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劍體。

　萬中無一。

　這個萬，指的不是一萬個人。

　而是萬年。

　極仙宗時代曾有大能出此體質，修仙千余年，飛升仙界。

　此後萬年時間，元域再無出現過這種體質。

　根據流傳下來的史冊記載，凡玄劍體者，無一例外皆可修劍而飛升。

　他們是天生的練劍坯子，天生劍心通透，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可惜極仙宗這群坑害後輩的先人，斬了龍脈，致使如今修煉難度大大增加。

　為了讓玄劍體斬紅塵因果的路更加順暢，祁江平謀劃了薑家村的事情。

　驅趕黑袍人至村中，並逼其滅盡薑家村之人，日後薑青親手將黑袍人擊殺，則能成功斷紅塵，仙路通暢無阻。

　當然，這事畢竟有意為之，不可能真這麽簡單。

　祁江平損耗精血，施展術法，攬下巨大因果業力，才算真正成功。

　卻不料那日薑青比往常早回許多，趴在村子外面，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看的清楚。

　無奈，他再施術法，強行改變記憶。

　並在識海中設下禁製，只要三十歲前神魂無法成就元嬰之境，這層禁製將帶著所有記憶消散。

　那名黑袍人的動向，祁江平始終關注著。

　待薑青實力足夠，擊殺對方，這一番操作下來，徹底形成閉環。

　當時的祁江平是這麽想的，也甘願承受強行逆轉因果帶來的業力。

　以自身未來，給薑青鋪路。

　聽起來似乎很偉大，實際是絕路下的拚死一搏。

　龍脈已斷，再不衝一把，將來更不可能有人飛升。

　搭上萬年難得一遇的玄劍體，將來他若飛升，自己這前期的付出算個啥。

　只是隨著相處時間久了，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薑青日夜辛勤練劍，極盡孝道，同時內心飽受折磨。

　祁江平不止一次質問自己，當初是否做錯了。

　這股念頭在十幾年間，同樣折磨著他。

　甚至快要衍生出心魔來。

　南征之後，他斬得因果，倒是好了許多。

　看著跪在殿前的薑青，祁江平意識有些恍惚。

　直到對方取下一根青簪，狠狠刺向氣海。

　“薑青！”一名長老大聲喝道。

　眾人打出術法，瞬間將他定住。

　“我意已決，諸位長老不必再勸。”

　薑青合上雙眼。

　不讓刺破氣海，那我就主動散功好了。

　他身軀一震，修為盡泄。

　“你瘋了！”幾名長老驚怒拍案。

　“還請萬劍宗幾位長老，將我身上的束縛解開。”薑青身軀以極小的幅度顫抖。

　他在掙扎。

　散功帶來的劇痛讓他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幾名長老紛紛看向祁江平。

　眾人知道怎麽回事，卻根本想不到事情怎會突然變成這樣。

　沉默許久，祁江平才擠出幾個字:“放他走吧。”

　束縛消失。

　薑青卻沒有立刻離開。

　鏘——！

　“薑青！！”

　左臂高高飛起。

　“廢盡修為，以還宗門;自斷一臂，以償師徒恩情！”

　長劍重重插進腳邊。

　他身形搖搖欲墜，在肩胛點了幾下，止住鮮血。

　往日神采奕奕的眸子此時死灰一片。

　“自此以後，再無萬劍宗薑青。”

　說罷，向山下走去。

　“祁長老！！”

　“祁長老沒事吧?！”

　剛走兩步，身後人群騷亂起來。

　他腳步微頓，並未回頭，繼續向前方走去。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

　被人操縱與股掌之中。

　屠村仇人雖不是祁江平，卻和他脫不開乾系。

　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多麽完美啊。

　江青心中苦澀。

　斷臂止痛讓他兩眼有些發黑，卻硬是挺著，向山下走去。

　步履蹣跚，一路迎著無數目光，他踏上離宗的步伐。

　“師兄！”

　勁風閃過，薑嵐出現在他身前。

　“師妹。”

　“師兄你這是幹什麽！”薑嵐面露焦急，“師傅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你要自斷一臂離開宗門！”

　“沒什麽。”薑青強擠出一個笑容，“讓開吧。”

　“我不讓！”薑嵐眼角有淚花閃過，她想要觸碰師兄，卻擔心將他弄痛，近乎哀求道，“師兄你跟我回去吧，現在手臂還能接上……”

　“我意已決。”薑青只是平靜的搖了搖頭，“我倦了，今後也不會再修仙了，讓我過去吧。”

　“師兄……”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薑青拖著沉重步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師兄你去哪?”

　“不知道，到處走走吧，直到不想走了為止。”

　……

　“還是一點都沒恢復嗎?”

　魏朝雨表情有些凝重。

　“嗯。”周宸點頭，眩暈感再次襲來，他連忙切斷陰陽劍式。

　全身出了一層汗，他緩了好一會才適應。

　“經絡基本順開了，卻還是無法恢復修煉。”

　“這不正常。”

　周宸站起身，揮了揮拳，帶起陣陣風聲。

　好在肉身和劍元不同。

　經過這些日條理，單純的肉身力量恢復了些。

　這就更奇怪了。

　似乎一切正常，就是不能真正恢復實力。

　“呼吸法還是那個呼吸法，給我的感覺卻不太對。”

　他在屋內來回踱步，“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別著急，仔細想想。”魏朝雨輕聲道。

　“玄烏江那一戰，你們都說好想有一層枷鎖從身上卸了下來?”

　“嗯。”魏朝雨點頭，“之前修劍，一直感覺身上有一層枷鎖桎梏，那一戰之後，桎梏減弱了許多。”

　“鋼鐵呼吸法開創之初，有長生之效。”

　周宸像是自言自語道，“我想了很久，你們身上的桎梏，會不會和這方面有關系。”

　“劍修，隻管持劍向前，何須還要分心追那什麽長生。”

　“所以我劍證超凡，想替所有劍修斬斷枷鎖……”

　“最後是成功了， 難道代價就是我替大家受了所有的‘桎梏’?”

　“又或者，根本原因出在呼吸法上，我需要將現有呼吸法進行調整?”

　迷惑啊，實在太迷惑了。

　這種感覺……好似蒼天垂下目光，硬是不讓他修煉一般。

　“老魏啊，你說我要是真不能修煉了，成為了一個廢人可怎整。”

　站在窗遍，表面上看窗外風景，實則他在瀏覽著面前的光幕。

　沒見著異常。

　魏朝雨不知他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想了想，道，“你如果真廢了……”

　“你介紹幾個好閨蜜給我，讓我吃口軟飯吧。”周宸接話道。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