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州修養了幾天,雖然身體仍舊千瘡百孔,但精神好了一些,便迫不及待地準備再次推演。
一日不把家族的未來推演出來,他緊繃的弦便一日不得松懈。
況且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時不待我……
賀州坐在屋子裡唯一的椅子上靜默良久,隨後起身開始布置。
一般而言窺探天機是不能窺探到自己身上的,可他要推演家族命運,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命運,因此這幾乎是一件可能性為零的事。
只是,再艱難他也要做……
布置好一切,賀州開始封閉五感動用靈力,這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因為他是鬼魂,靈力對他來說是毒藥,單是存在於他的身體便令他這般痛苦,何況是動用靈力。
賀州感覺魂魄在灼燒,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痛意,然而隨之而來的是一萬倍的刺痛,持續不斷的扎著他的魂魄,尤其是識海,已經混沌一片。
“唔……”
賀州忍不住哼出聲,他的七竅開始慢慢流出血跡,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也開始滲出血珠,顯然是身體承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了。
意識已經開始渙散的賀州保住最後一絲清醒,有些高興。
這顯然是他已經接近了天機受到的天地製裁。
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
賀州的眼前突然出現一抹亮光,他朝那一抹亮光走去,越來越近,接著那一抹亮光逐漸變大,直到變大到可以容納一個成人。
賀州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眼前光景一轉,他便身處於一個熟悉的地方: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家中兄弟一如既往的修煉捉鬼,長輩們或雲遊四方,或在家族中主持事務。
見到這一幕,賀州送了口氣。
只是有一幕突然引起他的注意,那是……柳七意!
賀州看著族中弟子欺辱她,汙蔑她,甚至想要殺了她,直到有人被反殺,家族出面,事情越鬧越大,最後家族滅亡……
賀州看著柳七意拿著那把生了鏽的銅劍一次又一次的刺進他親人的身體,最後不知所蹤。
他不能阻止,因為他只是一個看客。
原來,這就是他家族的命運嗎?
賀州睜開眼,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他仍舊呆愣在原地,仿佛眼前還有他看到的畫面。
家族的命運早在他前來東界之前便隱隱有預感,只是沒想到會這麽慘烈,然而,對於未來可能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的柳七意,他……也沒有立場怨恨或責怪她。
畢竟是他們家族對不起她。
賀州深吸一口氣,撐著地艱難地站起來,然後拿出文醫生給他配的藥咽下一顆。
雖然命運如此,但他既然決定來這裡,就抱著改變命運的打算。思及此,賀州拿出一張白紙動筆寫了起來,然後疊成紙鶴,往其輸入靈力。
紙鶴頓時像活了似的,撲閃著翅膀,飛向未知的遠方。
希望族人看到他的信後,會有所改變。
賀州這樣想到,不僅是因為日後家族的命運,還有柳七意的命運,因為他在預言中看到的最後一幕中,知道了那時的柳七意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