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冬並不是想推遲破案時間,他只是想試探一下代學農的態度。
結果跟他的預料一致,代學農並不太急於破案。
趙立冬有這種懷疑,是源於對李玉林的懷疑。
接下這個泄密案之後,李玉林第一天很上心,但是第二天就變得消極起來。
作為兩個主要負責人之一,正常情況下,李玉林應該比趙立冬還要急於破案。
趙立冬是英國人,即使不破案對他也沒什麽太大的影響。李玉林是軍統的人,如果不破案,對他影響比較大。
但是李玉林卻一點兒也不著急,也不主動張羅尋找線索。趙立冬叫他幹什麽,他才幹什麽,推一下動一步。趙立冬不給他安排任務,他就不乾活兒。
到現在為止,趙立冬都不知道李玉林手下到底有幾個人在辦這個泄密案。
不僅李玉林,就連別人對這個案子也都不聞不問。甚至代學農把案子交給趙立冬之後,就從來沒有過問過。
這明顯不正常。
趙立冬敏感地意識到,這裡面可能問題。
什麽問題呢?難道跟這幾個嫌疑人背景有關系?都不想得罪人?
還不至於這樣吧。
一時想不通,趙立冬也就不想了。開整理自己的講義,把今天上課臨時發揮的一些內容加進講義裡面。
這次的培訓,也是將來正式培訓班的一次預演。借此機會完善教材,總結經驗,也有利於將來授課。
下一次的培訓班上,紅黨的學員要來,趙立冬打算將來把自己講義交給他們帶回去。
他相信,自己這份講義,對於紅黨培養自己的情報人員,還是有幫助的。
整理完講義,已經是中午。吃過飯回來,李玉林過來了,遞給他幾張紙。
“你叫我查的那幾個人,已經調查清楚,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做你的下人,想來沒什麽問題。”
這幾個人就是房屋中介范長壽,趙立冬準備用的下人王巧珍,還有王巧珍的兒子張大壯。
趙立冬看了一下,也就放心,這一點,他還是相信李玉林的。
“謝了,李兄。”
“跟我還客氣什麽。對了,聽說你今天的講課很精彩,剛才吃飯的時候,不少人議論,都在誇你呢。”
“我是專家,講得好是正常的,只是我的正常發揮而已。”
李玉林撇了撇嘴。
這個家夥,我誇誇你,你就不會謙虛一下?哪有這樣誇自己的。
哦,對了,他是英國人,外國人就這樣,總是自己誇自己。
兩人閑聊一陣,李玉林照舊沒提泄密案的事情。趙立冬就開著車了出了大院,到沙坪壩找到了范長壽,說準備用王巧珍。
范長壽自然樂不可支,當即就跟著趙立冬去碼頭附近接王巧珍。
趙立冬到碼頭的時候,果然就看見盧廣大在這裡設了一個算命攤子。
“我算一下命,就在這裡等你們。你叫王巧珍收拾東西帶著,跟他兒子打好招呼,就到前面那棵大樹下面找我的車。我如果不在,你們就多等一會兒。”
“好好好,就在前年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還有,你告訴王巧珍,她可以把她兒子一起帶過去住,娘倆的吃住都是我的。他兒子幫著收拾一下院子,把挑水劈柴這些重活兒幹了就行。”
“哎喲,那感情好。就是那大壯在碼頭上下苦力,是個大肚漢子,吃的多些。”
“沒關系,我管他飽。他再能吃,也吃不窮我。”
“那我就先代他們娘倆謝謝您了。”
范長壽走了,趙立冬下車,坐到盧廣大前面的小板凳上。
“先生是看風水,還是批八字?”
盧廣大大聲說道,假裝不認識趙立冬。
“給我批個八字,看看財運。”
“好嘞,報上生辰八字來。”
一套戲碼演過,趙立冬放低了聲音。
“瑪格麗特在麽?”
“不在,早晨來打了個轉兒,就去跟蹤佟采薇了。過去一個來鍾頭,就打電話叫老二過去幫她,或許有什麽發現吧。”
找何俊明過去,就是請求支援,看來柳德米拉可能遇到了新的情況。
不過趙立冬也不擔心,他相信柳德米拉會處理好。
柳德米拉表面上大大咧咧,有的時候甚至顯得魯莽無腦。但是真正做起事情來,還是很有章法的。以至於趙立冬有時候都懷疑,她是故意裝傻麻痹別人。
當初柳德米拉在貝爾福果園殺人的時候,可是堅決果斷,乾淨利落。那可不是一個傻姑娘的風格。
“見到吳秋麟了麽?”
“見到了,上午來了,現在還在公司裡面呢。今天一來就發火兒,把人都訓斥了一通。”
“你怎麽知道的?”
“我和瑪格麗特核計的,把監聽站放在這個箱子裡面,從衣服裡把線拉上來,耳機藏在頭巾裡,再戴上鬥笠。這樣就能一邊坐在這裡算命,一邊監聽興發那裡的情況。”
趙立冬仔細觀察了一下,盧廣大後脖子上果然有一根導線。
“行啊,這招不錯,連我沒注意都沒看出來。”
“誰去放的竊聽器?”
“瑪格麗特,今天早晨那個楊小梅一來,瑪格麗特就過去了。在那裡呆了一會兒回來。”
“有什麽有價值的情況嗎?”
“沒有,就是訓了一會兒人,說生意做的不好,賺錢少了。楊小梅跟他說了瑪格麗特要跟她們做生意,用美元結算的事兒,那個吳秋麟才不訓人,叫楊小梅盯著點兒瑪格麗特,想辦法把生意做成,多弄點美元。”
“你繼續監聽,注意點兒,別露餡兒了。你把這兩個八字推一下,讓我看看你長進了沒有?”
趙立冬把寫著兩個八字的紙條,遞給了盧廣大,
這兩個八字,正是吳秋麒和吳秋麟兄弟倆的。得到了吳麒麟的出生時辰之後,趙立冬只是簡單地推了一下,還沒有仔細推算。
盧廣大看了一會兒,就開始說。
“年月日一樣,只有時辰不同,一個酉時,一個戌時,緊挨著,這是孿生兄弟吧?”
“是,就是吳秋麒和吳秋麟兄弟倆的。”
“既然是孿生兄弟,這就不奇怪了,這哥兒倆都有牢獄之災。”
“吳秋麒在大牢裡呢。吳秋麒的牢獄之災是什麽時候的?”
“就在今年。”
“這就對了,如果在澡堂子受傷的就是他,就是他竊密,破案之後,他自然要進大牢。”
“不過,吳秋麒的牢獄之災有點不對勁兒。他現在在大牢裡,可是今年沒有牢獄之災。”
“你剛才不是說哥倆都有牢獄之災麽?”
“是啊,兩人都有。弟弟吳秋麟的牢獄之災在今年,可是哥哥吳秋麒的牢獄之災在大前年。”
“大前年?”
“對,1937年。”
1937年那個時候,吳秋麒不是在奉天站麽,怎麽會有牢獄之災?
他現在明明在大牢裡面,今年怎麽會沒有牢獄之災?
“你看準了麽?”
“我覺得是,要不你親自推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