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也不想再跟郭太后爭吵，他起身道:“兒臣希望母后能對秦昭寬容一些。小時候兒臣就聽說母后很喜歡父皇，以至於母后沒有多余的愛來分給兒臣。那時候兒臣不能理解這件事，直到兒臣遇見秦昭。”

郭太后握緊了雙拳，心道秦昭那樣的人拿什麽跟她比?

她不是下堂婦，更不是像秦昭那樣的狐媚胚子。

“朕早晚有一日會冊封秦昭，到那時，朕不會再顧及任何人。”說完這句，蕭策便率眾離開了慈和宮。

郭太后一拳重重擊在桌子上，怒不可遏:“逆子！”

“娘娘不可！”念雲臉色微變。

那位可是皇帝，又很有主見，太后娘娘又怎能這般說皇上?

“哀家為他做了那麽多，他才能順順當當成為帝王，他卻一心隻為秦氏著想……”郭太后氣得呼吸加促。

念雲不敢吱聲，隻好為郭太后斟了一杯茶，她低聲道:“再如何那位都是皇上。”

帝王的權利高於一切，哪怕是太后娘娘也不能說皇上的不是。

郭太后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哀家倒要看看皇帝要拿什麽名目冊封秦氏！”

“娘娘莫跟皇上硬碰硬，皇上那樣的性子吃軟不吃硬，像上回娘娘的苦肉計就用得很好。”念雲說著偷看一眼郭太后。

郭太后心一動。

念雲這話確實有道理。就蕭策這執拗的性子，她跟蕭策扛上並不能讓蕭策改變主意。

反倒是用苦肉計更管用，起碼蕭策能聽進她的勸告。

念素就不只一次說過，讓她假裝跟秦昭和睦，但她最後還是被秦昭激怒。正是從那天開始，蕭策的態度就日漸強硬。

思及此，她把念素叫到跟前。

“你可有辦法讓皇帝疏遠秦氏?”郭太后徐聲問道。

念素眸光微閃。

她回到慈和宮這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郭太后征詢她的意見。

“皇上跟秦姑娘感情正要好，若要挑撥離間，不能急於一時。最好的法子，還是能有一個后宮主子懷上皇嗣。屆時皇上的注意力就會被小皇子或小公主轉移，太后娘娘再加一把力，從此讓秦姑娘跟皇上離心便不算什麽事。”念素中規中矩地地回話。

郭太后眉心微皺。

蕭策有些日子沒在后宮走動，最近連鍾粹宮都不去了。除秦昭以外的后宮妃嬪連見駕的機會都沒有，又要如何懷上皇嗣?

蕭策若有後，要對付秦昭就是易如反掌之事，她何需問念素?

“皇帝不願意在后宮走動，那你可有法子讓后宮改變現有狀況?”郭太后又問。

念素一時語塞。

她在后宮伺候了兩輩子，對皇上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

皇上不近女色，前世也隻寵幸秦貴妃，這一世還是如此，她前世能做的事就是挑撥秦貴妃跟皇上之間的感情。

前世她做到了，這一世她連在禦前伺候的機會都沒有，又如何能挑撥?

“這……恕奴婢無能。若奴婢能在禦前伺候倒還有機會為其他后宮主子製造機會，而今奴婢在慈和宮伺候，沒辦法在皇上跟前建言。”念素面帶愧色。

郭太后深知念素的話有道理。

她是病急亂投醫，竟然指望念素能幫她出出主意。

“奴婢雖不能乾預后宮事，但奴婢以為娘娘可以改善一下跟皇上的緊張關系。皇上素來孝順娘娘，娘娘只要放低一些姿態，皇上就會心軟。”念素又道。

只要皇上聽郭太后的話，秦昭要在后宮翻出大浪便不容易。

她以為郭太后的態度還是太強硬。皇上是郭太后的兒子，並非郭太后的仇人，

郭太后看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會把皇上越推越遠。“皇帝一心想著要冊封秦氏，哀家若順從了皇帝的心意，那這后宮就再沒有其他人立足之所。”郭太后並不認同念素的觀點。

念素輕聲道:“奴婢的意思不是讓娘娘順從皇上，而是要跟皇上打好關系。皇上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娘娘強硬，皇上的態度會更強硬。很多時候，對皇上使用苦肉計比硬碰硬要強。”

郭太后想起上回自己的苦肉計的效果就不錯。

所以念素的話不無道理，蕭策那樣的性子還是用苦肉計比較好。

“容哀家好好想想。”郭太后若有所思。

“就像今日皇上說要冊封秦姑娘，娘娘即便不願意，但也沒必要否定皇上。娘娘只需搬出先皇的遺詔，就能讓皇上多了不少顧慮。娘娘的態度若可以委婉一些，也可以拖延時間。總之面對皇上時，娘娘可以用迂回之策，皇上的態度就不會像今天這般強硬。”念素滔滔不絕地又道。

郭太后深深看一眼念素，卻也覺得念素的話有道理。

只是她的真性情在先皇時隱藏了二十年之久， 以至於蕭策登基後，她不想再有任何隱藏，有什麽便說什麽，反而讓她跟蕭策的母子關系越來越僵。

之後她賞賜了念素，覺得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將來該如何跟蕭策相處。

是夜，郭太后無法入睡，她把念雲叫到跟前，“念素讓哀家放低姿態，哀家覺得此事可行。但若皇帝執意要冊封秦氏，你說哀家能答應此事麽?”

正因為想要趕走秦昭，她向先皇請了一道遺詔，若這都未能阻止秦昭冊封，她還同意這件事，那等於她此前白費心機。

“就像念素所說的那樣，盡量拖延時間。皇上若下定了決心要冊封秦姑娘，娘娘大概也不能阻止，還不如先向皇上示弱。”念雲看了看沙漏:“時辰不早了，娘娘先歇息，來日方長，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法子。”

郭太后輕歎一聲:“哀家真想不通秦氏有什麽好的，明明有先皇的遺詔，皇帝還是想冊封那個女人。”

她前半生鬥不過吳太妃，難道後半生還鬥不過一個秦氏?

念雲靜默不語。

她知道太后娘娘心裡的傷痛，這件事她不宜插嘴。

“夜了，娘娘先睡罷?”她柔聲道。

回答她的，是郭太后冗長的歎息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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