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安靜！”

烏泱泱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抬9起頭望向聲音來源。一襲少尉軍裝男子站在五米高露台之上，通過話筒喊話。

“你們抗議什麽?”

“褚文昊，你還有臉問！圍困共黨辦事處，有意製造矛盾使得國共合作出現裂痕。利用職權限制共黨辦事處電話、電台、信函往來，貽誤戰機，種種行為已經存在故意挑釁之嫌，破壞合作之疑。如今你居然要驅除共黨辦事處！你是否知道如此亂來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會讓兩黨合作毀於一旦，讓日寇趁虛而入，踐踏我神州領地，殘殺我華夏子民！此等惡行，天理難容！你若知錯能改，承諾今後不會在無事生非，我等自會離去。至於你的罪責...自由人處理！”

“說得好，褚文昊逆賊！要是不承認錯誤，今天就打死你！”

“打死他！”

“打死他...”

山呼海嘯，聲震寰宇。

“哈哈哈...”陳喬杉眼見於此大笑出聲，“劉處長，你說褚文昊是不是日本間諜，為何如此招恨呢?”

中統劉均奎帶隊，嘴角掛笑，“誰知道呢，是不是都不重要，一個人讓他死觸犯黨國法律，一萬個人讓他死，黨國法律也要為之讓步，三萬人讓他死，我想他應該是吧。”

“哈哈...精辟，精辟。”陳喬杉撫掌大笑，“確實該死，要是有共黨給他一槍就射天射地了。”

“陳處長，我們來此是抓共黨跟日本間諜，可不是收屍招惹麻煩。”

陳喬杉冷笑:“不開槍，哪知道誰是共黨，總不能把三萬人都抓回去。”

褚文昊掃到說話之人，眼睛微眯，中央國立大學的吳海龍，這小子真是陰魂不散，覺得自己好欺負。

褚文昊指了指高舉的相片，“既然我是日本大佐軍官為何不能驅除共黨辦事處?為何不能破壞國共合作?親者痛仇者快，到底是說給誰聽的?爾等即認定我是日本間諜，我所做之事皆符合你們賦予之身份，那你們來抗議什麽?”

呼～

一番話，噎的上萬抗議者啞口無言，好像說的沒毛病，周圍看熱鬧民眾有的甚至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每個人都向著共黨，在場三萬人，大多心向國黨，一小半純粹被裹挾進來湊個熱鬧，啥事也不知道。

“你～”吳海龍臉色紅白交替，這主意可是他出的，上來就說褚文昊是日本間諜，引導輿論，同仇敵愾。效果很好，卻也成為悖論，畢竟年輕沒啥經驗。

“褚先生，我是申報記者梁小柔，能不能告訴民眾，你圍困共黨辦事處，打算驅除共黨辦事處，是你個人行為，還是國黨高層下達的軍令?”

褚文昊望向記者群裡一襲白色連衣裙，長發飄飄，攥著相機給他拍照的熟人梁小柔，會心一笑。

共黨人才濟濟，不是初出茅廬者可相比，她的問題才最致命。上峰沒下達明文要驅除共黨辦事處，也不會做到明處，授人以柄，找他頂雷原因也在此。承認是私人行為，抗議就明正言順，變相擊破他剛才的話。

遠處，三女戴著大簷帽，沿湖邊踏青之余不時交談幾句。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周圍很多眼神犀利，時刻警惕的男女在警戒，可猜測三女身份不簡單。

其中一女掃到台上褚文昊，微微一笑，“黨國內部幾時出現不懼身份，可肆無忌憚調侃的軍人，頗有幾分膽色嘛。”嗓音輕柔細膩甚是溫柔，可想像此女定溫婉賢淑，品性高潔。

孔夫人瞅了一眼褚文昊，沒好氣道:“他就是個小混蛋，目無法紀，眼高於頂，

做事肆無忌憚，滿嘴胡言亂語，二妹不認識也正常。”另一女輕笑:“二姐獨居上海多年，兩耳不聞窗外事，心境高雅，卓爾不群，自不會關注此子。雖做事荒唐一些，總算有幾分忠心，於國共兩黨都有功勞，黨國向來公正，有功則賞，有過責罰。小家夥即有功亦有過，所以軍銜只是少尉，職務卻足夠施展，卻不想剛剛封賞就開始亂來，肆無忌憚，要好好懲罰一番才行。”

褚文昊笑言:“梁記者幾時來山城的，在上海我們是朋友，回山城亦是，沒事到家裡坐坐。”

謔，此話一出，周圍抗議人群，望向梁小柔的眼神頗有深意，兩人是朋友，那...

梁小柔暗罵褚文昊卑鄙，俏臉一怔，“請褚先生先回答問題，私宜改天再續不遲。”

“好好好，那就先回答問題。”褚文昊神色也嚴肅起來，“圍困與驅除共黨辦事處，皆是我個人行為，共黨殺我幾次於我有私仇。我這人心眼小，有仇不報非君子，如今大權在握自然要令行禁止。”當著幾萬人說出違心之言，心中苦澀無人能體會，也很符合大張旗鼓的要求，沒辦法，命苦不能怨誰。

“打倒漢奸賣國賊！”

“打倒漢奸褚文昊！”

洶湧澎湃，高舉打倒漢奸旗幟抗議，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差點淹沒褚賊。

“閉嘴！閉嘴！你們這些刁民閉嘴！”露台上幾人跟抗議者對罵，實在可惡。

“真是胡鬧！”

“褚文昊個小混蛋，真該撤職查辦，大庭廣眾下揚言公報私仇，丟盡黨國臉面...”孔夫人不吝嗇言詞，先貶斥一番，兩口子算是把他害苦了。“二妹特意從上海趕來，除了續姐妹之宜，是否還有其他要事?”

“唉，國破家亡之際，何苦彼此為難，勠力同心早日趕走倭寇，恢復家園...”

女子笑笑，“二姐一如既往博愛，胸懷寬廣，小妹不及。”

“安靜！”

“安靜！”

這麽多人聚在一起，很容易發生踩踏，褚文昊也不想過多解釋，“抗議者留下，看熱鬧民眾後退五十米，並盡快離開。”叮囑身邊下屬:“集合所有兵力，全副武裝，準備下山！”

“是。”

褚文昊俯視人群，“不想讓自己老婆孩子擔心，不想被抓，不想死的，後退！”

謔！

看熱鬧的人群聽到，嚇得急忙逃離。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烏泱泱兩極分隔，三萬人瞬間隔離一半出去，遠距五十米。

褚文昊對著話筒喊道:“各區長都在，不想挨收拾的家庭自覺離去，你們區長心眼小，挾私報復極有可能...”

這話讓站在遠處的各區長翻白眼，卻只能忍受，誰讓遇到不講理的混蛋。

這話比子彈威脅要狠，呼隆隆逃離現場，剩余抗議者總數一萬五千人左右，人群神色慌亂，左右環顧。

“抗議學生，你們校長都在後面看著，不想被退學，讓自己父母知道馬上離開！你們不走，校長免職連累妻兒，我會給他們兩天時間處理學生...”

“快跑，我媽要是知道定會打死我...”愛國學生有，卻要建立在信念之上，越富有的學生越不會輕易參與到事情中，卻往往是最有號召力的人群。

呼隆隆，足足四千學生撤離，剩余八千人相對堅定。

“警察上前拍照留念，事後發往各家，讓周圍鄰居知道他們的愛國情操...”

“走，快走！你要是不想丟人現眼就不要在搞什麽抗議遊行！”人群裡慌亂者不知凡幾，自己可以死，但不能讓周圍鄰居指指點點，自己不要臉家人要臉，示威遊行可不是啥好事。

不出意外，這次走的足足五千人，原本一眼望不到邊，此刻卻有點人單影隻之勢。

“烏合之眾，雞鳴狗盜之徒，幾句話就嚇得狼狽逃竄，難成大器！”孔夫人言語之中盡是鄙夷不屑，“二妹，你覺得抗議者能否阻止褚文昊下山?”

女子聽到詢問，微笑道:“不好說，真正的共黨戰士不會輕易撤離，即便剩一個人，也會發聲。”

“二姐可能不了解， 稽查科職權就是抓捕擾亂秩序的共黨，黨國的子彈穿金透石，紙老虎嚇不到誰。”

三女閑聊時褚文昊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身後有軍統、中統幾百黨國將士，而你們中間定有共黨混跡其中，也可能有心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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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之人。我不是好人，他們同樣不是！今天要死人，要流血，且要牽連家眷，想清楚要不要繼續堅持下去，要做好犧牲準備。”

謔，剩余四千人確實愛國，確實對共黨有好感，但沒到犧牲自己跟家人維護抗議的地步。況且軍統、中統兩個特務部門殺人如麻，一項沒啥好名聲。

低聲細語跟身邊的人交談，中間總有不快與難以抉擇，褚文昊也沒催。趕走大部分人也是無奈之舉，聚在一起危險，不管不顧也不行，要看共黨能有多少魄力阻止他，最好有個相對合適的理由。

巡視間，幾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台上眾人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砰砰砰！

連續幾聲槍響，人群發出尖叫，爭相逃竄，場面瞬間陷入大亂。開槍之人隱藏在逃竄人群裡往外跑去，幾千人逃竄場面，即便看到是誰開槍也很難抓住。

三女停住腳步，望向逃竄的人群，神情自若。

孔夫人掃到露台情景，皺眉道:“褚文昊不會讓亂黨打死了吧，多少有些本事，可惜了。”

“哼，真是好本事，開槍殺人，不知道還以為山城換主人了！”

女子蹙眉卻不知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