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炸開的洞口,王飛道:“都趕緊進洞,在敵人沒有反撲之前,迅速佔領樹堡!”
龍文章沉默地修整著自己的武器,把衝鋒槍背了,霰彈槍和毛瑟二十響拿在手中。
他把一個長電筒綁在自己的胸前,看來這回進洞要當一個排頭兵了。
他拍了拍胸口的手電筒,解釋道:“這不是拿來照路的,不要有別的光,我照到了敵人,你們就一起開槍。”
他自己跪在洞口,確定熾熱已過,可進得人時,拍了拍狗肉,讓它在前面探路。
隨後,他便鑽了進去。
後面的一個個全部跟著進去。
地洞裡面一片焦黑,熾熱、焦臭、火藥味、血腥味、嗆人的硝煙味,充斥在一起。
比起上回鑽的老鼠洞,唯一的好處是開闊得多。
這是一個終於可以稱之為工事的坑道了,有些地方可以奢侈地直立行走,甚至可以並排兩人或者四人。
不過,這裡還不是永備地道,裡面沒有照明。
在一片漆黑中,能清晰地聽見土層之上傳來的槍炮聲,以及來自某些岔道裡呼喊叫嚷的嘈雜聲。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也盡可能的少說話,這是最起碼的要求。因為說話容易暴露。
“(日語)什麽人?站住!”
龍文章聽見來自前方的一個叫聲。
手電筒頓時照亮,所有的槍口一起瞄準了那個方向。
光柱之下,幾個看守永備地道入口的日軍,像一隻隻暴露在陽光下的蟑螂。
沒有任何廢話,龍文章的散彈槍立即開火,同時熄滅了手電。
“啪啪啪!嘭嘭嘭!噠噠噠……”
後面的人瘋狂地向那裡傾瀉著子彈,槍火照映著射擊的人和倒下去的日軍。
王飛繼續喊:“何燒光!上!”
被簇擁在隊伍中間的何書光,穿著一身武裝到牙齒的裝備,笨手笨腳地走了上去。
大家自動給他讓開一條道,噴火器閥門打開,噴射出一團火焰。
“呼~!”
一條紅色的火龍對著蜷縮在地道口的守軍席卷而去。
借著火光,一群燃燒慘叫的日軍和一個寬闊的地道口,迅速顯現出來。
所有人衝了上去,快速佔領了這個永備地道的入口。
何書光噴火的樣子很拽,可利用完之後,又被這群人當作危險品包圍起來,就顯得比阿譯還傻。
龍文章喊道:“照著說好的,一起乾!”
“衝衝衝,不要停!”
他們在火焰中穿行。
手電一照一關,噴火集火。
動作模式十分單一,卻是配合默契。
何書光又一次地引燃了噴火器,噴射之後迅速鑽進了後面的包圍叢中。
火焰照亮了通道。
又是一頓集火,日軍的一個配電室被炸塌。
他們殺死了配電室裡的看守,砍斷電線和電話線,炸塌岔道口,向亮起的手電筒處開槍。
一群人好像要徹底把這裡乾塌了。
沒錯,這就是龍文章的計劃。
他們要鑽進樹堡,佔領樹堡,然後徹底封閉,等待虞師的主力過江,再一起殺出去。
只有王飛知道,虞師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會讓他們這些人在南天門上狠狠地消耗日軍,其代價就是,原劇中這些人在樹堡裡堅持了三十八天!
當然,他有一位很厲害的父親,不會見死不救,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
說不定能讓虞師提前發起進攻。 ……
南天門,樹堡。
竹內連山坐在他的指揮部裡,看著牆上的一副地圖,面色凝重。
上面畫著多個紅色的箭頭,那是遠征軍的攻擊方向。
情報官佐佐鳴次拿著一封電報站在他的旁邊。
電文是駐守銅鈸的小野七次郎截獲後發過來的,內容很嚇人,上面有遠征軍這次大規模行動的準確目標。
竹內連山開口問道:“佐佐君,你怎麽看?”
佐佐鳴次說道:“聯隊長,情報估計是準確的,這次遠征軍的主要目標恐怕真是銅鈸!只要奪回了銅鈸,他們就能和印軍匯合。”
竹內連山點了點頭:“銅鈸、滾龍坡、南天門,這是我們的最後防線!如果這條國際運輸線被打通了,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佐佐鳴次安慰道:“有聯隊長在,南天門就不會丟!南天門就是獨擋遠征軍的最後一顆釘子!”
就在這時,聯隊第二大隊的大隊長丹羽大助走了進來。
還沒開口,竹內連山就直接詢問道:“敵人一共過江了多少人,都鑽到哪裡了?什麽時候能消滅?”
丹羽大助愣了一下,猶豫著說道:“報告聯隊長,敵人突擊隊的火力很猛,有十挺輕機槍,一挺重機槍,還有巴祖卡火箭筒、噴火器……”
“啪!”
竹內連山猛得一拍桌子,“不要跟我講廢話,我只要聽結果。”
丹羽大助立即回答道:“突擊隊大概可能……六十人,不,三百人,他們已經……已經打進了永備地道。”
竹內連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怎麽也想不到,虞師居然能夠組織起這樣一支凶猛的突擊隊。
佐佐鳴次建議道:“聯隊長,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奔著樹堡來的,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您還是轉移吧?”
竹內連山沒有說話,眼睛看向了丹羽大助。
丹羽大助立即表態:“聯隊長,我們二大隊誓死效忠天皇陛下,願意死守樹堡!但是,您在這裡,士兵們要分心照顧您的安全,不能全力作戰,我建議,您立即轉移,退守滾龍坡!”
其他中佐也立即附合:“聯隊長,照目前的態勢,虞師一定是全師出擊,請聯隊長立即轉移!”
竹內連山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道:“好,丹羽君,我就把南天門交給你了。”
……
日軍的第一道防線上,重火力對著江面猛烈射擊。
因為永備地道遭遇突襲,丹羽大助抽掉了不少的部隊回援,渡江的主力團承擔的壓力已經小了許多。
第一梯隊的偵查兵已經跟了上來,沿著突擊隊闖出來的道路繼續前進。
麥師傅和他的電台被人從地洞裡拽出來,他是被三四個士兵保護著,簇擁著他穿過這段暴露於敵火之下的半山石坡道。
虞師對他如此關心,不僅他是一個國際友人,而且他是唯一一個關乎後面的炮火支援和兵力調度的人。
他貓著腰費力地跟著華夏士兵在地洞中爬行,當他鑽出地洞,爬進永備地道後,頓時愣住了。
一個保護他的士兵叫他:“長官?您怎麽了?”
麥克魯漢忽然跪在地上,不是受傷了,而是他看見了一群人,一群熟悉的人,他們還活著。
這些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是焦土、血液和難以名狀的酸臭氣味,每個人都一樣。
麥克魯漢激動地說道:“上帝啊……你這個瘋子還活著……我的上帝,你這個死啦死啦!”
他跪在焦土和屍骸中哭泣,在胸前劃著十字祈禱。
他很高興,因為他找到了龍文章,找到了突擊隊。
他現在可以用電台發出大軍渡江的電報,後面也可以發出美國空襲和火炮支援的位置與坐標。
……
怒江岸邊,橡皮舟從主力團士兵們的肩膀上砸進水裡,和日軍胡亂打過來的炮彈一起,濺起浪花。
電文收到了。
灘塗上的虞嘯卿還是坐著,手裡拿著兩張紙條,一張是“停止進攻”,一張是“發動進攻”。
他的表情很古怪,好象要發作,又好像要譏笑。
他看著唐基。
唐基的表情也很古怪,像是說你要不就打我一耳光吧,要不就執行命令算了。
虞嘯卿忍不住開口問道:“停止進攻,這是什麽意思?”
唐基回答道:“意思挺明白的,攻擊立止。”
虞嘯卿看著自己腳下的鵝卵石發呆。
進攻的命令,他早已經下達, 舟在泛水,人在登舟。
武器和輜重的洪流,經過虞嘯卿的身邊,匯成一片渡江的箭頭。
這也是虞嘯卿這些年唯一的一次進攻。
攻下南天門,打一場漂漂亮亮的攻堅戰,這是他的夢想。
現在,這些好像又要離他運去了。
他終於站了起來,炮彈濺起的水花落在他的身上。
唐基趕緊上去幫他擦乾淨。
虞嘯卿耐著性子,繼續道:“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唐基笑了笑:“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越解釋越亂。”
虞嘯卿忍著氣道:“你們到底想要搞什麽?拆台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為此戰準備了一年多的時間!”
唐基看起來比他還義憤填膺:“這裡面何嘗沒有我的付出!”
虞嘯卿終於拿著電文吼了起來:“那這算是怎麽一回事?!”
唐基平時最是玲瓏圓滑的人,現在非常的不識趣:“令行禁止,軍令如山,是行伍之人必須服從的準則。現在上面的命令來了,電文寫著攻擊立止,這是來自你父親的命令。”
“我不管那個人是誰!我要的是一個解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講道理吧?!”
唐基隻好耐心地解釋道:“虞侄,你是虞家的長子,你該為虞家考慮。你要我解釋,解釋什麽呢?你自己心裡很清楚,日軍在太平洋是接連失敗,已經是必敗無疑,這仗又何必急於一時,平白無故地送上去損失虞師的實力呢?想一想上回的滇緬之戰是什麽成就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