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鍛造一具足以承載天命之火的軀體,以煉藥一道直入王侯之境,其他輔助材料都好說,三種主材料卻是必不可少。
第一種是真神的“心頭血”。
炎帝口中的真神指的就是王侯境界的強者,也就意味著第一種主材料就足以讓沈前抓瞎。
根據炎帝所說,心頭血可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凝聚了王侯精氣神和生命力的精血,一滴就足以讓毫無基礎的普通人脫胎換骨,肉身堪比高武者巔峰。
如果量化的話,一個正常王侯窮盡自身,大概也就能催生出數十滴心頭血。
而沈前鍛造分身所需的心頭血,按照品質追求起步就要九滴。
沒有王侯會願意給沈前這麽多心頭血,那相當於掠奪他們千百年的苦修成果,跟直接殺了對方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單是第一種主材料,就讓沈前有一種遙遙無期的絕望感。
就算炎帝也無法給沈前任何指引,只能等待一個合適的機緣。
第二種鍛造分身的主材料名為“補天石”。
若說這三種材料之中,唯一沈前可能接觸過的,或者說自己心裡就有點逼數的,大抵就是補天石了。
按照炎帝的指點,補天石傳說是當初女媧補天所用,呈現五色,有均衡萬物之效。
沈前忽的想起,當初他突破初武者的時候,為了平衡他體內的混亂元氣,大佬高曾經從遙遠地帶帶回來一種五色神石,後來聽三師兄說,那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之中的補天石。
但以大佬高的本事,好似也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轉圜數日才得到了一塊補天石。
對於沈前而言,想要得到這樣的寶物難度無疑極高。
補天石的數量,同樣是九塊起步。
所以即便有跡可循,這也不是能輕松完成的任務。
不過沈前至少從炎帝口中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在這遠古時代,補天石雖然也極為珍貴,但流傳外界的依舊不少。
所以沈前判定,或許唯一有希望在這遠古時代搜集到的主材料,就是這補天石。
鍛造分身所需的第三種主材料名為“天命骨”。
“能擁有‘天命骨’的必定是真神以上,但並非每個真神都有‘天命骨’。”
關於天命骨,炎帝這樣解釋了一句。
“什麽意思?”沈前有些懵。
“因為不是每個真神都是天地誕生,也有似我這般通過後天修煉抵達真神之境,唯有那部分承載天地意志而生的神明,才會擁有‘天命骨’。”
神農氏淡笑道。
沈前反應了一下,終於明白了二者的區別。
簡單來說,唯有原始神明才可能擁有天命骨,但只怕就算是原始神明之中,也只有那麽一小撮人才具備這樣獨特的天賦。
這麽一想,沈前頭更疼了。
要獲得天命骨,豈不是比得到心頭血更難?
或許看穿了沈前的疑慮,神農氏又多說了一句,“‘天命骨’不會腐化,‘心頭血’卻會消散,所以不好說哪一種更難得到。”
沈前一怔之後隨即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天命骨可能存在於真神的屍骸之中?”
炎帝的意思並不難理解,如果用生鮮食品來類比的話,心頭血顯然存在一個極短的保質期,也就是說心頭血必須是新鮮的,現殺的。
而天命骨就像是封裝的罐頭,如果沈前能有幸找到一具真神屍骨,也有極大概率獲得天命骨。
不過沈前很快又喪失了興奮,就算只是真神屍骨,自己也不知道去哪找啊!
但不得不說,沈前又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
雖然如今的沈前,單論綜合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的山海強者,但他的境界,仍舊只是貨真價實的山海一重天。
以沈前的十竅之軀,想要從山海一重天晉升到山海九重天,注定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
而只要成功鍛造出這具分身,就能彎道超車,快速晉升王侯,到時候再面對如天寧公、燕山公等人,沈前也將擁有自保之力。
不僅如此,一旦有了一具天命大煉藥師的王侯分身,沈前對於王侯,也將擁有無以倫比的影響力。
如丘之鑒這樣的荒古大煉藥師,隻尊崇於山海之中,勉強能和王侯平等對話,但一位天命大煉藥師,那就堪稱是王侯的座上賓了。
因為許多對於王侯來說也珍貴無比的丹藥,唯有天命大煉藥師才能煉製!
可惜神農氏也有一千年沒有行走外界,除了給沈前一些方向上的指引,卻也沒有什麽具體的建議。
“神農鼎可以助你提高煉製的效率,還能升華丹藥的品質,只要你小心一些,煉製成功的把握應在六成以上。”
炎帝給予的實際幫助,就是將陪伴了自己一生的神農鼎贈送給了沈前。
煉製的成功率沈前倒不在意,有系統兜底,失敗的可能幾乎不存在。
倒是那可以讓丹藥升華的特性,就已經堪稱至寶。
“要將這分身煉製成功,還有最後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炎帝又叮囑道,“天命骨、補天石以及心頭血,都是至堅至韌之物,要熔化它們,尋常火焰遠遠不夠,最好布下大陣,借助天地之力強行煉化。”
沈前好歹是一個偽煉藥宗師,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當即點頭應允。
不過沈前暫時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搜集材料的事情還在八字沒有一撇,現在就去想怎麽煉製有些遙遠了。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走了。”
天地殘破的越來越厲害,神農氏將所有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畢,也就提出了告別。
沈前最後看了一眼面目和煦的炎帝,心知這大抵也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因為隨著空間的破碎,炎帝的身形也在逐漸變得虛幻。
不管對方用了什麽手段,這殘存下來的最後一些意識只怕也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珍重。”
千言萬語匯聚到嘴邊,還是變成了最俗套的那兩個字,沈前恭敬行了一禮,再抬頭的時候,四周的時空開始錯位,他已經脫離了這方空間。
而依舊佇立在虛空之中的炎帝神農,目視著沈前消失的地方,神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珍重,沈兄……”
喃喃的輕語隨著破滅的空間一起沉寂,再無任何聲息。
……
劇烈的風聲重新灌注進了耳膜,當沈前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已經再次回到了炎城的上空。
夜空如洗,眼前依舊是那佇立著的千米雕像,一切恍若和之前沒什麽不同,唯一變化的在於神農雕像右手捧著的那巨大書冊,已經不翼而飛。
對於這樣的變化,沈前自然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
《百草經》的殘卷,已經化為了閃爍著蒙蒙光華的迷你書冊,此刻正安靜的懸浮在他的精神內核旁邊。
在分身煉製完畢之前,沈前都不會再去碰觸。
《百草經》到手,沈前付出的代價其實也不算輕。
因為系統的能量,只剩下了不到80%。
最後關頭若不是炎帝現身相助,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沈前驟然回過神來,便迎上了一雙帶著迷茫、不解、審視以及震驚的眸子。
當代炎王,薑直。
薑直此刻的內心也是懵逼的。
他本來靜靜等著《百草經》“進食”結束,哪知道只是眨眼之間,《百草經》竟然直接消失了!
薑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他的目光就鎖定了重新出現在高空的沈前。
即便再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死而複生的青年必然也和《百草經》的突然消失有著某種聯系。
因為和炎帝的一番交談,洞悉真相的沈前已經清楚了薑直為什麽會這麽爽快的就將自己送入了《百草經》,因此在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沈前內心便警惕起來。
不過他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恰到好處的也露出了一些迷茫神色,隨即才趕緊行禮道:“見過炎王。”
“你……”
薑直看了看沈前,又看了看雕像那空蕩的右手,在數次深呼吸之後又將銳利的目光落到了沈前身上,“發生了何事,《百草經》呢?”
“我也不知道。”
沈前迷惑的搖頭,“我剛剛被那光芒卷走,迷糊之中好像看到了一幅巨大的畫卷……”
“你見到《百草經》了?”薑直的身形逼近了些許,“然後呢?”
沈前背後汗毛倒豎,他知道薑直的情緒一定遠比現在看上去還要起伏,只是對方長久以來的上位者氣度,讓對方勉強還沉得住氣。
“畫卷好像投射出了光芒,然後我就看到了……看到了炎帝神農……”
沈前半真半假的敘述起來。
“……最後本應是記憶之中的炎帝好像突然活了,然後他念叨了一句什麽‘千年等待’之類的,然後那畫卷就被他收了起來……”
“什麽!”
薑直眼眸之中的光芒恍若皓日,他緊緊揪住了沈前的衣領,“你說……是炎帝收走了《百草經》?”
“啊,那畫卷就是《百草經》嗎,難怪如此博大精深,我竟不能參透一二……”
沈前恍然道。
薑直沉默了下去,只是死死盯著沈前,似在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不知過了多久,薑直猛地放開了沈前,身形一閃就來到了雕像上方,和石像那凝固的五官對視著。
其實薑直內心對於沈前的話已經信了三分。
《百草經》是何等神物,薑直內心再清楚不過,區區一個剛入神境的沈前,怎麽可能有這個本事掌控?
此時背對著沈前,薑直的面孔終於抑製不住的扭曲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收走《百草經》……”
他咆哮的聲音屏蔽了沈前,但卻回蕩在他和石像之間,“一千年了,你既然裝死了一千年,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壞我的好事!”
面對著薑直憤怒的質問,石像不言不語,只是微笑以對。
薑直面色陰沉,眼神閃爍不定,似在思索著如何才能把《百草經》重新拿回來。
正在這時,伴隨著光芒一閃,神農雕像左手捧著的那具鼎爐驟然衝天而起,化為了流星飛向天邊。
短暫的愣怔過後,薑直臉色一變,整個人身化長虹,也朝著那鼎爐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百草經》才剛剛莫名其妙的消失,薑直顯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神農鼎也消失在自己面前。
沈前目視著薑直的身影消失,不由悄然低頭看了一眼,就在他的手掌間,一個小巧而又不乏精致的迷你鼎爐正在旋轉不停,正是剛剛消失在天邊的神農鼎。
沈前不知道炎帝神農是用了什麽障眼法,但也知道對方是在幫助自己。
他趕緊將神農鼎收進了儲物戒指,正在猶豫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趕緊溜走的時候,下方傳來了一聲呼喊。
“沈前!”
沈前低頭一看,一個身穿青衣的身影正扶搖而上,眨眼就來到了眼前,皺眉打量著沈前,“你怎麽會在這裡?”
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高哲,雖然奇怪於對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不過沈前終於略略放松了一些,聞言訕笑道,“這個……說來話長。”
高哲看了看旁邊好像光華盡斂的神農雕像,又看了一眼暗沉的天際,若有所思過後卻是沒有繼續追問沈前,只是搖頭道,“走吧,先回驛站再說。”
沈前自然求之不得,跟著高哲離開,就算事後薑直反應過來,至少也多了一重保障。
高哲引路,兩人很快就穿透了那無形的阻礙,重新回到了夜幕之下也依舊熙熙攘攘的炎城。
一直回到了沈前居住的客房,高哲才開口問道:“是首領帶你去的?”
“是。”沈前不敢確定自己能否相信高哲,所以只是保守的應了一聲。
高哲似看出了沈前的防備,短暫沉默後走到了窗邊,負手注視著迷離夜色:“你可知曉我高家之名?”
“我聽別人說,高家自詡護道一脈?”沈前隨意的答道。
“那你可知我高家護的是何道?”高哲背對著沈前問道。
沈前搖頭。
於是高哲緩緩轉過身來,眼眸複雜的凝視著沈前,一字一句的道,“以均衡之名,平息時空之禍……這,就是我高家傳承八千年的祖訓。”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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