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甜豆花兒還有些燙,剛好捧著捂手。
蕭筱站在這個位置,隻隱約看到維修鋪的門牌號,修車的情形並不能看到。
她趁熱喝完豆花兒後,身邊擺攤的嬸子也準備收攤了。
放學有一段時間,天也黑得早,這嬸子的生意還不錯,蕭筱看到保溫桶裡似乎剩的豆花不多了,想了想又過去買了一碗。
“小姑娘,這次還加糖嗎?”買豆花兒的嬸子以為還是她吃。
蕭筱搖頭,“不了,加些鹹菜吧。”
賣豆花兒的嬸子是北方人,一聽蕭筱加鹹菜忍不住笑道,“鹹豆花兒也很好吃,你嘗嘗說不定就喜歡了。”
“剩的不多了,這碗就不收你的錢了。”
蕭筱接過嬸子遞來的豆花兒碗,道了聲謝。
之後,她捧著豆花兒往巷子裡走去,心裡想著:大冷的天,還得讓他趁熱吃。
心裡想的歸心裡想的,她嘴裡還喃喃自語,“我這是想幫嬸子的忙,才勉強幫他買一份。”
雖然,嬸子沒收錢......
她才不會承認,鹹豆花兒好吃呢!
幼稚地胡亂想著,蕭筱自己都沒察覺到唇邊微揚的弧度,眼見維修鋪越來越近,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盛。
因天氣和時間的緣故,巷子裡光線有些暗,兩邊磚砌的土牆上趴滿青荇,顯露出歲月的痕跡,似乎伸手一碰,青荇與土塊就會自牆上剝離,撲簌落下。
這條巷子雖然離學校不太遠,可蕭筱很少進來,因為深處的巷道太多,四通八達,建築風格大相徑庭,很容易就走錯了道。
何況繞來繞去,路程也不比走街道兩旁的人行道少。
蕭筱正想著一會將豆花兒捧到陳晉州面前時,他要怎麽打趣自己,卻見距離維修鋪不遠處的巷道拐出了一夥人。
領頭的一身鉚釘元素的黑色皮衣,渾身上下都掛著銀色的項鏈手鏈,格外引人注目。
蕭筱腳步一頓,心知這群人大概就是那些不學無術的街頭混混,並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想去幹什麽。
隻下意識想要轉身,不願跟他們碰面。
誰知,沒等她轉過身,陳晉州已經推著自行車從維修鋪裡走出來,迎著蕭筱笑了笑。
蕭筱眼睜睜看著陳晉州走出來,忽然發現他身後那群人裡,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人,一臉戾氣,而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陳晉州出現的一瞬間,不約而同伸手往身後或是懷裡摸去。
冷汗刹那間湧上後背,蕭筱眼尖地發現他們臉上肆無忌憚的壞笑,捧了豆花兒碗的手一抖,沾滿了鮮亮鹹菜油的豆花兒啪地摔在她腳邊。
在陳晉州愕然的目光中,蕭筱用盡全力大喊,“阿晉,跑啊!”
隨著她喊聲響起,陳晉州已察覺到身後驟然響起的雜亂的腳步聲。
他反應很快,憑著本能側身躲過身後破空砸來的鐵棍,然後猛地扭頭,將自行車甩了出去。
那群混混被突然甩來的自行車攔了一下,陳晉州趁他們這一停頓的功夫,旋身一腳踹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混混。
直踹得那混混倒退幾步,撞在周邊的狐朋狗友身上。
場面頓時亂了。
他們沒想到,陳晉州的反應這麽快,發現不對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跑,還敢還手。
混亂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踏/馬/的!給老子打死他!”
陳晉州踹完那一腳,朝蕭筱的方向跑了兩步,心知跑不掉,
忙朝蕭筱喊了句,“跑。” 原本打算等一等陳晉州的蕭筱聞言,果斷轉身往來的方向跑。
可是沒跑多遠,她聽到身後傳來打鬥聲,下意識停了下來。
回頭的瞬間,只見陳晉州一拳砸在某個混混臉上,那混混瞬間沒了反抗能力,捂著鮮血直流的嘴不住痛呼。
突然間見了血,那群混混眼都氣紅了,手裡的鐵棍揮舞得更加密集,勢必要替同夥報仇。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們手裡拿著鐵棍,這麽多人一擁而上,陳晉州應對地格外吃力。
不經意間他身上就挨了好幾棍,到底是肉體凡胎,吃痛之下,動作就慢了幾分。
蕭筱瞧得心驚,終於想起來報警,她慌忙拿出手機,正要撥號,卻發現,王銘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陳晉州身後,揚起手裡的鐵棍,向著陳晉州狠狠揮了下去。
“砰———”的一聲,鐵棍重重砸在陳晉州左邊肩頭,那一刻,蕭筱似乎能聽到從他身上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
蕭筱整個人在原地僵了一瞬,劇烈的痛意從心底迅速席卷渾身各處。
心跳聲在胸腔裡劇烈回蕩,她腦中一片空白,咬緊瞬間失色的唇,淚眼婆娑,發足狂奔,直朝陳晉州跑去。
陳晉州挨了這陰狠的一棍,身軀猛地一震,多年訓練培養出來的意志力支撐著他回身一拳砸向王銘,卻因受傷,速度慢了些,被躲開了去。
可他本意並不在此,趁王銘倉皇躲他拳頭的間隙,反手奪下了王銘手中的鐵棍。
手中多了趁手的武器,那群混混忌憚了不少。
陳晉州忍著左肩上一陣陣襲來的痛意,狠狠朝他們揮動了幾下鐵棍,破風聲在耳邊嗡鳴,他冷冷開口,“誰特/麽不怕死的,盡管來。”
前世面對槍林彈雨都不曾皺過眉頭,他又怎麽會怕這群恃強凌弱的廢/物。
他是遭了暗算,那又如何?就算隻用一隻手,他們在他手裡也討不了好。
身後有慌亂的腳步聲靠近,陳晉州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阿晉。”蕭筱跑到陳晉州身後,顫抖著唇,帶著哭腔喊他。
“別怕。”陳晉州稍稍偏頭,安撫她,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別忘了,我當年可是西北軍/區比武競賽的三連冠冠軍。”
他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那群混混,不屑地呵笑,“能傷我一隻胳膊,他們也到頭了。”
蕭筱心裡還是難受得厲害,聲如蚊蚋, “可是,比武競賽也沒有讓你一個對一群手拿鐵棍的人啊……”
話糙理不糙,陳晉州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心裡好笑:關鍵時候還是這麽機靈,哄也哄不到。
這樣想著,他面上不顯,讓她先走。
蕭筱不肯,“我留下來幫你。”
雖然不如他厲害,但兩個人配合也好過一個人應對。
“不行,你留下來,我分心。”陳晉州聞言,微不可察地皺眉。
蕭筱動了動唇,還要堅持,卻聽到王銘一聲冷笑,“死到臨頭,還在這打情罵俏?小子,你有種,就朝爺頭上招呼,試試看,今天到底誰死在這!”
他們過於淡定從容的表現,和他先前設想他們跪地求饒的場面相差太遠,實在令人惱火。
“給我打,出了事,老子一個人扛!”
王銘這一番鼓動很有成效,眼見被他找來的混混們的眼神再次凶狠起來,蕭筱下意識想上前把陳晉州擋在身後。
可在混混們衝過來的瞬間,她反倒被陳晉州攔到身後,“阿晉!”
她不甘心地喊了聲,誰知陳晉州頭也不回,沉聲喝道,“待著別動。”
這一喊頗具威懾力,令蕭筱瞬間想到了前世的陳隊長,“服從命令”彷佛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她幾乎下意識頓在了原地。
不過想象中,“血肉橫飛”的場面並沒有出現,甚至連第二次交手的情況都沒發生。
這都歸功於,突然出現在巷子裡的第三方———恰好路過的王赫影及其一乾小弟。
“喲,哥幾個都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