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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瑛走了三天的山路,然後才下了山。不過她擔心城裡會有她的通緝令,所以她不敢進城,準備先找了偏僻的村莊落腳。
走了大概半個來時辰才尋到一個山腳下的村落。在進村莊之前她先是換了一身短打的衣裳,再將衣裳跟臉都弄髒。沒想到因為將自己弄得太髒,在村口被一個魁梧的男子攔住:“走、走、走,我們自己都沒的吃,哪有糧食施舍給你。”
楚瑛雖聽不明白他的話,但那嫌棄的眼神卻是看出來了。她筆劃著解釋自己不是乞丐,可惜對方不聽還叫了人拿著棍子轟她。
就在楚瑛準備離開這個村落的時候,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提著個籃子走了過來呵斥住這幾人,然後問了楚瑛:“小哥,不知道你有什麽事?”
楚瑛聽到對方說的是官話非常驚訝,她以帶著閩南口音的官話回道:“我是廣東的人,去麗水探親。沒想到在回家途中碰到土匪,護衛跟隨從都被殺了,隻我一個人逃出來了。”
她雖然換了衣裳但好些天沒洗頭洗澡身上有味,而且人也很狼狽,說自己碰到土匪遇了難也不會引人懷疑。
老者歎了一口氣說道:“如今這路上確實很多盜賊,小哥兒若不嫌棄就先去我家住一宿吧!”
聽到這話,楚瑛俯身道謝。
在進這個村子之前,楚瑛看老者跟魁梧大漢的穿著就知道他們應該不富裕,可沒想到竟窮成這樣。整個村落的房屋就是土胚房與茅棚,連一座青磚瓦房都沒看到,路上見到的孩子也都一件穿著單薄的衣褲。這可是四月,天氣還比較涼,這點衣裳根本不夠。
老者姓趙,家裡的房子就是三間土胚房,不過他家裡只有他與兩個孫子,人口相對來說比較簡單。
趙大爺將兩個孫子的房間騰出來給楚瑛,讓她住下了。將她安頓好了就進廚了房,先給楚瑛燒了水讓她洗澡然後才做飯。
楚瑛已經大半個月沒洗澡了,現在有水也忍不住了,不過洗完以後還是穿回了髒衣服。
在開飯前兩個跟泥猴的孩子回來了,看到楚瑛時愣住了:“你是誰,為什麽要來我家?”
楚瑛用帶著腔調的官話道:“我是路過的,在你家借宿一晚。”
故意用閩南口音,就是為了防備被官兵盤查。
沒想到年歲大些的男娃聽得懂官話,他警惕地問道:“你在我家借宿,是不是也要在我家吃飯?我可告訴你,我家沒糧食,不許吃我家的東西?”
楚瑛愣了下,沒想到這麽點大的孩子就知道護食了。沒等她開口,趙大爺從廚房裡走出來道:“柱子,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柱子眼神閃爍了一下,不過還是仰頭說道:“阿爺,我家糧食本來就不多,不能給外人吃。”
趙大爺罵道:“你要再敢說,晚飯就不要別了。”
柱子都不敢再吭聲了,牽著弟弟的手去洗澡了。楚瑛想幫忙也不許她碰,別扭得很。
晚飯吃的是紅薯煮米飯,只是米飯看不到多少都是紅薯。楚瑛也不挑食,但被個孩子跟餓狼似的她也吃不下。
她將一半的紅薯飯分給了兩個孩子,笑著道:“你們先吃,等你們吃飽了我再吃。”
柱子覺得她還算識趣,就沒再繼續擺臉色了。
吃完飯,趙大爺就帶了兩個孩子去洗澡然後回屋睡覺。楚瑛躺床上也睡不著,心裡想著淮王跟楚錦。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楚瑛握緊了長劍問道:“誰?”
“小哥,我有事跟你說。”
楚瑛聽出是趙大爺的聲音,並不樂意他進來:“趙大爺,我已經躺下睡覺了。趙大爺,你若有什麽事情明早再說吧!”
趙大爺聽到這話,直言道:“我知道小哥是練家子,且武功不俗,我這把老骨頭就是想害你也沒這個本事。”
楚瑛心頭一驚:“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哥,隔牆有耳,還是進屋我與你細說。”
楚瑛想了下還是打開了門讓趙大爺進了屋。不然這老頭大喊兩聲,肯定會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趙大爺也沒繞彎子,直接說道:“小哥,我十六歲進了軍中,在裡面呆了九年又去做了三年鏢師。我看得出來你是練過的,只有練過的才能有如此沉穩有力的步伐。”
楚瑛忍不住苦笑,她還以為自己遇見了好心人,沒想到竟是自己自作多情:“趙大爺,你找我做什麽?”
趙大爺道:“小哥,若是碰到難處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
楚瑛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開玩笑似地說道:“大爺,若我是朝廷的通緝犯呢?你就不怕幫了我,可能會將一家子卷進去。”
趙大爺一怔,轉而搖頭道:“老朽雖然老了但眼睛還利索,小哥眼神清明絕不是惡人。小哥,我也不瞞你,我之所以幫你是家裡沒多少糧食了。”
楚瑛明白,他主動提出幫忙是想得到報酬,苦笑道:“大爺,我自己連飯都吃不上了,無法給你報酬。”
趙大爺歎了一口氣說道:“小哥,我兒子兒媳婦出意外沒了,就留下這兩個孩子。我的積蓄也花完了,今年年成瞧著會不好就想多弄點錢存一些糧食,不然我真怕他們會餓死。”
其實讓楚瑛來家裡住他也是冒了風險的。 畢竟楚瑛是個練家子,若真是有壞心的人他們祖孫三人都危險了。
楚瑛很不解地問道:“今年年成會不好,這話怎麽說?”
趙大爺解釋道:“小哥,從三月底到現在隻下了一場小雨。再這樣下去,今年的乾旱不可避免了。而且我聽聞西北那邊叛軍有十多萬,已經將安康拿下了,到時候這兒亂起來糧食會更金貴。”
天下不太平的時候,糧食就是命。
楚瑛沒想到竟連外頭的消息都知道,她考慮下說道:“我想弄一個戶籍,你能幫我弄到嗎?”
趙大爺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了。
“可是我沒錢給你。”
趙大爺並沒因為這話就退縮了,他清楚楚瑛這是還沒信他:“小哥,戶籍的事不難,我明日進縣城給你弄一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