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觀估算總會失之交臂，軍統自有規條，日本間諜也有規矩。實則同一小組潛伏時為避免被一網打盡，往往會規避些。

　可能潛伏共黨後方實在太苦，一年兩年都沒適應過來，也許加入公職後生活會好一些。總歸該守的規矩松動了，日諜則相對謹慎。

　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軍統派遣特務潛伏並非同一批，為保密可能從各地派遣。山城本部與各地培訓班及分站彼此互不相識，時間有錯，亦或者同一小組除組長能清晰掌控隊員外，其余並不了解。

　也許，小組成員抱著相同目的，總歸會每組出現一兩名成員應征。

　翌日。

　富縣政府大院裡烏泱泱站著上千人，經過連夜篩選剩余精英，條件符合，有男有女。

　褚文昊站在二樓室內，透過窗戶盡收眼底。夾著煙卷靜靜抽著，身後李曼神色不悅，三地忙得熱火朝天，他卻穩坐釣魚台。

　“褚文昊，你夠了，按照你的要求人都招來，接下來該怎麽做趕緊說，倘若沒成績看你如何收場。”

　“李組長很心急嗎?是擔心抓到，還是抓不到?”褚文昊轉身開句玩笑，“家庭資料都采集了嗎?”

　李曼翻白眼瞅他，“當然，應征者首先要填寫資料，經當地政府機關核實真偽，絕對沒有假。”

　“那好，我說你們去做，哪裡出現紕漏，責任歸結給貴黨。傳訊給甘泉、延安兩處同時執行。”

　“哼，說。”

　褚文昊來到辦公桌前端坐喝茶，白秘書給按肩捶背，地主做派顯露無遺。

　“先篩查資料，把最近三年剛來本地居住，沒兒女或兒女不超過三歲，掛靠親戚舉薦留下，單身或夫妻兩人無直系親屬者，先挑選出來。”

　李曼轉身要去安排，他抬手攔住，“你乾嗎?”

　褚文昊示意她近前說話，李曼單手摁在槍套上，想給他一槍。

　“說吧！”

　褚文昊低聲安排:“召集縣政府所有人員到會議室幫忙篩查，審查前要說明審查條件，把資料每十份訂成一份發給他們。爾後再告訴審查目的是為抓潛藏內部的軍統特務、日本間諜。讓他們把符合條件的人名寫在第一頁，然後收上來有你安排識字的士兵重新審查一遍，有無故意幫忙遮掩的，這批士兵要五十人暫時不能離開縣政府。”

　“發現有故意遮掩者，不要驚動他們，即刻安排你帶來的人秘密在他家安置監聽設備，及在周圍留人監視一舉一動，百分百間諜萬不能掉以輕心。”

　“這只是第一步，確定後把現場千人資料剔除有標記的，立刻轉交保衛科，按照此要求審查內部故意幫忙遮掩者，暫時不要管，也莫要監視，等處理完政府內部及這批應征者再慢慢調查。”

　“以此類推，要把昨天參與報名的上萬份資料，分發給駐守富縣的八路軍兵團內部士兵及長官，篩查條件自己衡量，篩選到故意遮掩者無需審查，即刻調離到前線。細節你們自己操作，甘泉、延安兩地同時執行，經此一役，最起碼能篩掉小部分不夠謹慎的人員。主要監視目標要放在政府內部幫忙遮掩，及應征者上面。”

　“中間要細，你明白嘛！”

　李曼本來心生反感，覺得褚文昊故作高深，聽他說完眼皮狂眨，腦袋一轉就想通了他要幹嘛。

　“哼，漢奸心眼就是多！”損他一句扭身出去安排。

　褚文昊吧嗒吧嗒嘴，指了指背影:“遠則怨，近則不恭，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呀！”端起茶杯搖著腦袋念叨一句。

　白箬給揉著肩膀，小腦袋亂轉，俏臉陰晴圓缺，內心哀歎一聲:褚文昊心眼太多了。

　一招把潛伏在富縣政府、兵團及城內特務篩掉百分之十，這可是大面積清除。

　理論上，在李曼說出要篩選日本間諜及軍統特務時，有人會自作聰明的幫忙遮掩。自以為上千份資料不地仔細審查，或者說就算審查也藏於大弊之後很難發現。

　但不要忘記，褚文昊要求第一頁把符合條件者名字寫出來，意思，只要有故意遮掩者通過筆痕很容易鎖定此人。

　而此人心中可能洋洋得意，無聲無息拯救了自己人一次，卻不知共黨已經在他家裡安裝監聽設備，及監視人員隨時注意他一舉一動。

　事後，在獲知此次招收公職人員主要目的時會怎麽做?當然找自己組長匯報，避免上當受騙，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休想跑。

　與其說審查應征者，不如說審查政府內部人員。三年潛伏能進來的都進來了，站在門外的有，概率卻並非很高。

　如此，政府、軍中審查乾淨，即便有漏網之魚又能有何作為呢?經此一役，日本間諜、軍統特務宛若驚弓之鳥。就算哪天真招公職人員，也畏首畏尾小心翼翼不敢上前，基本失去作用。

　富縣只是小試牛刀，最重要藏在延安的幾百特務，恐怕要損失慘重，今後毫無建樹。

　一招製敵，可謂影響深遠，處理好今後五年共黨後方，無須擔憂有亂黨跳出來影響社會穩定及內部秩序，為長期安定發展奠定良好基礎，可謂功績標榜，無以複加。

　“唉，文昊啊，你要是生在日本，可能會更聰明吧。”白箬歎聲一句，如果褚文昊是大日本皇軍該多好。

　褚文昊明白她的意思，“不用妄自菲薄，用間、用謀都是處於弱勢情況下才采取的無奈之舉，在絕對的實力下，這一切沒有絲毫作用，只需要橫推就行。戰爭到了白熱化你死我活，小聰明只能保命卻不能保國。說到底，還是民族團結有信仰、有舍生忘死的精神，國家強大自傲立世界之巔，自無法撼動。一時苦難損失資源與性命都無妨，後來者居上自會奮發圖強，最怕民眾骨頭壓彎了，一場戰役就毀掉我華夏文明，抹去歷史痕跡。”

　事情進行得轟轟烈烈。

　............

　延安。

　特科處！

　幾位首長攜手走進辦公大院，望著熱火朝天的場景相視一笑。

　“很熱鬧嘛，看來要打幾網魚蝦了。”

　“哈哈哈...”

　“是啊，此次行動不但要挖掘潛伏特務，更重要檢測我黨自身存在的問題，進一步加強內部工作成效，有利於今後工作的開展。”

　李處接到匯報急匆匆出迎接，鄭重敬禮問候，說道:“外面太亂，幾位首長裡面請。”

　“李處長不用管我們，忙自己工作就好，我們幾個閑著沒事過來學習的。”

　“是，首長裡面請，工作已經有些成效，有下屬詳細匯報後，請求指示。”

　“很好嘛，那我們就聽聽。”幾人來到會議室見有個小丫頭正中端坐，都開心笑了，“好嘛，老李你家丫頭完成任務回來，第一時間跑到特科，看來此行很有收獲嘛！”

　“哈哈哈...”

　妞妞跳起身急急跑到幾人身前，甜甜的先請安，最後才來到自己父親前問禮，小眼神害怕父親責怪沒第一時間回家。

　“來妞妞，不用害怕你父親，伯伯給你做主，聽聽你此行都有何收獲。”

　“嗯嗯嗯。”妞妞拽著大手跑掉，免得父親責罰。

　幾人端坐後，李處開始詳細匯報工作:“按照富縣那邊要求，延安工作同時進行......剛剛資料已經送到邊區政府審查，暫時鎖定政府內部故意遮掩者十三人，保衛處二十五人，負責各地鎮守士兵有五十四人，百人涉嫌故意遮掩，雖然暫時不能確定身份是否可疑卻具有一定嫌疑，請諸位首長指示接下來工作！”

　幾人聽罷神情嚴肅，“看來形勢比我們想象中嚴重，必須要引起重視。”

　“是啊，一次大規模摸底審查，簡單測試就有這麽多人耐不住寂寞跳出來，沒有露出痕跡的還不知有多少。”

　幾人相繼發表意見，“妞妞，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麽做?”

　“啊～妞妞還小不懂世事，還是幾位伯伯拿主意吧。”妞妞眨動大眼睛很懂規矩。

　“哈哈哈...老李啊，看來妞妞出門後也懂得謙虛了嘛，不是過去的小機靈鬼了。”

　“哈哈哈...”

　“哎呀～”妞妞被說得小臉通紅，以前憑借腦袋聰明，總是開口提出意見。沒人怪她，小心思就開了，經過父親幾次當面教育才有所收斂，可心裡並不服氣。直到此次出門跟在褚文昊身邊，時刻活動在日寇眼皮底下，才懂得沉默、觀察、少言、靜語。褚文昊言傳身教二十余天給她打開了一扇窗，讓她長大了很多。

　“恩，看來褚文昊對妞妞還算上心。”

　“嗯嗯嗯，”妞妞點著小腦袋認真道:“父親大人，褚哥哥對妞妞可好了，什麽都給買，還傳授知識跟經驗，我都不想回來了。”

　“哈哈哈...”

　“老李啊，看來小棉襖漏風啊。”幾句玩笑後諸位首長提出自己意見。

　“我看此法不錯，要抓住時機盡快在其余十幾縣城推行，延伸大范圍篩選成效，審查過後短期內想要在有所收獲甚難，要利用好此次機會，來個徹底的大審查，奠定今後穩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