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望著滿身傷痕進門的褚文昊，整個人愣杵當場不自覺喊出名字，旋即反應過來趕緊起身，語氣關切詢問:“褚隊長誰打的您啊，怎麽這樣，快點坐下我幫您處理傷口。”

　她詫異，褚文昊同樣錯愕，羅蘭怎麽跑到潼關來當軍醫了?也是，他離開山城一年有余，當初的事情草草收場原因很多，自己布局多以最後隻把白箬收入麾下。像羅蘭這些小角色沒來的急處理，事後白箬如何安排他並不知情。

　“蘭蘭你認識他?”旁邊周虎小聲詢問。

　“當然認識，褚隊長乃黨國功臣，當初我在稽查處當值長官就是褚隊長。”羅蘭從衣櫃裡取消炎藥水與繃帶同時語氣責怪問:“大虎，是不是你不知輕重冒犯褚隊長！”

　“呃、那個...”周虎尷尬得摸著後腦杓解釋:“蘭蘭，人是俺打的，卻不像你說的啥黨國功臣，他自己親口承認是日本高級間諜潛伏黨國，你不要被他騙了。”

　“胡說！我才不信呢，一定是你沒搞清楚狀況就胡亂動刑，招惹褚隊長！”

　周虎很喜歡溫婉賢淑又一身本事的羅蘭，見對自己出現誤解，慌忙解釋，可羅蘭臉色陰沉讓他心裡著急不已，衝褚文昊呵斥:“小子，你告訴蘭蘭，我有沒有冤枉你！”眼神凶狠、氣勢磅礴震懾於他，意思你最好聰明點，敢誹謗老子一會讓你好看。

　褚文昊端坐在凳子上，不用看就知道他需求。心底納悶日本間諜跑來當醫生，可見內部混亂不堪，事態相當嚴重。他不能盲目憑借前世經驗判定眼下局勢，認為戰爭總有一天會勝利，不用推動局勢發展。他深信，上天既然安排他重活一世定有特殊安排，也許他的重生意味著那個推動歷史進程的重要人物已經泯然於世，需要他來承接歷史責任，且不可得過且過，必須盡己所能才不負上天眷顧之情。

　閉目養神，光著膀子腰身挺直任羅蘭幫忙清理滿身鮮血與傷口，期間難免疼痛難忍，卻未皺一下眉頭。

　淡淡道:“他說的沒錯，我是日本間諜。”語氣雖輕卻極為篤定，親口承認任誰都不能否決、辯駁。

　羅蘭清理傷口的手微頓，眼神複雜般掃了眼他蒼白腦袋。心話:你要是帝國特工，那我是啥?何況國黨幾百萬軍隊誰承認是帝國特工她不都會提出異議，因為不清楚。但說褚文昊是帝國特工打死她都不信，不說殺害多少帝國特工，單單中間操作事務她雖不盡然了解，卻可推斷讓帝國侵佔腳步變得緩慢異常。百份功，褚文昊獨佔三份，這是她心底給封賞，認為只有像褚文昊這般品格之人才能稱作為敵人，稱之為軍人。

　“呐呐呐——蘭蘭你都聽到了，他親口承認自己是日本間諜，你心思太善良莫要被他外表所欺騙。”周虎聽罷慌忙跟上搭腔，心情大好算褚文昊識趣。

　“哼，我不知道，反正在我心裡褚隊長是黨國功臣，他要是日本間諜，你更是！”羅蘭氣呼呼頂了一句。

　“哎呀，蘭蘭你聽我解釋嘛...”

　羅蘭才沒心思聽他解釋，清理著傷口腦袋胡思亂想，不知道白長官有沒有跟在褚文昊身邊來到潼關。更好奇為何承認自己是日本間諜，她知道褚文昊如今身在南京，卻不知中間事務，心底總有一絲慌亂。

　褚文昊離開山城後，潛伏的帝國特工被軍統拔除幾十人，牽連甚廣，好在巡視三組沒有受到傷害。大本營及時做出調整，即刻打散原先安排，所有人重新更換身份隱藏，她被安排到胡中南兵營裡潛伏。最擔心褚文昊臨走前有所提點，才造成那場可怕的清除，自己潛伏在稽查處跟白箬眉來眼去，有沒有暴露很難說。但她曾經接觸過的幾人都被挖掘出來，如潛伏憲兵團梁曉東、軍官俱樂部宗澤，都被軍統秘密抓捕，不敢保證褚文昊有沒有懷疑白箬身份，從而自己也難以幸免。

　“羅蘭，你為何來到潼關?”褚文昊考慮良久後開口試探，原本羅蘭假借羅君強親戚才混跡稽查處。而羅君強跟白箬叛投南京偽政府，理論上他所有親戚都要經過篩查監督，更不會再有機會混跡黨國軍中。可羅蘭卻好模好樣出現在這裡，事情屬實複雜，那個幫她說話的人定是日本間諜。

　褚文昊清晰感受到背脊上清理傷口手微顫，羅蘭提著心小聲回道:“褚先生，當初您離開山城太突然，很多事情沒來的急安排。稽查科原先同仁都並入軍統行動二處，我也是那時候跟隨白長官...”能當日本間諜本領都不凡，一番解釋合情合理，“後來羅君強叛投，白長官跟隨，我收到牽連被逐出軍統，顧念有些醫術才發配到潼關來，在團裡做了軍醫。”

　褚文昊聽罷笑笑:“當初對你們並不了解，沒想到你還會醫術，很不錯。是戴春風親自給你發配過來的嗎?”

　咯噔——

　羅蘭心底狂跳，小臉變得緊張，借著清理傷口緩緩避過，思忖片刻:“並非局座親自安排，葉世榮處長前往南京之前做出調整，身為屬下也只能聽令行事。我很知足，沒有受到牽連，還能留在黨國軍中效力。”

　葉世榮?

　褚文昊心底狐疑，葉世榮當初兼任行動二處長，處理叛徒家屬親眷倒也合理。

　“好啊，沒受到牽連好。”褚文昊歎聲唏噓道:“你看我就沒有那麽好命，剛來潼關執行任務就被發現了，關鍵我是開著飛機來的，你說可不可笑。”

　“呃...”

　旁邊周虎愣愣狐疑，感覺這話有問題，有開著飛機來潼關竊取黨國軍事機密的嗎?一根筋，有時候很難說好壞，就算覺得裡面有問題也不會去管，執行命令就好了，再說褚文昊自己承認間諜身份，無可辯駁。

　“你給我閉嘴，一會不老實交代有你好受的！”

　羅蘭聽罷秀眉微蹙，“大虎，你不能對褚隊長客氣點，他曾經是我的長官，算我求你還不行嗎?”實則她害怕褚文昊發瘋真交代出啥帝國特工。要知道他在南京月余，誰知道有無掌握重要情報，就算沒有，憑借其本事真要查，那潛伏內部的帝國特工可能要迎來災難，害怕。

　“啊、那個...”周虎撓著後腦杓尷尬笑道:“好...好吧，既然蘭蘭你開口了，俺就不在打他，只要乖乖交代問題，會讓他舒服點。”

　“那謝謝大虎哥哥了。”

　“嘿嘿嘿...蘭蘭，你這句大虎哥哥把俺叫的骨頭都酥了。”周虎興奮般杵在旁邊低著腦袋錯動手掌激動的差點癱軟在地，他喜歡羅蘭半年了，平時對他客客氣氣從來沒有這般親近，真是要了他的命啊。

　羅蘭泛著惡心，手腳麻利替褚文昊清理傷口，小聲試探:“大虎哥哥，褚隊長是好人，他不知道日本間諜是誰，能不能幫忙求求情不要詢問了?”

　“啊！這...”

　周虎很為難，雖然大虎哥哥很酥軟，但不能抗命，“蘭蘭，這件事很大，上面交代下來一定要收拾他，能否活著要看他表現。要是交代出幾個日本間諜，大虎哥哥答應你盡量保住他腦袋！其他事俺說了不算啊。”

　豬！我當然知道你說了不算。

　“啊～那怎麽辦?到底是誰這般狠心，一定要至褚先生於死地！”她也算察覺到異樣，憑借褚文昊能力居然在自己人手裡被打成這樣，皮開肉綻不為過，可見定是得罪國黨高層了。

　“那個...”周虎錯著手很為難。

　“算了，就知道你一點都不心疼我，不難為你，今後你也少來我這。”羅蘭生氣了，無疑刺激莽夫神經，“蘭蘭不要生氣，我說，我說還不行嘛！但你一定要保密知道嗎?”周虎瞪著銅鈴大眼神色嚴肅叮囑。

　“嗯嗯，我怎麽會出賣大虎哥哥呢，對我這麽好。”

　“哈哈哈...”

　真是膚淺，氣得褚文昊肝疼，當兵吃糧幾天下來就變成大老粗， 腦袋一根筋，日本間諜三言兩語就能套出想要的消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周虎得意忘形小聲低語:“俺昨天就接到命令要收拾這白發小子，團長交代的，營長沒多說讓俺狠狠收拾他，要是不交代就打死他，找地方埋了。”

　羅蘭瞳孔微縮，隻言片語就能體會中間凶險。區區團長敢下命令除掉褚文昊?她雖迷惑卻仍猜想褚文昊在國黨兼任高職，誰敢對一個屢立功勳的國黨高級軍官下死手?找地方埋了，說的好輕巧，這背後牽扯管中窺豹，凶險異常。

　“這...”

　褚文昊眼眉跳動，心底怒火中燒，好啊！果然要他小命，昨天就得到命令要置他於死地！在無僥幸，在無理由。

　手掌不自覺握緊，羅蘭清晰感受到他此刻的憤怒，心底異常複雜。希望周虎快點打死褚文昊以免橫生枝節，又擔心把他逼上梁山胡言亂語，何況沒搞清楚白箬是否跟隨，會不會牽連到自身。

　“褚先生，您跟誰一起來到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