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教學樓的天台上,風很大,吹得人遍體生寒。
可是自從得知了陳晉州和她一樣,重生回來後,蕭筱整顆心都是熱的。
她好像突然間不再是孤身一人,遊離在這個世界上了。
有人跟她一樣,她不再是異類。
陳晉州將校服外套披到蕭筱身上,兩手扯著衣領往她身上攏了攏,突然輕聲問,“阿筱,我可以抱抱你嗎?”
蕭筱聞言默了一瞬,迎著他隱含期盼的眼眸,點了點頭。
隨後,她被他擁進懷裡。
蕭筱拽著校服下擺,前額貼著他肩窩,感受到屬於少年的氣息和溫度,眼淚止也止不住湧出眼眶。
“不哭。”陳晉州很快察覺到肩頭傳來的溫熱潮意,抬手在她後背上安撫般輕輕拍了幾下,然後快速逼退眼底的淚意。
嘴裡勸她不要哭,誰知自己都差點喜極而泣。
陳晉州松開懷裡眼淚越落越密的姑娘,忍不住捧起她的臉,拇指指腹輕柔拭去她臉上的眼淚。
心底有個角落疼得厲害,天知道,他依附她身邊的那幾年,多希望能夠像現在這樣擁她入懷,讓她不要再哭。
見過她笑顏如畫的模樣,就再也見不得她難過落淚。
“不哭了,這是好事。”指腹擦不及她臉上的淚,陳晉州忙得抬手用衣袖去給她擦臉。
蕭筱鮮少瞧見他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一個沒忍住,破涕為笑。
她一笑,陳晉州緊繃的弦也跟著一松,兩人面對面相望,竟然不約而同笑起來。
蕭筱一邊笑,一邊拿手背揉眼睛,鼻音有些重,“嗯,是好事。”
“風太大了,我們先下去,邊走邊說。”陳晉州擔心她感冒。
天台上四面來風,她唇色都被吹得泛白,不複以往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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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十歲這年,父母還在,家庭合睦。”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一場夢,直到我發現很多事情都應驗後,才終於確定,不管是怎麽回事,都不能再放任不管。”
“我父母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們很早就因車禍去世了,我回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去阻止那場車禍。”
雖然他最後也沒能阻止車禍的發生,可是卻成功幫父母躲開了車禍。
按前世的發展趨勢,陳晉州十一歲那年,父母結婚紀念日當天,全家自駕前往大理旅行,卻不幸出了車禍,活下來的只有他一個。
從此之後,他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看盡人情冷暖,被親戚們踢足球似的,踢來踢去,沒有人願意收留他,給他一個家。
除了晚年飽受喪女之痛的外公,誰也不在意他的死活。
起初,陳晉州並沒能說服父母,放棄前往大理的決定。
眼見那一天,越來越近,他急了。
就故意在放學後,從三米多高的水渠上假裝跌落,右小腿骨折,身上多處擦傷。
父母心疼的同時,又氣他貪玩,非要爬到水渠上玩,哪還有心思過什麽結婚紀念日啊。
蕭筱聽到這也是好氣又好笑,“得多疼啊。”
說完又想到被他抱著從山崖上跳下去的事情,神色僵了一瞬。
陳晉州顯然也想到了那件事,無奈苦笑,“迫不得已的時候,最蠢的辦法卻也是最有用的辦法。
” 蕭筱忍不住輕輕吸氣,嘴裡重複著,“得多疼啊……”話音未落,眼眶又紅了。
陳晉州實在是見不得她難過,暗想不該提這事兒,當下換了副歡愉的口吻,打趣她,“原來16歲的阿筱這麽愛哭鼻子,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當初在我手底下訓練時,再苦再累,哪怕是被我罵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的蕭堅強,怎麽不見了?”
蕭筱聽他提起舊事,心底那點酸楚仿佛剛冒頭的氣泡,還沒翻騰起來就破了。
她笑,嗔道,“蕭堅強這外號怎麽到現在聽起來還是這麽別扭啊,當年的同事好歹也是新聞系的高材生,取外號這事怎麽就這麽沒水準。”
陳晉州也笑出聲,蕭筱明眸一轉,想起了陳年舊怨,“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當初你的脾氣壞得可是整個基地都出了名的。”
陳晉州聞言,臉色一僵,不由輕咳了聲,“年輕,不懂事兒。”
說完,見蕭筱還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笑眯眯看著他,不自在地瞥開眼,自我檢討,“確實,太不應該了!對待戰友同志就該如春風般和煦,你說是吧?”
蕭筱學著他的語氣,反問,“是吧?春風般和煦的陳隊長?”
陳晉州一噎。
蕭筱表情“陰惻惻”的,故意掰了掰手指頭,“我仔細一數,被你罵哭的同事可真不少。”
大概女孩子最擅長的就是翻舊帳,陳晉州瞧她不肯罷休的架勢,忙出聲提醒,“還有十幾分鍾食堂窗口就要關了,快走。”
說著,他大步往前走,很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蕭筱氣的暗暗磨牙,又失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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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說開後,陳晉州和蕭筱兩人的關系,肉眼可見突飛猛進。
搞得陳橙誤以為這兩人偷摸著在一起了。
這天放學後,她還忍不住跟許魏安八卦,“你覺不覺得,陳晉州跟蕭筱他們兩個關系越來越好了?”
也不怪她有所懷疑,就連神經大條的直男許魏安都看出來了,“我還以為是自己搞錯了。”
他頓了頓,想起早上校門口看到的那一幕,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猜我早上來學校的時候看到什麽。”
陳橙懶得猜, 但也知道他看到的事情肯定跟蕭筱他們有關,“別跟我賣關子,趕緊交代。”
許魏安嘖了聲,露出一個沒意思的表情,誰知陳橙煩他這磨嘰的語氣作勢要掐他,“快說!”
“怕了你了。”許魏安心想好男不跟女鬥,況且也鬥不過,“我看到陳晉州把自己的圍巾給蕭筱戴上了。”
話剛說完,胳膊被陳橙捏住,她興奮地俏臉粉紅,“真的嗎!啊啊啊,他們肯定是在一起了!”
在許魏安吃痛的怎呼聲裡,陳橙拳頭一捏,又扁嘴不樂意地哼了聲,“什麽嘛,蕭蕭也太不仗義了,這都不告訴我......”
與此同時,在一條窄巷子前捧了碗熱氣騰騰甜豆花的蕭筱,表示很無辜。
若是她聽到陳橙的話,絕對要對天發誓,她和陳晉州真的是純粹的戰友情。
他們不單是昔日戰友,如今還有著相同的秘密,惺惺相惜或許就是這意思。
很多話蕭筱不能跟陳橙和蕭遠說,卻可以對陳晉州講,她甚至不用再守著心底的秘密日夜不安,因為陳晉州會幫她出主意。
再說到他們這邊,陳晉州的自行車前胎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扎破了,幸好離學校不遠的巷子裡有家維修鋪。
陳晉州去補車胎的空檔,蕭筱從旁邊的流動小攤上買了碗甜豆花。
她雖不喜甜,但是豆花兒那必須要吃甜的。
陳晉州作為在北方長大的南方人,居然堅持要吃鹹豆花兒,氣得她不肯幫他買。
蕭筱堅決擁護甜豆花兒在南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