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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影狐蹤》第4章 紅燭影闌珊
  時月明星稀,三更夜半子牌時分,風雨止息,萬籟俱寂。

  韓忠義穿過幾條街,不一時便來至彭府大門前。

  宅內明亮的燈火,將慘案照得真真切切:從門口處,到前院、裡屋、大廳、後堂,都鋪滿了屍體,鮮血跟雨水流得遍地通紅。

  韓忠義倒吸了一口氣,不再多加注視,迅即跨過,來至大廳,見兩個人正站在當中。

  其中一個偏瘦,二十來歲年紀,手秉燈燭,給另外一個老年人照亮。

  這個老年人身穿布衣,已年過六旬,須發皤然。他目光慈祥,卻不乏敏銳,既威嚴莊重,也平易近人,有藏拙寡言的智慧,亦當言不諱般執著。

  此人即是當朝宰相狄仁傑。

  彭府慘遭滅門的場面,令他深感悲痛,不由得眉頭一皺,濕了眼眶。他歎了口氣,見韓忠義站在左首,微微低著頭,一言不發,似是不願打擾他的思緒,遂拭了拭即將垂下的淚水,輕輕地說了一聲:“回來啦。”

  韓忠義這才開口道:“大人。”

  狄仁傑又歎了口氣,緩緩搖頭。

  韓忠義狠狠道:“竟然連這些無辜的家人都沒有放過,實在是歹毒啊。”見狄仁傑沒說話,遂不複言。

  狄仁傑半晌方轉向韓忠義,問道:“忠義啊,你適才如何?”

  韓忠義道:“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卑職按你指示,候在了東街口,才一轉眼功夫,便有十來個蒙面人攜著一人奔逃……”

  狄仁傑搶道:“你還躲了起來,嚇了他們一番,對嗎?”

  韓忠義笑道:“大人連這都知道。”

  狄仁傑微笑道:“你繼續說。”

  韓忠義續道:“那些歹徒攜著彭大人,他被套上了頭罩……”

  狄仁傑忙問:“你說頭罩?這麽說,那人的面容你並不曾見?你敢肯定是彭大人?”

  韓忠義想了想,道:“確實沒看見面容。可是你一派胡樂前來說了聲,‘不要放跑了歹徒和他們手中所攜的彭大人’,我見那歹徒的領頭便立即叫了兩個手下來,命他們二人將彭大人帶出城去。他們說的‘彭羽’二字我聽得是清清楚楚。我看他們這也並不像是在演戲,所以應該就是彭大人沒錯。”

  狄仁傑點頭道:“嗯,也對。這麽短的時間內,要想掉包也著實不易。”

  韓忠義問道:“大人,我們方才因見燈光,來到了彭府大門前。那時,你並不曾察看作案現場,尚且不知府內有沒有彭大人,卻怎地料到他會被歹徒劫走,又叫我到東街口攔截呢?”

  狄仁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想,應是憑直覺吧。或者說,是我多年辦案的經驗,使我在看到了彭府慘遭滅門的那一瞬間,便已得到了答案。許多結論,確是難以解釋的,然未必就不合情理。這其中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想,可它們也並未被忽略,只是難以確切說明。這時,往往需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結論,乃是正確與否。

  “我並未起始便說,彭大人是被劫走的。我只是覺得歹徒殺完人,並非沒有劫走某人的可能性,而這被劫走之人定然有其被劫之原因,譬如說,他十分重要。我於是先就遣你守在了東街口,因為那是出城的必經之路。而我也並不知歹徒是否真要出城,只不過萬一如是,那麽也可以暫且攔截,拖延一下時間,巡邏隊倘若正巧趕上,甚至還能有所轉機。

  “然而歹徒既是有備而來,這等緩兵之計料也無甚用。只是城門須等到辰牌時分方大開,

他們又豈能夜間出城?他們至多離得城門口近,清晨時好行動。若能提前了解他們的行蹤,他們畢竟還在城中,那麽一切都還好辦。  “後來我猜測歹徒劫走了彭大人,見你許久還未歸來,定然是東街口果真有歹徒來了,因此派胡樂前去通知你,又囑咐他暗地裡再親自去跟蹤。

  “至於猜到了是彭大人,也不是察看了作案現場才得知的,而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歹徒若隻欲殺害彭大人一人而已,又何必大費周章去殺他一府?他們既有本事殺他一府,難道還殺不了他一人?說明他們雖是衝著彭大人而來,卻又不僅是衝著他而已,還必須要殺他一府。表示說殺彭大人一府本身便是他們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既然是因為衝著彭大人才殺了他一府,那麽他一府被殺之後,他彭羽作為一府被殺之主因又豈能獨活?他完全有可能已經被害了。如今再回過頭來看,那些歹徒所攜之人又會是誰呢?定是他們從彭府中帶出之人。那麽彭府中除了彭大人以外,又有何人比之更為重要呢?因此我猜測,歹徒所帶走之人,不論是死是活,八成便是彭大人。”

  韓忠義與那秉燭的親信狄寧聽了,齊點頭稱是。

  韓忠義遂將遇到歹徒之後發生的事,一一備細告知於狄仁傑。

  狄仁傑聽了,道:“你與我說說這‘寒刀幫’。”

  韓忠義道:“關於這寒刀幫,卑職也只是略有耳聞,並不甚熟。這寒刀幫,乃江湖上最神秘的一個組織,其中殺手如雲,武功高強者遍及。他們的真正動機也不甚明了,或許也只是為了錢財而已。而他們的行蹤更是神鬼莫測,只有他們尋上人,人們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著他們的,因此就連官府也拿他們無法。然他們已許久未曾再次露面,今夜卻現身於京城,還劫去了朝廷命官,實在是匪夷所思。”

  狄仁傑低頭望著遍地死者,沉默一時,道:“方才你說,他們作戰時手握短刀,又武功極高,且他們的領頭還不自覺地親口承認了。除此以外,可還有什麽更為確切的根據?”

  韓忠義猶豫了片刻,突然“哦”的一聲,一面從懷裡取出一方手帕,打開來遞與狄仁傑,道:“差點忘了,這是與那領頭的對戰時,他拋出的暗器,卑職撿了一根。大人小心,針頭有劇毒。”

  狄仁傑將針瞧上一番,見它細到幾不可見。聽韓忠義又道:“這暗器喚作‘雪松針’,它既透明,射將來時又極快,一旦身中,頓感冰寒刺骨,假若內功不濟,甚而當場斃命。而寒刀幫所使的獨門暗器,據說就是它。”

  狄仁傑點頭“嗯”了一聲,道:“適才我檢查前院許多護衛的屍身時, 見他們唯一的致命傷是一小紅點,再看四周,卻並無造成此傷的暗器。若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亦是中了這雪松針。而此針,便如雪一般,不久便即融化不見了……”

  話未了,韓忠義、狄寧皆一驚。果然,手帕上的針轉眼間便不見了,隻化作了一點雪水。

  韓忠義望著那微濕的手帕,問道:“大人,怎麽會這樣?”

  狄仁傑道:“因為空氣。這針的外殼如同薄冰,內裡卻是空的,因此當針於空氣中停留片刻之後,便會自行消散。”

  韓忠義點頭道:“怪道寒刀幫作案,能在殺人現場不留一絲痕跡,人們亦查不出死者傷口何在。原來並非沒有傷口,只是太小,以致於無人注意,再加上暗器又自行消失的緣故,便成了迷案。人們雖猜測唯有寒刀幫才能為之,卻也並無證據指認。”

  狄仁傑想道:“彭府被殺與我們出門幾乎發生在了同一時刻,卻又早了些許。殺手利用了適才大雨將鬥殺之聲掩蓋,以致於我們並未絲毫察覺。我們正是等待著雨停方出門,又因見到了燈火才來至彭府,而他們雨一停行動恰好終結。他們前腳剛走,我們後腳便趕到了。這一切難道不過是巧合嗎?他們在今夜行動,與我們相遇亦是偶然嗎?還是有人在背後特意安排呢?”想著搖了搖頭。

  韓忠義此時亦是滿腹疑惑,然見狄仁傑正自思索,也不好多問的。狄寧則向來沉默寡言,安分守己,從不肯多說一句話。

  因此三人皆在寂靜之中度過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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