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岩石磚塊,冰涼的觸感讓躺在地上的黑發青年蘇醒過來。
他的周身彌漫著薄薄的灰霧,掙扎著站起身,拖著滿是創傷的身軀朝前走去,哪怕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哪怕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他仍舊沒有停下步伐,往前走著。
都說好人死後會上天堂,壞人死後會下地獄。像他這樣手上沾滿鮮血的人…所以說這裡是地獄嗎?
笹島律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什麽也沒有,只能感覺到這空間非常的空曠,看過《古事記》的他,想到伊邪那岐中出現的黃泉比良阪,這裡與書中描繪的並不像呢。
呵,想要知道這裡是哪有什麽用呢?反正出不去了,也回不去了。
笹島律索性席地而坐,與其繼續走下去,還不如在這休息一輩子,在組織裡忙碌慣了,現在有清閑自然要好好享受。
——“笹島,站起來,繼續往前走,不要停下來。”
伊達班長的聲音。
——“小笹島,我可是在看著哦~不可以偷懶喲!”
研二的聲音。
——“喂!笹島律你這家夥趕快站起來啊,跟我比賽一下誰先到終點吧。”
松田的聲音。
——“律,不要拋下我一個人,所以再努力一下好嗎?”
零的聲音。
——“阿律,需要我拉你起來嗎?握緊我的手吧。”
景光的聲音。
笹島律瞪大眼眸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五個虛影,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眼看虛影不斷朝前移動,他邁開步子朝前奔跑著。
直到回握住那隻緊握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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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蔓延著一股鐵鏽味,低垂著腦袋的黑發青年緩緩抬起頭來,失血過多導致臉色呈現病態般的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周圍昏暗一片完全看不清身處何方,但是笹島律明白,自己還活著。
是被零救了嗎?那這裡會是哪裡,看起來並不像是組織的醫院。
噠、噠、噠。
高跟鞋觸及瓷磚地面發出的聲響,朝自己走來的是個女人?會是泰勒斯嗎?
就在笹島律想要出聲詢問時,周遭的燈光忽然就全部被點亮,刺眼的白光讓他適應黑暗的眼睛一時接受不了,他閉上眼眸問道:“…是Taylors嗎?”
回應自己的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你醒了。”
聲音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性格,很顯然朝自己走來的女人並不是泰勒斯,而是一位性格偏沉穩的組織成員,也不是基安蒂、佳慕和真露,會是誰呢?
“先生,身體的各項指標目前穩定,人也已經醒了,要開始嗎?”
開始?這是要對自己做什麽?
笹島律蹙緊眉頭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艙內,而站在艙外的是一名素未謀面的女性。
她身材高挑留著一頭銀色的長發梳成幹練的馬尾辮,額前有兩縷分叉出來的長劉海,白色的女士襯衣系著與她氣質不太符合的黑色蝴蝶結,下身是一條深藍色高腰A字裙,在黑色高跟鞋的襯托下身高輕松超過一米七。
讓笹島律感到驚訝的是,眼前的女人居然患有罕見的虹膜異色症,左眼是藍色的,右眼是接近透明的顏色,這樣的顏色還是頭一回見。
她的神情木訥就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人,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也不知道耳麥裡的人與她說了什麽,直接走到玻璃艙外的控制平台上,在上面輸入長達十二位數的密碼,隨後按下了綠色的啟動鍵。
“…你是誰?要對我做什麽?”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笹島律要阻止這女人的行為,他掙扎著想要走出透明玻璃艙,卻發現自己的四肢牢牢被控制住,甚至上半身還維持著赤裸狀態,低頭就能看到貼在身上類似心電電極貼片的東西,也能清楚看到左腹部還在滲血的槍傷創口。
“初次見面,。”
銀發女人犀利的眼神掃視過被控制在艙室內的麥卡倫,緩緩道:“我的代號是Curacao。”
庫拉索,她就是朗姆的親信庫拉索嗎?真沒想到那個粗獷機械音的背後是一名女性。
“你這是打算做什麽?放我出去。”
“抱歉,這是違背先生的行為,所以請你安靜一點,接受先生對你的施舍。”
先生?是指朗姆嗎?施舍又是什麽?
有太多的疑問,笹島律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現階段只能看眼前人準備對自己做什麽。而就在他產生疑惑的時候,覆蓋在身上的電極貼片忽然變得滾燙起來,甚至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扎在了體內,傳來陣陣刺痛。
“唔!!”
周圍白色的光亮像是被瓦解似的,逐漸被黑色取代。
笹島律強忍著疼痛抬起頭,看向艙外漆黑一片的環境,甚至已經看不清庫拉索的身影。
而就在這時,一張巨大的嘴巴出現在眼前,發出低沉又渾厚的聲音,很顯然是被機器處理過的,與先前庫拉索的聲音相似。
“Curacao,身體指標有出現異常嗎?”
“現在只能看到腎上腺素分泌增加,其他數據均為正常,與先前實驗體的狀況不同。先生,需要加大劑量嗎?”
“嗯,換成1.5倍。”
劑量?難道身體的刺痛感來源於注射?
笹島律咬緊牙關怒視著面前的巨大嘴巴,這位被庫拉索尊稱為“先生”的人,多半就是組織二把手朗姆。
他是把自己當成實驗體來使用?可這又是什麽實驗?
“Rum…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很榮幸在你的嘴裡聽到我的名字。享受被黑暗包裹的滋味吧,我會帶你進入新的領域,成為全新的你,為我所用。”
“…給我…停手!”
心臟處就像是被烈火包圍一般,灼燒的感覺讓他痛苦地扭動身軀,可笹島律再怎麽努力也沒能掙脫囚禁,傳遞到大腦的窒息感讓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烏黑色的秀發逐漸轉變成白色,他的意識被殺戮所佔據,心臟處逐漸蔓延出紫紅色的血痕,觸目驚心。
“先生,身體的各項指標都不斷飆升,這樣下去可能會死,是否要停止?”
“不用,把劑量增加到2倍。若是不能接受施舍,就是一條沒用的家犬。”
他果然與眾不同,不枉費自己煞費苦心布下這個局面。
可就在庫拉索準備調整劑量的時候,不遠處的電子門忽然傳來倒計時的聲音,她警惕地望去,回應的就是一聲爆破。
轟——
電子門直接被炸開,站在門口的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