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革命之後,原本1787年成立的農業管理委員會被解散了,夏普塔爾接任內務部長後要重建地方政府和各項事務,巴黎農協會現在還是個半官方的組織,它還不是個部門,目前它被安置在巴黎西部的布洛涅森林裡。
自7世紀開始,布洛涅森林就是國王的狩獵場,路易十四開始,森林裡就有時時出現健美的名馬、衣冠楚楚的紳士,和花枝招展的貴婦。
這裡就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治安良好、環境舒適,有很多上流社會的俱樂部設立在此。隨著皇族日漸式微,布洛涅別墅的主人們換了一些人,比如獲取了戰功的軍官,金融家、銀行家、社會名流以及藝術家等等。一位農協會的成員將自己的別墅捐贈出來做開會的地點,喬治安娜就帶著德爾米德上這裡來了。
法國的農業種植技術有多落後呢?
根據著名的農學家弗朗索瓦·希雷爾·吉爾貝在1787年所說,法國的農業自古羅馬以來就沒有任何進步,至今還存在一種名為“不規則種植”的耕作方式,地中海沿岸以及布列塔尼、蒂耶拉什等地區開墾了一塊荒地,經過連續種植作物後又恢復了茅草遍地的狀態,甚至變成了森林,就跟新石器時代的刀耕火種差不多。
法國南方實行兩年輪更製是古地中海留下的遺產,大塊的耕地是來自古羅馬的屯墾地。
喬治安娜不可能真的去南方,大冬天的她去南方種什麽地?
19世紀初的法國人將玉米稱為土耳其麥,玉米也對溫度有需求,南方已經大面積播種了。
馬爾丹·德·夏希隆公民說西部的農人終日在貧賤和肮髒種苟且偷生是因為他們不會安排好活計,谷物種植太多,草場種植太少,致使地力衰竭,必須予以改變。
他說話的口氣頤指氣使,顯得高高在上,活像個貴族。
接下來喬治安娜把第一執政的“旨意”交代了,先不管推廣薯類的事,繼續推廣土豆,這一點很快就通過了。
18世紀被稱為“農業生活的恥辱”,並不是所有地區都用的不停歇的耕種製,還有一些地方實行二年、三年輪耕製,這些輪更的土地原則上不耕種任何作物,卻可以種草供牲畜食用,為來年播種小麥做好準備。
但法國各地的休閑地貌不同,有些地方實行“絕對”、“完全”的休閑,完全用來滿足來年的小麥生產。
農人們會偷種點白豌豆、灰豌豆、野豌豆、蠶豆、菜豆等,土豆和玉米以前也是“偷種”的作物,現在推廣種土豆不過是讓“偷種”變得正大光明了。
簡單地說新作物站穩腳跟比較容易,難的是人工草場的推廣,人工草場的產量比天然草地高2至3倍,可以為畜牧群提供重要的補充飼料,讓牲畜的數量增加,並且為農業輸送更多的肥料,但人工草場會佔用“神聖不可侵犯”的麥田。
肥沃的土地就算面積小,也比貧瘠寬廣的土地生產的麥子總產量多,這個道理本來很容易就可以理解,但是內務部長夏普塔爾卻說像第一執政拿破侖·波拿巴這麽聰明的人卻始終搞不明白,活像他跟那些死都不肯種甜菜的農民是一夥的。
簡而言之,人工草場是一場“必要的”並且“強而有力”的農業革命的原動力,相比之下用畜力代替人力進行耕種都放在後面,更何況增加了耕作的大牲畜,飼料不足也一樣沒用,肥料問題暫時可以用人糞肥解決,裡昂等城市郊區已經在使用了。
喬治安娜一直沒說話,雖然有很多人都希望她能表達自己的意見。
農業改革一定要謹慎,魁奈的改革法就把波旁王朝給推翻了,她也犯了和那些理論派一樣的錯誤,以為用畜力代替人力就能產生和工業革命一樣的效果。
相比起去拉犁,重挽馬更應該去礦山去拉礦,這樣就能生產更多的鐵鍬和農具。
她帶著孩子來旁聽,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後來農協會的成員們就當她不存在了,又開始討論起別的問題。
阿爾卑斯山區的畜牧業是由卡馬格地區提供小羊,自共和國八年開始的嚴寒冬季讓許多小羊被凍死了,不只是英國存在谷物法來保護當地農民的利益,法國的畜牧業主也在抵製國外的牲口流入法國市場。
馬肉的嘗試幾乎失敗了,豬要搶奪人類的口糧土豆,那麽多養牛成了新年的目標。
阿爾卑斯山區的牛能在春季自己前往高山牧場,再在10月前自動返回,每到4月初就必須重新打通與野外的聯系,否則牧民儲備的牧草就要不夠用了。
為了加快積雪融化,在路上會撒上幾鍬泥土,這需要人工去鏟雪,這幫人就看上了阿爾卑斯山修路的工兵了。
不論是瑟尼山路還是辛格朗隧道都不是一兩天能挖通的,耽誤幾天工程,把雪給鏟了才是真的重要。這對拿破侖來說只是一個命令的事,要征調民夫又耗時間還要另外產生費用,更何況本來山區就沒什麽人。
喬治安娜身心俱疲地聽這些農學家討論,她發覺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好多,雖然她種了塊30年的地了。
如果沒有魔法和魔藥,以及龍糞肥,可能以霍格沃滋的土地也養不了1000人,諸如麵粉之類的東西也是從附近的麻瓜小鎮上買的,菜園裡隻種菜,並不種小麥。
牛奶、牛肉之類的畜產品也是外面買的,海格自己會養雞,但光吃雞肉怎麽能行。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生活在怎樣的伊甸園裡,霍格沃滋充滿了歡樂,所以學生們才那麽留戀,以至於肯用生命去保護它了。
哪個學生會舍命護校?不用炸藥包把學校炸了都算好了。
她趁著其他委員們不注意帶著德爾米德離開了別墅。
布洛涅森林新鮮的空氣讓她清醒了一些,德爾米德則盯著一隻松鼠在看,她放手讓他探險去了。
有近衛軍看著,雖然都是男兵,但她一點都不擔心。
只要不是生命危險,男孩子摔打碰傷很正常,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她不會讓德爾米德在她手裡,被教養成聽話的“娘娘腔”、“乖小孩”,但他也不需要事事都模仿拿破侖。
“你們誰會爬樹?”喬治安娜問那些近衛軍。
“我會。”一個士兵說。
“請你教他怎麽爬。”喬治安娜指著在樹下看著松鼠,卻不知道怎麽爬上去抓它的德爾米的說。
“我可以把松鼠抓下來。”近衛軍說。
“不,我要你教他爬樹,抓不住松鼠沒關系。”喬治安娜堅定地說。
“是的,夫人。”近衛軍回答,然後就走到德爾米德的身邊,像父親一樣蹲下和他溝通起來。
“你要把他教成野孩子?”拿波裡昂尼問道。
“我覺得男孩子有點野性很好。”她平靜地回答“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找你,你肯定不會來找我對嗎?”他耐著性子說。
“我本來打算找你借兵,四月份的時候必須把阿爾卑斯山路給疏通了,讓牛群過去。”
他生氣地怒視著她。
“是你自己選的,要回她身邊的,你們這幾天試地怎麽樣?”
“你想借兵,用什麽還?”他反問道。
“他們本來都是為你做事。”
“陪我睡一覺。”
這次換成她怒視著他了。
“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她看著周圍那些近衛軍,他們立刻向後轉,躲地遠遠的。
“我之前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說你分居了,現在你打算回去,你就不該再來找我,這麽做不道德。”
“我不會跟你耗,就像患了耗熱病一樣,患病之初也許診斷困難,如果沒有采取行動,隨著時間流逝,就會變的診斷容易,治療困難了,你不擔心英國了?”
“愛爾蘭要分出來也好。”她賭氣一般說。
實際上如果愛爾蘭脫離了英國的統治,說不定就不會遭遇1845年饑荒那樣讓人絕望的災難了。
“你這是顧問該有的態度嗎?”他又問。
“誰要當你的顧問?”她賭氣地說,轉身就要走。
“我治理的法國還沒有缺錢到要靠賣官增加收入的地步。”拿破侖在她背後說“你想不想知道從荷蘭運到安特衛普的是什麽?”
“誘餌。”喬治安娜回頭看著他“你早就想到了英國會用俘虜換土地了?”
“我沒想到他們會用俘虜換土地,你還記不記得幾個月前你跟我說,讓我下命令把礦山的重挽馬拉去犁地?”
她點頭。
“我沒答應你,我要用這些馬做其他事。”
“你幹什麽了?”
“你有沒有聽說過‘愚人金’這種金子?”
“那根本不是金子,是黃鐵礦……是你散布的謠言?”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理解大炮是我的貼身秘器這句話的?”
“三角函數,還有力學,這些知識都記在你的腦子裡。”
他看著她搖頭。
“錯了?”
“大炮是一種武器,它能讓在我受人威脅時反擊,戰爭對其他統治者來說是為了瓜分一塊土地,對我而言卻與生存休戚相關,我不會在生死攸關的事上犯糊塗,這次我去裡昂不是為了陪約瑟芬,是幾個月前就已經訂好了,附近各省的官員都在等我,去西部兵團是為了防禦你們英國的戰艦登陸,你們的海軍上了陸地就不是我的對手,同樣在大炮的攻擊范圍內,你們也不是對手,你們只能在海上襲擊落單的船舶,這有什麽值得你們得意和驕傲的?”
“你知道最適合女人的武器是什麽嗎?是愛情。”喬治安娜笑著說“你覺得你被打敗了嗎,利昂?”
“我們打個賭怎麽樣?”他挑釁一樣說“看有沒有人襲擊我的‘運金船’。”
“海面不一定會結冰。”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海水現在有多冷,我的聖誕禮物你還沒有送我,咱們就賭這個怎麽樣?”
他有些傲慢地說。
“要是我贏了呢?”
“我隨你處置。”
“我讓你學狗叫你會學嗎?”
“你那麽聰明,當然不會浪費這麽難得的機會了。”他自以為幽默地壞笑著說。
“什麽機會?”
“學習的機會。”
她沒有聽懂,一個近衛軍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滾!”她怒吼著,轉身去找正在學爬樹的德爾米德去了。
“你想不想去西部閱兵?”波拿巴在她身後說。
“不去!”她斬釘截鐵地說,閱兵結束後,如果英國人攻過來他還要打仗,她去了要幫哪頭?
“把孩子帶走。”就在她即將從近衛軍手裡接住德爾米德時,波拿巴忽然說道。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那個近衛軍就把德爾米德抱走了。
“所有人,向前邁50步。”波拿巴命令道,然後那些近衛軍就像被一條無形的繩子牽著一樣,一起齊步向前走。
那個長相清雅的荒野雄獅走向了她,她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你想不想聽故事?”就在她要跑的時候,拿破侖忽然說道“是有關那條地毯的故事。”
“不。”她下意識地拒絕道。
“我可以在野餐的時候告訴你。”他強忍著興奮般,盯著她說道。
“你才不是真的想野餐。”她畏懼地說“我不會上當了。”
“求你。”他哀求道“請你答應我,美麗又迷人的小姐。”
“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她低聲說。
“什麽條件?”
“你不能對我做無禮的事。”
他思考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行啊。”
他將雙手背在身後,彬彬有禮地說“我保證。”
“我不想野餐,外面都是雪。”她指著結冰的湖面說“我想滑冰。”
“我不會。”
“我可以教你。”她輕柔地說“那個地毯的故事我們回去說怎麽樣?”
他沉默了。
“下次我們春天來吧。”他片刻後說“那時花園裡的花應該都開了。”
“行啊。”她朝他伸手“走吧,我們去滑冰。”
“要叫上小家夥嗎?”他牽著她的手問道。
“等我把你這個大家夥教會後再說吧。”她捏了一下他希臘式的鼻子說,結果他一下子將她抱緊了。
“我本來還想看裡昂的凱旋門。”他在她耳邊說“後來我發現我並不要什麽凱旋門,也不要什麽儀式,更不在乎那些無意義的虛文,我是你的獅子,我想要的是你。”
“我丈夫會來的,你還害怕和他決鬥嗎?”
“我找了代理騎士。”荒野的獅子說“或者說是代理巫師。”
“我知道你肯定會作弊,但你也要提醒代理你的那個人留神,西弗勒斯也會作弊。”她低聲說“我既不希望你贏,也不希望他輸。”
“你已經告訴我你心裡的答案了。”他一臉幸福地松開手,然後親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一開始只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緊接著就變得不可遏製,熱得讓人頭腦發昏。
“不,停下!”她按住了他的手。
“為什麽?”他喘著粗氣反問。
“我想滑冰!”她斬釘截鐵地說“而且我知道這個森林的名聲。”
他松開了手,停止了對另一種“運動”的訴求。
她連忙把裙擺給放下,而且把他揉皺的地方給弄平了。
“我不想看到白色了,那讓我想起波旁王室,把你的衣服染成別的顏色。”他下命令般說道。
“包括外裙嗎?”
“不,只有我看的那些。”他親呢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牽著她的手往冰湖那邊跑,看起來又充滿了活力,並對滑冰這件事非常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