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賊滾出山城!”
“國賊滾出山城!”
九月二號清晨,天蒙蒙亮,早起民眾像往常一樣擺攤的擺攤,逛早市的逛早市。一聲聲響亮口號由遠及近,從南至北,由東到西匯集在一起徹底擾亂原本寧靜。
道路兩側民眾瞪大眼睛,只見舉著各色旗幟的學生、工人幾百,高喊著口號三股人群匯集到一起,足有上千人。
前排幾人舉著一副大相片,上面被塗鴉的秘密麻麻,眯眼仔細打量,照片男子年輕帥氣,雙眼炯炯有神單看臉沒毛病。但細看裝扮就很有問題,一襲日軍大佐軍裝,雙手緊握武士長刀做出力劈之勢,白色頭髮被修剪成一撮,前額光禿,黑色衛生胡極為醒目,怎麽看怎麽別扭,分明就是日軍高級將領的裝扮。
“同胞們!同胞們!”
“褚文昊狼子野心,要取締共黨辦事處,其行徑如同日寇!國共合作之時居然做出此等惡行,目的無外乎破壞合作。同胞們!神州大地血流漂杵,硝煙彌漫,日寇鐵騎所過之處奸淫擄掠,民眾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苦不堪言!跪求蒼天開眼,早日趕走毫無人性的小鬼子!可偏偏有人要挑起事端,破壞來之不易的抗戰局面,甚至要引發內戰,禍起蕭牆至外敵而不顧,至民眾而無視。此等惡賊就是混跡黨國軍中的日本間諜!此人若繼續留在山城,留在黨國軍中,定會讓我神州淪為日寇樂園,定會推動亡國滅種之勢!”
“同胞們,睜開你們雙眼,拿起手中的武器,用生命去捍衛來之不易的抗日局面;用鮮血澆醒隱藏在內部的餓狼;用身軀阻擋奸佞之賊離開巢穴破壞和平...”
“打倒小日本,恢復中華!”
“打倒...”
“打倒日本間諜褚文昊,趕出神州!”
“打倒...”
隨著遊行隊伍抗議之聲,不明真相痛恨日寇的民眾加入其中,高喊打倒小日本,打倒褚文昊的口號直奔渝北而去。
“我的老天爺,褚文昊既然是日本間諜,實在不敢相信,前幾天不還鏟除貪腐,清掃國黨貪官汙吏,怎麽會這樣...”
“假的!”
“哼,我早看出他身後長著反骨,如今怎麽樣?民眾眼睛是雪亮的,不會被他花言巧語所迷惑。”
“不要胡言亂語...”
“走,去看看,看這架勢褚文昊要死的節奏啊。”
隨著遊行隊伍前進,早起民眾跟隨去看熱鬧,不時喊上一嗓子,有的回家通知家人、好友、鄰居來看熱鬧。
此刻要是從天上俯瞰,就能發現三股浩瀚人群烏泱泱向方寸山趕去,人數如果匯集到一起,恐有上萬人,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褚文昊渾渾噩噩起身,甩甩腦袋,摸到桌上香煙點燃,靠在床頭靜靜吸食。
隱隱約約的喊聲傳進室內,皺眉瞅了窗外一眼,掏了掏耳朵,聲音果然越來越清晰。
一個激靈起身,赤腳,大褲衩拽開房門,經過客廳時眼睛不自覺透過落地窗掃向山下,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沒讓他失望,狂風暴雨來的好快。
“長官早!”
剛跨出門問候聲嚇他一跳,點點頭,想起自己有警衛了。密密麻麻黑紫色傷疤遍布全身,兩警衛相識一眼,心中猜測萬千。
光腳踩在石板上,微微涼意也顧不得,跨前幾步,看的清楚,聽的明白。
“打倒漢奸褚文昊!”
“打倒日本間諜褚文昊!”
“滾出山城!”
“......”
原本空曠的山下烏泱泱足有上萬人,且源源不斷湧來,高舉五顏六色旗幟,不時喊上幾句口號。
聲震寰宇,他站在五十米高處聽的真切。顧叔同六人急匆匆上山,“褚隊,這是為何?”
“反了...反了!堂堂稽查科居然被刁民圍堵,真是豈有此理!褚隊下命令吧,牢房裡空的很,抓幾個帶頭的就老實了。”項頂天也剛爬起來,被吵醒的,心裡能舒服才怪。
“烏合之眾,嚇嚇他們就散了。”
褚文昊想了想,決定試試上面到底什麽態度。“給警察總局打電話說明情況,讓他們安排警察把人趕走。”
“是。”
“通知軍統、中統,就說山下有幾百名共黨跟日本間諜集結,要是不管不顧,今後不許在借抓捕共黨跟日本間諜之名亂執法,我會提議上峰免除兩個部門抓捕職權。”
“是。”
“通知警備團、憲兵團、保安團有上萬人集結方寸山,試圖擾亂山城秩序,請求派兵支援。給山城室政府送信,各區長、各大學校長速來方寸山把自己學生、民眾領回去。民眾滯留就免職區長,學生滯留就免職校長,給他們提提醒,稽查科有理由懷疑他們通共,不想死就快點解決!”
“是!”
“郵電科的工作也不能落下,讓各區郵局把信件送到山上核查,通知電話局,長途電話即刻封鎖。電訊組開始監聽電台信號,一旦發現除報備單位外的人使用後,傳訊來此接受調查。通知辦公室主任,郵電科原職員全體解散...”
“是。”
......
軍統。
“哈哈...局座,方寸山被上萬人圍困,褚文昊估計能死在人堆裡,可喜可賀。”陳喬杉剛進門慌忙報喜。
戴春風敲動手指,面上沒多少喜色,“剛剛稽查科通告有幾百共黨跟日本間諜集結,打電話來詢問軍統管不管,你怎麽看?”
“局座,堅決不能管!”陳喬杉當即否決,“這混蛋剛剛上任就耍威風,郵電科裡有三百多軍統人員,居然全部打回來,我看他就是故意針對軍統。剛好借故打死他算,重新執掌郵電科,不能心軟啊局座。”
戴春風一時沒說話,靜默片刻,“你帶一個小組遠遠監視,若真發現共黨或日本間諜不要留手。上峰對軍統職權范圍有所遏製,要是在沒收獲情報二處跟行動二處只能解散,你明白嘛!”
“呃...是!”
回到辦公室的陳喬杉讓人喊來譚倫,具上次事情過去十余天,一切風平浪靜,才把人喊回來。
“處長,有何吩咐!”譚倫進門大咧咧來到桌前端坐,撿起桌上香煙就抽,毫無規矩。
陳喬杉捏著煙掃他一眼,也沒在乎這些細節。
“局座說了,在抓不到日本間諜跟共黨就會撤銷二處,到時都喝西北風去吧。”
“這怎麽行!”
“處長,那屬下帶人出去轉轉,隨便抓幾個流氓打成日本間諜,完任務讓局座看看。”說著就要起身去辦。
陳喬杉瞪眼:“你著什麽急!這次跟以往不同,郵電科丟了,等於丟了兩個部門的財政。防碟科跟總務科沒了郵電科形同廢物,裁撤的可能不是沒有,要動點真章才行。”
譚倫瞪大眼睛:“動啥真章?”
“動啥真章...”陳喬杉眯著眼直愣沉思,狠狠捏滅香煙。從腳下取了一個長條皮質包裹,拍了拍:“拿上它,去共黨辦事處轉轉,找準機會打死兩個共黨,要是能除掉他們高級領導就更完美了。”
譚倫眉頭微挑,拿過包裹打開瞟了一眼,不出意外勃朗寧狙擊槍,拉好背在肩上。對於他來說更像殺手,陳喬杉說怎樣就怎樣。
“處長,共黨辦事處周邊街道都讓稽查科封鎖,一旦開槍難免會招來麻煩...”
“哼!”陳喬杉冷笑:“不麻煩殺人有何意義?越麻煩越好,要是情況允許,可以殺兩個稽查科的人,給褚文昊幫幫忙。安排幾個可靠的人,化妝成學生、工人趕往方寸山隱藏在人群裡,要是褚文昊下山就給他一槍,不要打死。要是當縮頭烏龜...就殺兩個士兵,同時把帶頭抗議的白癡打死幾個!”打開抽屜取出兩遝法幣,“辦完事讓他們幾個到下面玩幾天在回來,要小心千萬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是!”
等起離開陳喬杉提起電話撥打出去,“馬上集合二處當值人員,全服武裝趕往方寸山,等待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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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褚文昊,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八點,眾人吃完早飯,按照正常情況褚文昊要帶人驅趕共黨辦事處人員。
褚文昊站在鏡子前整理軍裝:“怎麽樣了?”
“褚隊,警察來了幾十個蝦兵蟹將遠遠觀望,沒有上前勸阻之意。中統、軍統倒是來了幾百人,站在五百米外看熱鬧。警備團、城防營、憲兵團、保安團都沒有安排人來此,也沒有明確回復。各區長、十五所大學校長陪同在側,根本不敢近前。”
褚文昊倒沒覺得太意外,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多少人了?”
“咳咳,烏泱泱的一眼望不邊,抗議的,看熱鬧的,三萬人左右。其中不少外國人,山城各家報社幾十家都圍了過來,陣勢空前。”
“好本事。”
不得不佩服共黨輿論方面的攻堅,只是釋放個消息就招來三萬人,厲害。
“拉上個話筒,明正典刑,我也想知道啥時候成了日本間諜。通知共黨辦事處那邊的人先撤回來,安排兩個組士兵換便裝從後山下去,遠遠監視人群,以防有人渾水摸魚......”
褚文昊快速安排相關事宜,自從上次事件,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害他,做事求完全,小心駛得萬年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