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不自覺點頭，馮道遠說的很對，軍統不按照職權來，胡亂插手，總想委過於人，早不滿久以。
　　敲打戴春風不敢，敲打褚文昊總可以吧?只要壓下褚文昊也就是變相壓下軍統，給戴春風提提醒，不要覺得要上天，想要收拾你不難。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褚某受教。”褚文昊抱拳感謝，“既然諸位想要明正典刑，告誡褚某今後做事的規條，都是出於好心，為褚某計，為黨國計，那我也表個態。”掃視眾人一眼，“今後軍統怎麽做事我不知道，也說了不算，我隻管好自己怎麽做事，情報采集箱已經撤掉，不會製造混亂。至於剛剛孫副署長所言，可是冤枉我了，今早到軍統聽到情報部門匯報得知，昨日有白公館人員下山碰到，才會多嘴說了一句，可沒有找人監視過。”
　　“哼！”
　　“褚局長真是見風使舵，見好就收的明白人，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豈能三言兩語就接過去。壞了規矩，就要付出代價，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可不是黨國行事準則，總要有個說法。”孫連城可不會被他花言巧語躲過去，今天勢要合夥拿下他，想躲，沒門！
　　話出，室內陷入短暫安靜，本來褚文昊都表態，不應該在窮追猛打，可他們私下裡都得到指示，就是要拿下褚文昊，輕輕松松躲過去豈不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錯，既然做了就要認錯，就要接受懲罰，身為軍統副局長都不懂規矩，還指望下面的人守規矩?褚副局長，表態要有力度，改過要狠，做事要穩。”
　　“我讚成...”又是一番唇槍舌劍，馮道遠眼角掃到神情淡漠的褚文昊，心底有些不妙，原本是想拿下他，可今天來了之後眼見形勢不對，黨國軍事委員會那些大佬都沒有參加會議，態度不言而明，心底發沉。
　　事情只能壓，讓他見好就收，一番針對恐要反彈，“咳咳，既然褚副局長說了，諸位就不要追著不放，態度還是有的嘛，跟行政院好好談，總能過去。”
　　“褚副局長，有句話我要點明，我在軍統年余，深知軍統內部事務，雖然沒有大的功勳，也為黨國穩定了局勢。戴副局長掌舵以來，軍統威勢赫赫，就是因為知深重，懂大局，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公忠體國，令人佩服。褚局剛剛擔任要職，應該好好學習內部條令，熟悉各項事務，等過個一年半載也就明了。都是為黨國，為委座效力，要相互體諒，相互扶持，莫要搞得大家都下不來台，對各方面而言都不是好事。”
　　褚文昊忍著怒氣，輕輕頜首，“多謝馮廳提點，今後做事自會謹小慎微，按照規矩來，不會胡亂插手各部門事務。但話又說回來，如此戰時，日本間諜出沒，潛伏在山城，說不得在座諸位裡面就有。軍統是用來做事的，按照規矩，若然查到跟諸位有關的事情，我會上報戴局長，請他老人家簽署抓捕文書在動手。至於那些職銜比我略低的，就不用單獨匯報了，該怎麽抓怎麽抓，也是為黨國建功，我這麽說沒毛病吧?”
　　有！
　　毛病很大！但是我不能明著反抗。
　　一番話形同表態，即便諸位是日本間諜，也會上報等戴春風批核才動手抓，很守規矩，就是聽著有些別扭。
　　傅大雷神色不愉，“褚副局長所言雖然沒毛病，為黨國抓取日本間諜也是職責所在。但很多事要分開看，日本間諜就像幽靈一樣依附在黨國周圍，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手段來控制那些意志不堅定者。這種情況軍統以前有不少，一個小警察局長被日本間諜掌控，而掌控手段卻是用其家人生命做威脅，為了保住自己家人從而做出一些有損黨國的事宜。原則上只要跟日本間諜往來就要明正典刑，但他是被逼無奈才會如此做，我們在量刑的時候要多方考慮，不能一味按照規條來。”
　　“更重要的是，既然他被要挾不得已為之，可能會無意中牽扯到他的家眷，他的長官。雙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意中幫助日本間諜做過事，像這種情況就是情有可原。軍統要本著治病救人的態度來審核，不能一棒子打死，更不能牽扯太多人。”
　　“若然攀扯，那一個區警察局長可能每天要交集上百人，周圍家眷下屬都無意幫助日本間諜做過事。要是深挖可能會讓整個警察局陷入癱瘓，延伸出來後果是可怕的，很可能讓黨國陷入混亂。所以，我的建議是查到誰是真正的日本間諜就抓誰，不要相互攀扯，有利於穩定局勢。”
　　“剛剛說的一切都只是小問題，最重要的就是這一點。希望褚局在工作時注意方式方法，且不可出現大面積坍塌的現象。當然，那些明知道對方是日本間諜卻依舊跟其媾和，沒說的，抓了也就抓了，還是要注意原則，不能胡亂攀扯。諸位要的態度，就是你今後工作的態度，並不是限制軍統人員的職權，褚局能否明白。”
　　謔，感情這才是開會的重點，就是把後路留出來，只要不是日本間諜，幫忙做事也是被逼無奈，要從輕發落，更要點到為止。
　　不開會研究不行，戴春風不用叮囑，他知道怎麽做。褚文昊太年輕，本事了得，又無所求，很可能一查到底，不注意維護局勢。拔出蘿卜帶出泥，一個日本間諜牽扯幾百人，延伸下去豈不亂套！
　　眾人聽到，神色各異，卻都有意無意望著沉思的褚文昊，心裡說不出啥滋味，希望聽到他的態度。
　　褚文昊也聽的很明白，他說有道理，確實不能大規模深挖，很容易造成混亂。
　　“原則上軍統有規定，發現跟日本間諜夥同者要抓捕審判。但傅廳也言之有理，如此戰時，確實不能大面積深挖，尤其是黨國軍中長官都在前線抗戰。諸位都是黨國軍中各部門長官，牽扯各方事務，可能一個小小的決定就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這樣吧，我先表個態，諸位可以跟自己部門下屬宣達，同時在各地軍中宣達。如果有人正在遭遇被日本間諜威脅、恐嚇、掌控，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有心揭發卻擔心自己家眷被殺，或自己職位不保，有這樣顧慮的黨國同仁我可以打個保票。只要你主動跟我說明，協助我抓到背後的日本間諜，並保證痛改前非，決心跟日寇死戰到底，過往的一切就當沒發生過。日本間諜除掉，各位檢舉人不會留下絲毫檔案，只有我一人知道，絕對不會影響今後的仕途。”
　　“我給黨國軍警憲特各部門同仁半個月，到月底之前主動檢舉者不管以往做過什麽，都不會受到責罰，我說的！大家對我的人品還是相信的吧?”
　　謔！
　　室內幾十人竊竊私語，低聲商討，有褚文昊這番保證，形同多了一條命，不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對於褚文昊的人品大家還是相信的，誠意滿滿，很不錯。
　　相反馮道遠眉頭微皺，心底大驚，感覺要出事！真若按照褚文昊這般來，帝國在山城掌控的鼴鼠，可能會全部反彈，那將是天塌地陷的可能。
　　八嘎！
　　褚文昊你真是該死！！
　　不行，堅決不能讓他繼續活著，必須殺死他！明著反對指定不行，怎麽辦?心有焦躁！真要是按照他所言，帝國在山城的特工小組可能面臨絕境，只要你掌控人就會有所接觸，總會尋到蛛絲馬跡，大大的不妙！大大的不妙！
　　早知道，不搞什麽串聯，要拿下他，如今倒好， 直接給帝國挖了個大坑。
　　八嘎！
　　“當然，若到月底依舊沒有主動檢舉者，那就不要怪褚某做事不講規矩。給黨國同仁機會，卻不珍惜，總抱有僥幸心理，那就是沒把在座諸位放在眼裡，沒把黨國放心上，更沒把我褚文昊放眼裡。甘願一條路走到黑，怎麽罰，怎麽殺都不為過，也沒什麽不能牽扯的。態度我給了，會議記錄要上交黨國軍事委員會諸位長官過目，到時諸位不會再群起而攻之，說我褚文昊不懂規矩，做事不顧及黨國，不顧及民眾吧?”
　　話說到這份上，眾人也實在沒有在言辭訓責的理由，已經壓到底還要怎麽壓。
　　“褚副局長剛剛入駐軍統，很多規矩都需要長時間揣摩學習，像褚局剛言之，軍統五萬余人，卻無一人可用，即便真有日本間諜需要抓捕，難道要自己親自抓捕不成?堂堂軍統副局長說出去有損威勢。還是把精力放在軍統內部，等事情有些起色在著眼外部吧，否則不但對自己不負責，更是對抱著豁出來的舉報者不負責，更是對黨國不負責的態度。”孫連城態度溫和，一番話就是讓褚文昊老實點，醉生夢死，流連花叢都行，就是不要插手，要插手也等有一定勢力後再說。
　　褚文昊起身環顧一圈，“該說的我都說了，也算不枉費諸位一番心意。剛剛的話諸位自己決定是否宣達，軍統會在山城各職權部門宣達，至於...”盯著孫連城笑道:“孫副署長有心，褚某會盡快習得規矩，好滿足你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