣人物,除了一個謊話連篇的律師和一個警察的妻子。
聖伊麗莎白精神病醫院曾經被稱為暗殺者之家,因為收容了三個暗殺總統的精神病人,最多時曾經有8000個患者,現在則被荒廢了。
“七宗罪殺手”有很高幾率會被關押在FBI設立在巴爾的摩的精神病犯罪醫院,成為心理學醫生們研究的材料。
誰攤上了米爾斯這樣的事都很難冷靜處理。
造成洛杉磯暴動的是一段掐頭去尾的視頻,電視台將嫌犯酒後駕車、高速駕車、拒捕,及警察使用高壓電警棍將其擊倒後又站立起來反擊的畫面給掐掉了,而造成了那次大騷亂的羅德尼·金不僅沒有被以違規飲酒、酒後駕駛、超速駕駛等罪名起訴,還獲得了380萬美金的賠償金。
十三年過去後, 米爾斯似乎從當年的陰影裡走了出來,而且一出現就是處理這麽複雜怪異的案子。
奧沙利文對弗洛伊德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催眠和潛意識有關,壓抑促成潛意識,壓抑也導致神經症,作為一個“條子”,他也不知掉米爾斯是真的走出來了還是壓抑自己,讓自己顯得很正常。
“現在的人都瘋了。”奧沙利文自言自語得說。
他唯一祈禱的是別讓媒體發現這個案子,不然它可能被過度渲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騷動。
“探長。”一個趴在床下的證據組的組員說到。
“什麽事?”奧沙利文走了過去。
“你看。”組員將拍到的數碼照片給他看。
在木地板上用刀刻下了一行字:
自然是大師的情人,而那些以為自己統領一切而非自然的人,只會徒勞無功。
“列奧納多·達芬奇。”米爾斯忽然發現說到。
奧沙利文看著他,眼睛瞪得像鴿子一樣。
“不是我。”米爾斯將一本書拿在手裡“她似乎很喜歡達芬奇。”
米爾斯手裡的書是達芬奇傳,安吉拉在上面用五顏六色的記號筆畫了重點。
“也許她不是去拍恐怖片,而是紀錄片,她讀了不少關於延時攝影的書。”米爾斯說“她是去教堂記錄自然怎麽重新佔領人類城市的。”
奧沙利文張大了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回警局去看看那個倒霉蛋吧。”米爾斯拍了拍老搭檔的肩膀,然後離開了這個不幸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