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到褚文昊低眉順眼的態度，更讓胡斐找到男人的尊嚴，跟身旁的南造雲子挑挑眉，“甄小姐知道我的身份可要保密才好，褚文昊現在是戴罪之身，能不能洗脫嫌疑我說了算...”

　“等等...”褚文昊慌忙抬手阻止，“我說胡斐，你是不是不認字，電文上只是要求我配合調查，沒指明有中統一家，還有軍統...”話沒說完就被阻止，胡斐皮笑肉不笑的蔑視一眼，“以為我騙你?實話跟你說，剛才來的時候我已經跟陳站長溝通過，他表態甄別的事情交有中統全權負責，不參與對你的調查，另外讓我帶話給你，甲組的人員交接事宜今晚就辦，今後莫要在跟上海站的人有所牽扯，讓你好自為之。”

　褚文昊鬱悶的點燃香煙，真是...真是無話可說，輕輕點頭算是認可。

　“哈哈哈...”胡斐得意的笑了，你也有今天，不客氣的說褚文昊能不能沉冤得雪，能不能再回到黨國，能不能保住家人全看他的意思，能不得意嗎?隨時可以把其踩在腳底下。

　“來來來..甄小姐讓我們舉杯慶祝見證奇跡的時刻。”

　南造雲子笑眯眯的舉起杯乾掉，這樣的結果正是帝國需要的，她很高興。褚文昊要是不跟著自己這輩子不要指望有出頭之日，雖然損失上百萬美金，卻換來一個男人，也值得。

　“哈哈...痛快！”胡斐把一粒葡萄扔進嘴裡大聲呼喊，連帶著一側的井柏霖也滿臉舒爽，早就想拿捏褚文昊，機會就在眼前，豈能浪費。

　“我沒時間， 需要怎麽配合就說， 不然直接回山城調查吧， 省的麻煩。”

　哼，回山城，你想得美！

　胡斐示意井柏霖開口， 他要專心跟美人花前月下。井柏霖再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上面有十個潛伏在上海的共黨人員， 有詳細的地址、身份， 需要你明天把人送進七十六號或者親自殺掉。記住標準是:送七十六號一個也不能跑掉， 殺掉最少八人才算合格。這只是第一關，等完成任務後才有第二次甄別， 有不懂得可以問，不過你要是通風報信讓人跑了，也就證明你是共黨人員毫無疑慮， 黨國會馬上實施製裁！要是拒絕， 也表明你的態度， 會即刻上報等待審判。陽奉陰違， 不但你自己得不到救贖，你的家人會即刻關進監獄裡， 沒有討價還價的理由。”

　褚文昊皺眉接過紙條，掃視一眼，上面很清楚標注十個名字隱藏身份及地址， 沒跑，只要交給七十六號輕松抓獲。

　“你有沒有搞錯！出賣共黨人員來驗證我的身份， 不要忘了，現在是合作時期， 如此亂來就不怕破壞來之不易的局面！”任他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這麽損的招，殺人怎麽可能， 這跟關押在監獄的共黨是兩個概念，送進七十六號，跟送他們去死沒區別。

　胡斐蔑視一眼，懶得開口，自顧自喝酒聊天，井柏霖僵硬的臉頰上淡淡的譏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沒有討價還價的理由，甄別條件不是我等想的，是上峰下的指令，沒有轉換的余地。”

　“豈有此理！”

　褚文昊異常憤怒，“我要是不答應呢！”

　“哈哈，不答應好啊，說句掏心的話，我還盼著你不答應呢，如此才能名正言順的治你罪。你要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可以試著逃跑，不追殺到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中統就是吃乾飯的。”胡斐不緊不慢點燃香煙，冷笑連連:“既然你不是共黨你為何要拒絕?如此明顯的漏洞讓人怎麽信服，易地而處你信不信?所以不要掙扎，證明自己的機會就在眼前，只有一天的時間，明天晚上十點我會上報總部，關於你的第一次表現，如沒有完成任務，或故意推脫先對你父母進行扣押，倒時就不是在方寸山，而是去白山公館，你應該知道裡面的環境。正所謂百善孝為先，你不會想做個逆子吧， 想想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父母， 沒得到福報，等來的卻是牢獄之災， 真是...”胡斐搖著腦袋一副懷古傷今的姿態， 假的很看的有點惡心。

　“你～！”

　褚文昊第一次感覺到無助，他的無助來自難以抉擇，出賣共黨，殺害共黨。

　可不選擇自己怎麽辦?

　胡斐絕對不可能幫自己說話，不添油加醋就謝天謝地，最擔心的還是家人，原本以為在山城安全，如今到覺得越來越不安全。

　他突然萌生讓自己父母離開山城的念頭，去哪呢?哪裡安全?

　第二次世界大戰很快就會拉開帷幕，能跑到哪裡，如果父母不在山城他或許會孤注一擲，不會在乎上峰怎麽看他，可...

　左右為難，不答應好像沒有其他辦法，腦海一時混亂不堪，陰沉著臉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灌酒。

　南造雲子看他那樣，心口像是塞進一團亂麻，想要開口安慰兩句，想起他的惡習又忍住，不讓他死心是不可能得到他，只能狠一點！

　幾杯酒下肚亦有醉意，他是真的有點心累，不知道路該怎麽走，隻想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在想辦法處理。

　“我累了，先回家休息，明天之前給你答覆，怎麽聯絡你?”

　“哼哼，你隻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會安排人在周圍看著，記住明天晚上十點，過時不候！”

　褚文昊沒在說，起身跌跌撞撞離開，南造雲子想跟著他，卻被胡斐攔住喝酒，只能陪他喝幾杯順便套取點情報。

　“哈哈哈...痛快！”胡斐格外開懷，“甄小姐今後要理他遠點，此賊身份不明很是難纏，一會共黨一會國黨，甚至經常投靠日本人，離他遠點好處多多。”

　褚文昊走了，她也失去陪笑的興致，端著酒杯淡然道:“要是逼急了他可能投靠日本人，到時中統、軍統很可能會遭殃，你難道不怕?”

　“怕他?可笑！”

　胡斐喝的臉紅脖子粗，猖狂道:“不是跟你吹，上海雖然周圍全是日本人，七十六號幾千漢奸，卻拿中統沒有絲毫辦法。甄小姐有沒有聽說最近軍統人員接連被抓的事情?哈哈，前前後後四百多人，真是飯桶，浪費黨國經費，百無一用！”

　“哦、我可是聽褚文昊說七十六號也抓了幾百中統的特務，沒啥區別嘛。”

　胡斐嘴角微微一抽，尷尬擺擺手，“那都是之前的事情，再說被捕的人員大多都是底層，像學生、工人等等，只是出身中統，並不是核心力量工作經驗淺薄，即便被捕也不會影響到中統的正常運轉。哪像軍統人員，站長都換了五遍，米蟲，米蟲爾！”

　南造雲子心裡鄙視，“我聽說中統只針對自己人，沒聽說跟日本人有對抗，想必原因在此吧，畢竟軍統針對性要強很多。”

　“哎，甄小姐有所不知，中統在各個淪陷區主要工作不是對付日本人，而是監視共黨人員的一言一行，當然，偶爾會接到破壞任務...”大嘴巴啥都說，聽的旁邊井柏霖眉頭直皺，開口提醒道:“長官，我們該回去了，時間長了難免出問題。”

　胡斐一臉掃興，不過確實該回去了，“那就結帳走人，”對著南造雲子笑道:“甄小姐要是方便可以留下聯絡方式，今後在上海有事隻管開口。”

　谷炎

　“好啊，我家的電話號碼是...”南造雲子使壞，把特高課辦公室的電話留給他。

　“哈哈哈...很好，我會打電話約你喝茶。”正說著經理拿著帳單走了過來，胡斐大方的掏出一千法幣放在桌上，起身道:“不用找了，多余的就當打賞給你的小費！”

　經理是美國人，大高個很年輕，向來看不起華人，聽到胡斐話語一臉震驚，不住的打量他，心裡暗罵真是頭豬，你當這裡是茶樓啊！

　嚴肅道:“先生你可能搞錯了，這點錢還不夠小吃費用，請把剩余的帳單結一下。”

　“什麽！?”胡斐是第一次來仙樂斯，原本也聽過這裡消費很高，想一千法幣足夠，居然大言不慚的不夠小吃錢。

　臉色一沉挺起肚皮詢問，“還差多少?”

　經理撇撇嘴，“還差九萬七千八百六十五法幣...”

　“什麽！你說多少！?”胡斐不自覺的扣扣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再次詢問。

　“先生，還差九萬七千八百六十五法幣，要是有美元或英鎊，可以打折三千美元或二千英鎊。”

　胡斐跟井柏霖相互對視一眼，彼此確認有沒有聽錯，看到表情後應該是沒錯。

　“混蛋！”

　胡斐差點炸了，怒道:“敲詐嘛！兩瓶紅酒，三份葡萄，幾份小吃要十萬法幣。你看我穿紅掛綠是不是覺得我有錢，覺得我傻，隨便敲詐！”

　經理撇撇嘴，他就知道是這樣，“哦，上帝，我就知道你們華人沒錢還喜歡裝，已經反覆確認是否需要，結果不出我所料。”對著遠處等待已久的六名警察揮揮手。

　中央巡捕房的警察，紗遜辦事靠譜特意請的英美兩國警察到場，身上都配有槍支。

　胡斐一看近身的警察，一顆心差點跳出來，七個洋鬼子，敲詐自己！混蛋啊！

　井柏霖身上帶著槍，一百九的身高絲毫不慌擋在前面，冷冷注視，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他不敢殺外國人，很可能造成外交事宜。

　胡斐語氣壓下幾分，詢問道:“你們酒吧要是敲詐勒索我可不認，十萬法幣你給我說怎麽出來的！”

　經理耐心給解釋，“之前褚先生招待兩女要了兩瓶紅酒跟小吃，合計兩萬法幣。後來又招待這位小姐點了紅酒小吃合計一萬法幣，剛才你要了兩瓶紅酒小吃合計兩萬法幣...”

　“那也才五萬，哪來的十萬！”胡斐直接怒了，敲詐到中統頭上來了，好膽！

　“先生，是不是忘記剛才一口一個的葡萄，這種葡萄很珍貴，每年的產量只有幾百公斤，叫紅寶石葡萄來自日本，中午剛剛空運過來兩公斤，紗遜先生花了三千美金購買，平均每公斤一千五百美金。剛剛先生要了四份，剛好一公斤，也就是五萬法幣，看在褚先生的面子上只收成本價，並沒有加錢，前前後後總計九萬八千八百六十五法幣。”

　胡斐聽完跟井柏霖對視一眼，驚訝的張大嘴巴，瑪德！老子就說怎麽口感甘甜，汁水飽滿，吃了還想吃，感情是真品啊！

　十萬法幣?我的天呢，這是要他命嘛，他來上海兩個月，前前後後搜刮拋出經費也就讚了五萬法幣，覺得自己算是個有錢人，所以出門穿紅戴綠，沒想到，一頓酒水就要十萬！

　混蛋啊！

　極度尷尬，本來是傳旨，接著走人啥事沒有，怎麽就嘴欠非要請女人喝酒，這會腸子都悔青了！

　“咳咳，”胡斐尷尬道:“能不能打個折，再說之前褚文昊吃的怎麽能算到我的頭上，這不合理嘛！”

　“不能！”

　“褚先生還欠仙樂斯二十萬法幣，你要是覺得不夠可以一起償還。”經理嚴肅拒絕。

　“二十萬?那你怎麽讓他走了，不抓他?”胡斐完全搞不懂啥情況。

　“褚先生在這裡消費可以簽字， 事後再還，這是老板的規定。”實際一個子都不會給紗遜。

　混蛋啊！褚文昊你真是個災星，我只是來傳旨，居然沾染晦氣，心裡咒罵一百遍，嘴角抽動:“我身上隻帶了兩千法幣，剩下的能不能過兩天還?”

　“不能！”

　“要是沒錢，就是吃白食，只能關進監獄，等錢贖人！”話閉示意警察抓人，懶得跟其廢話。

　“幹什麽！退後！”井柏霖跨步擋在前面，手搭在腰間，就要開乾。

　“哦，上帝，你們難道想跟巡捕房作對?要知道這是大英帝國，跟美利堅合眾國的警察，要是出現一點閃失，明天會通告你們國黨政府辦事處，要求賠償與處罰的！”經理一點都不害怕，洋人有特權，誰敢招惹。

　“混蛋，知道我是誰嗎?”

　“你愛誰誰！”經理怒了，早就得到指示，“帶走，膽敢亂來直接開槍擊斃！出了事紗遜先生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