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要挖，但不能處決掉，都是抗戰力量，國仇家恨相比，他那點委屈算得啥?

　日本間諜要挖，但不能殺，並非善良或殺不得，要為回去留點空間。

　吧嗒著旱煙，言明:“軍統特務抓到後審訊出結果，一律遣送回國黨。日本間諜挖出來後，等我離開延安時一並帶走，貴黨不能參與處理。至於偽政府奸細，生殺予奪交給貴方處理。”

　李曼沒開口，旁邊蘭玲急眼了，斥責:“好你個褚文昊，看來你心思果然不正，國黨特務跟日本間諜都潛伏到我黨來了，你居然還要幫忙開脫，我看你就是特務。假借采訪明目暗中實施刺殺行動！李組長，我的意見即刻抓捕褚文昊，最不濟馬上趕走，堅決不允許到後方接觸首長。”

　李曼示意她少安勿躁，“褚文昊你怎麽說?”

　他其實不想解釋，民族大義不談，畢竟雙方你來我往誰也別說誰。

　“簡單說，有我主持抓捕軍統後遣返，責任我擔著。國黨方面不會有理由追究你們，從而譴責或無故挑釁，雙方能心平氣和繼續合作。倘若殺掉或關押，形式上成了製造兩黨直接矛盾，不利於全面統一抗戰。”

　“另外，真殺了，要想好後果。不要忘記你們組織在山城及各地都有潛伏人員，戴春風不會心甘情願多年布局一朝盡毀，發瘋下一換十都有可能。這種結果不是你們組織想要看到的吧?”

　蘭玲張張嘴想要反駁，旁邊葉星輝眼神示意她莫亂開口，他心裡覺得褚文昊說得很在理。憑借軍統作風，十倍奉還都是輕的，會對組織造成不可磨滅影響，倘若有褚文昊一力承擔就沒有理由亂來，真亂來自有話說。

　李曼挑挑眉:“軍統勉強能說得通，我黨也並非以殺伐作為最終訴求，本著保證內部穩定及自身安全考量而已。我可以匯報上級領導，但日本間諜怎麽說?殺他們有錯嗎?你還要保她們安全，讓人屬不可解。”

　褚文昊瞥她一眼，重新敷上煙絲，淡淡道:“我說了，要給自己留條活路，僅此而已。”

　“哼！”

　蘭玲憋不住了，譏諷道:“說穿了就是怕死，日寇殺我軍民多少！遇到日本間諜不殺等著供奉啊！做漢奸做得你這般理直氣壯，倒也新奇。千萬理由，隻為換得今後有命回去效忠，呸，惡心！”

　“才不是呢！”

　“你不懂就莫要亂說！”妞妞氣得掐腰替褚文昊反駁，她跟隨褚文昊一行二十余天，知道在日軍那裡潛伏價值有多大，跟她們感覺到的大相徑庭。

　“哼，小丫頭，你腦子被漢奸洗壞了，我看留在後方幫你清理幾天才好。”

　褚文昊抬手示意妞妞沒必要跟她解釋，掃了一眼李曼:“你剛說處罰不是目的，既如此殺跟放有何區別?危險消除便罷。我身系日本大佐軍銜，領事館武官職務，為日本間諜爭取活命機會理所當然，否則怎能讓你跟防賊一般警惕?”

　李曼皺眉道:“這事我要匯報上級領導才能答覆你。”側頭安排士兵:“扯一條電話線，電台即相關設備都布置好，按照內部辦公程序來。”

　“是！”

　三口窯洞，李曼把中間正廳布置成臨時指揮部，“未來幾天富縣保衛科抽調兩百士兵配合行動，跟縣政府交流好盡快與城內及鄉鎮民眾莫要驚慌，隻說抓捕凶徒，予以配合...”

　“是。”

　中午吃飯那會，李曼得到上級回復，席間跟褚文昊點明:“原則上組織同意你的要求，但具體情況具體對待，要看成績說話。”

　白箬給褚文昊扒啦菜，不時瞅她一眼，暗罵臭婊子，大日本帝國跟你沒完，明顯是給搭好梯子，就等往上爬。

　褚文昊心中也長籲口氣，這樣各方面都有退路，他做起事來壓力輕了很多。

　“行啊，那就查！吃完飯就查。”

　李曼吃著饅頭詢問:“怎麽查?富縣六鎮上百村十幾萬民眾，特務藏在哪裡誰都不敢保證。”

　“簡單，先來一招引蛇出洞。”褚文昊喝了口小酒辛辣刺激，夾起塊雞肉塞進嘴裡，點點頭:“黃土高坡散養雞果然肉質緊實，彈性十足，吃起來別具口感。”

　李曼瞅他一眼，滿身資本家氣息，“怎麽引蛇出洞?”

　“那個...昨晚縣政府不是抓了幾個人嘛，在給我踢二十人出去。馬上張榜六鎮各村，要求招收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公職人員，位置嘛...不能太高，縣政府秘書科、後勤科、保衛科羅列三十個名額。除了年齡要求外，身體要康健，應征者必須加入共黨，按照內部要求考核。啊，男女比例調製好，要五個女人，下午就辦，明早把符合條件的人送進縣政府人數不限。”

　李曼攥著筷子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啥藥，“這就能抓到特務?”

　“能不能明天再說。”

　“另外，這事同時在甘泉、延安實施，甘泉要五十個名額，延安要百十名額，職務自己編，總之不要太高，能吸收有知識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就可。合格的人員都要登記出處，認真審查後一星期給予答覆。”

　“妞妞，你先到延安幫哥哥審查把關好不好?”

　“啊～我?”妞妞正吃得香甜，沒想到褚文昊讓他幫忙審查，眨著大眼睛轉動小腦袋，好像有點明白了。

　小臉有點不情願，也知道早晚要跟褚文昊分開，輕輕點頭:“褚哥哥放心吧，我會幫忙記錄好的。”

　白箬狐疑:“好好的幹嘛讓妞妞去，她那麽小懂得啥，要不我跟妞妞一起吧。”

　褚文昊想想也行，白箬離開也方便操作，“行，吃完飯麻煩李組長安排士兵把人安全送到延安...”

　“免了！”

　李曼抬手阻止，“小丫頭可以去，但你不行。”

　“我怎麽不行?”白箬氣憤道。

　李曼撇撇嘴:“日本間諜常常化裝成美少婦親近敵人，你也要在我視線范圍內活動才行。”

　“你！”白箬氣得胸口疼。

　“好，那麻煩李組長把妞妞送到延安，要保證安全。”看向小丫頭:“妞妞，去了要乖乖聽話，莫要招惹是非，哥哥會盡快過去跟你匯合。”

　“嗯嗯嗯，褚哥哥你可要快點來延安，妞妞會很乖的。”

　吃完飯。

　李曼安排士兵開車送妞妞離開，一番依依不舍後踏上回家路。

　下午一點。

　按照褚文昊要求，富縣、甘泉、延安三地同時招收政務人員，突然之間變得熱鬧非凡。

　公職人員，不管哪朝哪代都很受歡迎。邊區政府給的解釋多樣，總歸會讓民眾相信，於是乎，應征者如過江之鯽。

　一番忙碌總需要時間，跟始作俑者關系不大。躺在白箬懷裡曬著太陽，扣著耳朵，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白箬拿火柴給扣耳朵，輕聲細語問:“你安的啥心?”

　褚官人側臉閉著眼道:“抓日本間諜跟軍統特務啊。”

　“招收公職人員就能抓到?”

　褚文昊笑笑:“你覺得十幾萬人的縣城，除了當兵吃糧的青年，村裡跟城裡還剩多少符合條件者?”

　白箬眨動美眸想了想:“十幾萬呢，符合二十五到三十五歲條件，總有萬八千的吧。你不要忘記，那些在私人作坊、學校及非政府單位卻兼著差事者，聽到縣政府招收正式工，還不打破頭搶著應征?”

　“那你覺得這幫人裡面有多少識字的?”

　“識字的?”

　白箬蹙眉道:“總有千八百...”話沒說完好像明白褚文昊想要幹嘛了。

　心中暗道一聲:壞了。

　千八百人識字，裡面指定包括所有潛伏軍統特務跟帝國特工。潛伏目的為何?除了殺人放火就是要影響共黨治下穩定，製造混亂。

　什麽位置既能殺人亦能製造混亂?政府單位不外如是，你潛伏在米店糧行有個屁用！除了送信還能幹啥?要想做事沒有人跟職位，產生不了絲毫作用。

　意思，只要留在富縣除共黨軍隊、保衛科之外暴力機關部門，其余潛伏在各個行業的特務跟日碟都會跳出來應征。

　能來潛伏，當然都識字。而且學歷最起碼中學水平，一招把富縣亂匪盡收眼底。

　就算有疑慮，在得知甘泉、延安三地同時招收時，會打消大部分顧慮。

　好嘛，三地幾百潛伏亂黨盡收眼底，只等慢慢審查， 幾乎囊括除軍隊之外百分之九十五亂匪。

　褚文昊知道她聰明，笑道:“放心吧，不是都談好了嗎，性命無憂。”

　“我才不擔心呢，只是想這次戴春風可要恨你到骨子裡，小心點才好。”白箬著實無奈，潛伏在他身邊毫無作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把帝國特工拔出來。

　其實她有些妄自菲薄了，沒她，褚文昊沒必要多愁善感，日本間諜殺了也就殺了，間接救了她們的命。

　“恨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幾。”

　“噗哧～你啊！”白箬被他逗樂了。

　褚文昊想了想:“給你留條後路，晚上七點發電戴春風跟日方說明情況，讓他們防備點。同時告訴他們，你已經盡力斡旋，否則通通殺死！”

　白箬心話，七點通知帝國恐怕就算緊急傳訊也來不及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