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梓還在看江秋原地喝水,就見他後頭有人走了過來。
“保安說外邊來了個人,說要找三隊,來接咱們顧問的。”畢竟應當是計劃給自家下屬蹭福利的主謀之一,梁安毫不驚訝的推開人群,“是你家裡人?”
江秋點了點頭。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邵梓忍不住一拍梁安的肩膀。
他確實很想直接發問,問問這位喜好把一些秘密藏起來的老大究竟在倒騰著什麽四五六七——然而既然早就能預料到姓梁的不可能坦誠相待。
千言萬語匯成一個問題。
“你當初把江秋找過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你等我想一個比較完美的借口。”梁安這樣認真答道。
而在刑警大隊外,馬路上,一輛轎車確實正在路邊等著江秋的到來。
“江少!”車上的年輕人打開車窗,向拿著奶茶杯的江秋揮手,“您可讓我好等。”
江秋看到了他的臉,也是一愣:“喻秘書?你之前休假了很久。”
言外之意,都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
年輕人哂笑:“人要吃飯,也得回來上班。聽說你在警局做顧問?怎樣,有遇見有意思的人嗎?”
語氣就好像江秋是他負責接送上下學的幼兒園小朋友,自己只是在隨口詢問他從小朋友之間得到的見聞。
這個人名叫喻陳子,是楓越集團直屬江卓的秘書。
名字聽上去似乎類似於那種取父母雙方姓氏的簡單姓名,但實際上於本人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江秋順理成章的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聽他這番話卻沉默起來。
喻陳子並不在意,只是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剛才你們三隊那個隊長親自下來了一趟,可把我嚇了一跳。你就是跟著他做事的?”
“他怎麽了?”江秋轉頭,對他提出的問題有些疑惑,“他和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只是他跟我問了句是不是找江秋。”喻陳子嘖了一聲,“我只是怕你被帶進溝裡,你覺得這個人真的靠譜嗎?”
他無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原裝的臉,頓覺世事無常,巧合頗多。任誰也想不到,刑警隊長竟然能接地氣到親自下來問這麽一點雞毛蒜皮的事。
當然,見了面不代表會出岔子。只是那位警官竟然毫無反應,實在令人懷疑之前作出的那副姿態和表現究竟是不是單純的隨口威脅。
更想不到的還在之後。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問題?”江秋更覺得意外,“既然隻說了這麽幾句話……”
這就是問題,喻陳子暗想。
但看這樣子,這位江少估計雖然是有過相關的收獲,但好巧不巧,並沒有深入研究案情,甚至沒有親眼見到過那個人……以致於現在神態如常。
又或者已經有了不願意表露在臉上的懷疑?
他暗自思索,直至車開到了地方,目送江秋下車離去。
這次畢竟是那位叫他來載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喻陳子也沒有功夫深究,畢竟即使是他,也需要接收那位的指令。
但他也不擔心。
喻陳子操作導航,開車駛上了高速公路。不需要作偽演戲的時候,他習慣於板著一張臉,有那麽一些生人勿進的意思,因此也少有人願意湊上來搭訕。
但今天不同。或許是因為神思不屬,剛才凝固在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卸下,他的神情有所緩和,還恰巧遇上了高速路堵車。
據說是前方幾百米處有車禍——喻陳子檢查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點,大概估算了所需的時間影響不大,然後安然的在座椅上歇息。
時間度過的快慢他並不在乎,畢竟現在近乎是一次漫無目的的旅程。或許是因為被勾起了什麽回憶,導致他也無心顧及自己能否好好利用接下來的時間。
也許容許自己稍作休息,也是好事。
下一次移動至少還得在兩分鍾後,正因如此,在停滯的車流當中,他應該有權利抽出那麽幾秒的時間閉目養神。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車窗從外面被敲了一敲。
“請問……您車上有多的礦泉水嗎?”一個懷裡抱著孩子的女人見他打開了窗縫,忐忑不安地問道。
喻陳子回頭看了一眼,隔壁被堵著不能出去的車上,駕駛座的位置坐著一個往這裡看過來的年輕人,此時也盯著這邊,後座還放著大包的奶粉。年輕母親懷裡抱著的孩子不過兩歲,正哭鬧個不停,一旁在女人手裡的的奶瓶空空如也。
他從一邊的抽屜裡翻出一瓶礦泉水,先晃了晃:“需要幫忙加熱嗎?”
年輕的母親一愣,看見這位陌生男性順帶拿出來的便攜電熱壺,有些呐呐:“不用不用……”
“涼水泡奶不好消化, 對孩子不好。”喻陳子莞爾一笑,把電源接上,“速度很快,溫水的話幾分鍾就好。”
既然是這種原因,那位母親也不再推辭。她先把孩子安頓了回去,自己在外頭先等著。
“小哥,你是要去哪啊?”即使已為人母,也免不了喜歡跟人閑話家常。
喻陳子愣了愣,反問道:“你們呢?”
女人笑道:“我們家要回老家玩幾天,把娃娃給我媽看看。都這麽大了,他還沒見過外婆呢。”
說著,她將自己慈愛的眼神落回到自己車上甩著小手的孩童身上。
“那你呢?”
喻陳子沉吟片刻。
“我去給我爸上墳。”
……
女人接過礦泉水以後仍然不住道謝,想要收款碼付錢還被喻陳子婉言謝絕,於是抱著孩子趕緊回車,泡起自家娃娃用以果腹的嬰兒奶粉。喻陳子隻多看了幾眼便關上車窗,重新陷入只剩下自己的一片寂靜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聊,他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撥出了幾個數字。
“我忘了說,看見那把槍的時候,我有點繃不住。”他開門見山,“這麽重要的事,您知道我要對付那個人,下次能不能提前知會一下?”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回復了一些什麽,以致於喻陳子眨了眨眼,隨後幾乎不受控制的勾起嘴角。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我當然不怕,只是有些意外。”
放下電話,他幾乎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