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富詫異極了,“怎麽回事?”
周秋菊正欲開口,卻被丈夫江河搶先一步,“爹,我來說吧,這事兒是周子炎乾的,可賴不到我媳婦兒頭上去。”
周子炎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大家面色都有些難看。
江笑笑眨眨眼,搜遍了記憶也沒找到和周子炎有關的事情,同姓周,莫不是是大嫂的哥哥或者是弟弟?
不過……她倒是從大哥的舉動中,看出大哥很護妻!
不錯!
周秋菊低頭便瞧見一雙澄澈的眼睛,不知道怎麽回事,向來幹練的她,臉頰莫名有些發燙,仿佛被那雙眼睛洞悉了所有似的。
心底湧起一層不合時宜的蜜意,丈夫待她向來很好,唯恐爹娘責怪,這才打斷了她。
所幸,她從來就沒有辜負丈夫對她的這份愛意,周子炎是她娘家大哥,可她打從被賣出去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娘家了,她也不認可周家那一窩蛇鼠豺狼。
金花村的江家,便是她周秋菊的家!
隻此一個家!
這事兒吧,還得從周秋菊說起。
周秋菊原是被她的爹娘賣到了一家大戶人家裡做丫鬟,賣得三十兩銀子,為家中大哥周子炎娶媳婦用。
周秋菊早就看透了那一家人,問娘吧,娘隻說什麽她大哥苦,都十九歲了還娶不上媳婦,叫她這個做妹妹的多疼疼她兄長。
她那好父親,更是直言——這家裡只有子炎那一個帶把兒的,不疼他疼誰?
呵!
說不到媳婦兒難道不是因為周子炎他成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都十九歲的人了,還等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家裡的髒活、累活、重活,全由她一個八歲的小丫頭來做,周子炎更是連菜都懶得洗一下。
若說是因為家裡誰生病了,沒有錢去治病,將她賣到大戶人家去做丫鬟,這事兒周秋菊都不可能有怨言。
可……為了給遊手好閑的大哥說媳婦兒,就把她給賣了?
呵,說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話。
她被賣去做丫鬟的那年才八歲,彼時她的好大哥已經十九了,還是成天遊手好閑!
周秋菊不是沒有反抗,可她的娘、爹,甚至是當事人大哥,竟是直接一棍子打暈了她,等到醒過來時,已經被賣到茶山鎮一戶經營茶葉的商賈之家了。
打從那個時候,她就對家裡人死了心。
銀貨兩訖,按了手印的契紙也到了主家手裡,若是她逃了,便可狀告到府衙,當作逃奴發賣邊疆。
周秋菊也實在沒有辦法,隻好認命。
她原本不叫周秋菊,叫周二丫,幸得主家小姐李映柔純良,見她可憐,便把她提做了貼身丫鬟伺候,賜名秋菊。
映柔小姐心善,她自然不可能忘本,自是盡心盡力做好了當丫鬟的本分。
倒是隨了一位不錯的主子,跟著主子識得幾個大字,在李府的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
可後來周家一家人得了那三十兩銀子還不知足,竟是尋到她,向她討要每月的月銀。
周秋菊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忍了又忍,終究是沒忍得住,叫周子炎等在原地,回府邸尋了幾位身強體健的家丁,把人蒙頭揍了一頓。
她的銀子,就是拿給乞丐,也不可能拿給周家人!
這事兒,便是周子炎狀告到官府,周秋菊也不怕。
在被發賣的那一刻,她和周家就已經是斷了關系,便是狀告到官府,官府也不可能因為一個鄉下漢子而得罪茶山鎮有名的“茗前霧雨”。
茶山鎮以茶為名,鎮上數賣茶的鋪子最多,可最出名的還是“茗前霧雨”這家商鋪。
孰輕孰重,相信官府分得清。
這件事情也就這麽不了了之,周子炎隻好認下這個虧,可心裡頭啊,卻是把人給恨上了。
旁人恨是不恨,與她有什麽關系?
周秋菊不在意,日子也就一天一天過了下去。
等年紀一到,得了主家小姐李映柔的恩典,就為她尋摸了一門知根知底的婚事,並且把賣身契還給了她。
周秋菊心中感激不已,惦念著李映柔小姐的好,一直與她都有聯系,時常往她府邸去送一些吃食。
倒是把閨女帶到映柔小姐跟前認了認人,因著笑笑……笑笑?
周秋菊搖了搖頭,也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沒帶著笑笑一起去,好像是因為怕笑笑衝撞了小姐,便也沒有帶她去。
但笑笑素來乖巧可人,也不是魯莽之人,周秋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也壓下了心中的奇怪。
事實上,原本是怕笑笑癡癡傻傻衝撞了恩人,便也沒有領著去,周秋菊也不曾嫌棄過她,相反的是很寵她。
自與江河成親後,便把多年積攢下來的銀子給笑笑看病用了,是真心把她當成親妹子來看待的。
奈何現在一切都已“撥亂反正”,與江笑笑癡傻有關的事情,都被抹去了,所有人的腦海裡僅剩下了江笑笑從小到大都不是傻子的事實,只不過那些記憶很模糊,反正潛意識裡告訴了他們,事實便是如此。
回歸正題, 清風徐來的掌事大廚被八寶如意閣撬走,是周子炎從中攛掇。
周子炎一家人自得知她嫁了一門好婚事,夫家還在鎮上經營著酒樓,當即就起了心思,日日來鬧,說他們不同意這門婚事,必須要給周家下聘禮才能做數。
周秋菊本就對他們的舉動寒了心,成婚沒多久又日日來鬧,也是氣狠了,當即就放出狠話,若是再敢來鬧事,就官府見!
周子炎一大家子人,心肝都是爛的,她剛成親不久便日日來鬧,這得叫夫家怎麽看待她?
幸而江家二老都很明事理,並未因為這點子往事便苛責她,反而很是心疼她的遭遇,周秋菊感激之下,便對江家的人愈發好,簡直是掏心窩子的好。
普通人哪兒敢上官府,那一番話嚇住了他們,倒也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可周子炎那一大家子人,成天遊手好閑,屁事不乾,就盯著自家的酒樓。
成天不是來打秋風,就是在心裡琢磨著如何吸她的血,啃她的肉!
周秋菊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一次都沒讓那家子人得逞過,敢來打秋風?
那她就敢套上麻袋將人打一頓,然後扔出去。
若是當著眾人的面,打人對酒樓的生意會有一些影響。
周秋菊硬是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將人說得無地自容,給“請”出了酒樓。
周家人安生了一段日子,可後來眼見著清風徐來的生意越來越好,他們就坐不住了。
這不,清風徐來掌事大廚何樅被競爭對手撬走,有一半是周子炎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