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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醫女:帶著王府全家去種田》第七百六十二章 大結局(下)
一秒記住【新】 ,! 婁大公子和婁知府,知道李家是廬陵王府的人,廬陵王會登基,父子倆並沒有太驚訝。
 婁知府早料到會是如今的結果。
 最震驚的是婁二公子婁三公子。
 因為,他們一直以為,李家人只是從京城逃難而來討生活的平民,聽說李家老爺是皇帝了,過去的身份是廬陵王時,這兩位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兩人心中暗暗吸了口涼氣,幸好沒對李玉恩不敬,否則,他們小命休矣啊!
 父子倆進了李家,見到換裝的李家人,一個個神色肅然,行禮問安生怕有一些紕漏。
 “不知親家的身份是皇親,實在是罪過。”婁知府自責說道。
 韋氏微笑道,“說來,還是我們先瞞著你們家的,你們何罪之有?不必自責了。你們是三品之家,當初卻沒有嫌棄布衣身份的二公主,反而禮數周到地將她娶進門,該我和皇上感激你們家才是。”
 婁知府馬上謙恭說道,“皇后娘娘過譽了,臣惶恐萬分。”
 他心中在暗暗慶幸,幸好當初給李玉恩安排了盛大的婚禮。
 要是當時怠慢看輕了李玉恩,此時韋皇后就不是笑臉和他說話了,他的烏紗帽怕是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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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休息了兩天,在婁知府父子和李縣令父子,還有柴大郎一家人的送行中,李興茂帶著韋氏和柴娥英母子他們,坐馬車往京城而行。
 婁知府料想韋氏舍不得李玉恩遠嫁,建議婁承業也跟著北上。
 護衛隊們跟隨在車隊前後。
 離開李家經過桃花河村的路上,沿路都有百姓們出來觀看。
 村裡人不會說什麽吉祥討喜的話。
 大家像送親人遠行一樣,站在路口,朝他們揮手。
 有人端著家裡的酒水,有人端著茶壺,有人端著果子點子。
 他們知道,如今的李家人看不上他們的東西,但這是他們的待客之道,送貴客遠行,會拿出家裡最好的食物送行。
 李興茂朝他們頻頻點頭,也揮手致意。
 他心中暗道,若有機會,他還會回來。
 難過的是三個孩子,他們成天和村裡的孩子們廝混。
 如今要分開,也不知幾時相見,三個孩子趴在車窗口往外看,有村裡的孩子看到他們,大聲喊著他們的名字。
 李景難過得直哭。
 可不回不行啊,他做不了主留下。
 果果也舍不得這裡,但,她好久好久沒回家了,她想先回家看看。
 年紀最小的李昱,不知分別聚散。
 哥哥姐姐笑,他笑,哥哥哭,他也跟著癟唇。
 柴娥英將三個孩子摟在懷裡,心中感慨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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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興茂回村時,輕裝趕路,十來天就到了。
 但這次帶著三個孩子,還有懷著孩子的李玉恩,行路速度不快。
 走了四十天,他們一行人才到京城。
 十月末的京城,北風呼呼,天寒地凍。
 京城地廣樹稀,走到屋外,哪哪都是寒氣,沒個躲藏之處。
 雖然沒有下雪,太陽也白亮亮的照著,卻感覺不到半絲兒的溫暖。
 自小生活在南方的柴娥英,看到這樣的京城,很有些不適應。
 但她自知嫁夫隨夫,雖然不適應,但還是努力地習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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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馬隊直接行駛到了皇宮前,提前得到通知的宮中內侍官,帶著一群內侍和宮女們,站在皇宮門前迎接。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朝中的臣子和命婦們。
 他們看到韋氏和李興茂柴娥英下車,一齊跪拜下來。
 “恭迎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大皇子妃回宮。”
 韋氏神色自然朝他們虛虛抬手,“都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
 韋氏看著曾經認識的人,唇角淡淡浮了抹淺笑。
 這些人,有幾個是真心歡迎她回來?
 但她偏偏回來了!
 迎接的人們,發現韋氏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端莊高貴的皇室之婦。
 想來也是,廬陵王父子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韋氏能有什麽變化?
 在韋氏身上找不到驚訝之處,他們又去看柴娥英。
 人們打量著這位,李家在鎮安府鄉下娶的大皇子妃。
 有人疑惑驚訝,有人鄙夷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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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了朝臣和命婦們,該如何說話回禮,在來京城的路上時,廬陵王妃已對柴娥英做了詳細的交代。
 這一路上走得慢,在每天停車休息的時候,廬陵王妃會親自教柴娥英,還親自做示范。
 並讓隨行的四個宮女,監督指教。
 柴娥英很聰慧,學得很快,也記得很牢。
 眼下,面對朝中命婦們刁難的目光和言語,柴娥英應對得遊刃有余。
 幾個有心想看柴娥英笑話的命婦們,個個都驚訝失望。
 韋家人,因為都是布衣身份,只能遠遠站在朝臣命婦們的身後。
 即便他們家的姑太太成了皇后,按著規矩,沒有得到允許,也不能走得太靠前。
 雖然不能像平常人家一樣,和自家姑太太親近說話,但韋家幾個老爺太太們的臉上,還是洋溢著自豪的微笑。
 當廬陵王府被貶出京城時,多少人見到韋家人,嘲笑著說韋家的姑太太再回不了京了,還可能會餓死在外面。
 當時,韋家人只能生著悶氣,無法反駁。
 可瞧瞧,他們家的姑太太不僅沒餓死在外面,還回來當皇后了。
 韋氏的目光,從朝臣命婦們的頭頂掠過,朝娘家人望去。
 沒了官職的哥哥們,只能遠遠地站在人群外。
 他們激動欣喜著。
 老實的韋三爺,還抬著袖子抹著眼淚。
 韋氏心中也很激動,她微微笑著,走向娘家人,“大哥,二哥,三哥,你們也來了?”
 “娘娘,路上行路可順利?一路辛苦了吧?”韋家大老爺,激動著道。
 “還好,老太太可好?”韋氏關心母親的身體。
 “老太太聽說你回京了,高興得什麽似的,今天午休都沒有休息,一直在問娘娘的情況。”韋二老爺笑道。
 “你們且先回去回復老太太,等我進宮見了皇上,就去見老太太。”韋氏看著幾個哥哥笑道。
 “是是,我們這就回去。”韋二老爺喜滋滋地直搓手。
 太好了,皇后進韋家,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興茂和柴娥英,帶著孩子們也走了過去,“三位舅舅,這是柴氏,這是幾個孩子。”
 柴娥英落落大方地朝韋家人頷首,“舅舅們好,舅母們好。”
 李興茂又摸摸三個娃的頭,“來,見過舅公舅祖母們。”
 李景先喊了一遍。
 李昱鸚鵡學舌也喊了一遍。
 果果沒喊,她眨著眼,仰頭看著韋二老爺問,“二舅公,七表姑呢?”
 韋二老爺一臉慚愧,女兒韋七娘因為差點被宇文家騙婚的事,跟他一直不說話,最近住到外祖家去了,派人去接也不肯回家。
 他賠著笑臉道,“她在她外祖家住著呢,我過會兒就去接她回來見小郡主。”
 果果板著臉,“你不準欺負她。”
 韋二老爺心說,他現在哪敢啊!
 以前有李玉竹警告他,現在還多了妹夫皇帝。
 得,現在還多了位小郡主的警告。
 送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再虐待女兒了。
 “當然當然,絕不會的。”韋二老爺訕笑。
 內侍宮又催著大家進宮,韋氏這才向娘家人告別,帶著大家走進皇宮正門。
 和以往的送別不同,這一次,韋家人格外興奮。
 直到韋氏他們走得看不見了,韋家人才興衝衝回了韋府。
 韋氏說要回韋家看老太太,他們得準備起來。
 那些朝臣命婦們,看到韋家人如此興奮,表面雖然不屑,內心中卻在羨慕著。
 .
 進了宮。
 大家先來見太后。
 正如韋氏說的那樣,太后的脾氣不好相處,並沒有見他們,而是讓大宮女出來傳話,說今日身子不適,改日再請韋氏和柴娥英來說話,又說他們遠路而來,一定是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韋氏對那大宮女道,“既然太后身子不舒服,我們先行離開吧。”
 韋氏帶著大家,離開了太后宮。
 大宮女走到大殿外的台階下,目送他們離去後,去了內殿中的一間小耳房裡。
 耳房中的裝飾很簡單,只有一桌,四椅,另外,地上還有塊蒲團。
 桌上放著一尊一尺高的玉佛,佛前有小巧的金香爐。
 爐中清煙嫋嫋。
 桌上還有一本經書。
 太后在禮佛。
 她手裡捏著佛串,垂著眼簾,翻看著面前的經書,口裡念念有詞。
 “娘娘,他們走了。”大宮女走上前,輕聲說道。
 太后睜開眼來,望著面前眼簾低垂一臉慈祥的菩薩,笑了笑,“韋氏帶來的人不少吧?”
 大宮女道,“確實不少,有她的大兒子一家五口,還有二女兒兩口子。”
 “想當初,我還那麽瞧不起她,說她是個生崽狂……,誰知……”太后閉了下眼,心中澀然,早知道自己後半生會如此,她前半生該多生兩個孩子才是,她望向大宮女,“今後,他們再來的話,也說我身子不好,不便見人,帶著一大家子人來,炫耀給哀家看,當哀家不知韋氏的想法?哼!”
 大宮女看她一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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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氏帶著兒孫們,跟著內侍官來到永興宮。
 曾經的廬陵王,現今的新皇李伯暄,得知家人來了京城進了皇宮,親自站在永興宮的台階下迎接。
 圓滾身材的他,穿著龍袍竟比當王爺時還要威風。
 韋氏看到自家老頭子的新打扮,忍不住好笑。
 李玉玟今天也破例出了門,和裴慎言站在李伯暄的身側相陪。
 李伯暄的另一邊,則是李玉竹和穆元修。
 兩口子在京城沒有宅子,一直住在裴慎言的宅子裡也不像話,廬陵王給他們在京城選了處大宅子,兩口子已經搬去住了一個月了。
 韋氏走上前,當先拜下,“臣妾,參見皇上。”
 “老夫老妻的,參什麽見的,平身吧。”廬陵王樂呵呵地走上前,雙手扶起同甘共苦過的發妻,“路上辛苦了吧?行路可還順利?”
 “近些日子,天氣都晴好,一路太平。”韋氏笑道。
 李興茂柴娥英,帶著孩子們走過來。
 李玉恩由婁承業扶著,也來行禮。
 李伯暄瞧著自家胖女兒越發胖了,知道她月份大了,忙說道,“不必行禮了,都平身吧。”
 “謝皇上。”婁承業小心地扶著李玉恩,他心中很激動,嶽父皇帝會不會賞他一座駙馬府?
 三個娃子最激動,圍著李伯暄嚷著,“爺爺抱,爺爺的帽子好看,爺爺的胡子長長了,爺爺的袍子上畫的是什麽”。
 李昱抱著李伯暄的腿,像爬樹一樣,想往身上爬。
 李景在抱另一條腿,果果在研究李伯暄的龍袍。
 柴娥英走過去,一手拉一個,“昱兒,李景,不可無禮,果果,快住手,怎麽能扯皇上的袍子呢?”
 這三個孩子,還當是在村裡啊,沒規沒矩可怎麽行?
 柴娥英擔心,李伯暄會怪她沒有教育好孩子的言行,緊張著走過去,將孩子們從李伯暄的身上拉下來。
 李昱小不懂事,口裡還嚷著,“我要爺爺嘛,我要嘛,我要爺爺抱抱!”
 李景也委屈著嚷,“我也要,爺爺好久沒抱景兒了。”
 柴娥英尷尬得不知怎麽才好。
 韋氏微笑道,“娥英啊,無妨,孩子們許久沒見著他們爺爺了,他們心裡頭定是想得緊。”
 “是呢,無妨無妨。”李伯暄將最小的李昱抱起來,“誰叫你的腿最短呢?來,爺爺抱你爬台階。”又喊著李景,“快牽著你妹妹,咱們進去說話,爺爺一會兒再抱你們。”
 李景便來拉果果的手,另一隻手拉著李伯暄的手,爺孫四人先走進殿中去了。
 走到龍椅前,李伯暄將三個娃並排在放在上面,他則坐在一旁。
 殿中的內侍官,驚得眼睛都瞪直了。
 殿外,韋氏笑著招呼大家,“我們也進去吧。”
 一家人,熱熱鬧鬧走進永興宮大殿。
 他們剛坐下,李興盛和李興安哥倆來了。
 這下子,大殿中更熱鬧了。
 三個孩子又衝向兩個叔叔。
 兩個單身漢,哄了好半天,才將嘰嘰喳喳的三個娃哄得安靜。
 不過,實在是人太多,大殿中還是吵哄哄一團。
 李伯暄和韋氏說話,問著村裡的情況,韋氏問他京城的事情。
 李興茂問李興安李興盛,舊王府整理的情況。
 柴娥英一邊哄孩子,一邊小聲問李玉玟李玉恩的身子。
 裴慎言作為大女婿,負責招待遠來的婁承業,不過,穆元修懂得也不少,婁承業也時不時地問穆元修一些話題。
 幾個內侍和宮女們,瞧著這一大家子,目瞪口呆。
 他們驚訝了會兒,又轉而一想,皇宮就該這麽熱鬧興旺才是。
 要都像先皇那樣,只有一個大行皇帝兒子,兒子又一直沒有子嗣,宮中一旦發生變故,這皇位就得易主。
 不想易主都不行啊,太后看到大行皇帝沒了時,整個人都嚇傻了。
 事情都過了三個月了,太后一直沒從喪子的哀痛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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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子都到齊了,李伯暄開始安排大家的住處。
 皇帝的家人,不能像平常百姓家一樣,合住一處,得分開。
 李伯暄道,“你們母親,和朕住永興宮,老大你們一家住皇宮左側的嘉福宮,老二老三你們合住舊王府。玉恩和承業,你們的住處,父皇也給安排好了,就在玉竹和元修家的隔壁,在玉玟宅子的附近,你們姐妹三人住一處坊市,步行就能竄門。”
 李玉恩生怕住得遠,不能隨時和姐姐妹妹說話,她高興道,“多謝父皇。”
 婁承業也很高興,“多謝父皇賜宅子。”
 大家行路辛苦了,李伯暄並沒有和家人多閑聊,吩咐內侍宮女們,帶大家去休息。
 晚上要在宮裡設宴席,一家子都沒有出宮,就在宮裡的宮苑中休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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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設宮宴,李伯暄派人去請太后。
 太后照舊推脫說身子不適,拒絕了。
 不過,李伯暄還是派了內侍,送了八道上好的菜肴到太后宮中。
 大宮女查看著菜點,發現都是太后平時常吃的,她命人收入了,走到內殿中來回復太后。
 “婢子看過了,送來的菜,都是太后平時常吃的。可見,皇上是有心的。”
 太后輕笑,“今天進宮的人多,他的家人也到了宮中,得做好樣子,免得讓人笑話他過河拆橋。”
 大宮女說道,“做樣子,也比不做樣子好,好歹他是個怕人說的人,要是不怕被說,那才可怕。”
 太后想著大宮女的話,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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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宮宴,就在永興宮大殿中擺開。
 請來的人,有韋家老太大和幾個韋家老爺太太們,還有李氏皇族的幾個王爺,當然,少不了會請裴丞相。
 請的都是皇親,主要是讓大家,來認識柴娥英和幾個女婿,以及三個孫兒輩。
 起初,裴丞相不想來,裝病。
 李伯暄知道他怕翻舊帳,故意嚇他,派人問他是不是病重了,真病重了,不如告老在家得了,不必每天辛苦上朝。
 裴丞相聽到這話,哪還敢裝病?
 馬上精神抖擻地叫人推著他的輪椅,進了皇宮來。
 但是呢,他還是不好意思坐到最前面,進了永興宮,就一直在暗處藏著。
 裴夫人問他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怎麽一副怕見人的樣子?
 做了什麽虧心事,他能說出來嗎?
 當然是得悶在心裡,還要悶得死死的。
 他當年不想李伯暄一家回來,但為了讓李家救裴家,他隻好厚著臉皮去求李家回來。
 將李家求回來了,可不是求回來當皇帝啊。
 這親家公將來壓他一頭,他還怎麽親近外孫?
 李伯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似的,他越是躲,李伯暄越是找他說話,還命人請他到近前來坐。
 “說來,朕還要感激裴丞相,若不是裴丞相的相助,朕也回不了京城,大郎,替朕敬裴丞相一杯。”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不少人都朝裴丞相看來。
 “是,父皇。”李興茂提了酒壺,端了酒杯,來到裴丞相的桌子前面,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裴丞相的酒杯滿上,“裴丞相,請。”
 裴丞相窘著臉,隻得道了謝,又說道,“大皇子殿下,請恕老臣腿腳不便,不能起身,還望見諒。”
 李興茂道,“丞相大人不必自責,你腿腳不便,不必起身了。”
 另一邊,是韋氏和韋家人在說話。
 今日的韋老太太,無疑是最受人矚目的那一位。
 因為韋氏相陪,不少誥命夫人們,都來敬韋老太太。
 韋老太太心中感慨,總算熬過來了。
 李玉竹的記憶中,沒有參加過這等宴席,不過她並不怕被人詢問。
 穆元修似乎也不怕。
 兩人落落大方地與人攀談。
 有人想刁難他們,問些古怪的話,全被他們應付著過去了。
 不少人暗暗稱奇,不是說,這三女婿是個鄉下人麽?
 但說起話來,竟一點不輸於京城的公子們。
 坐在李興茂身旁的柴娥英知書達理,面對有人來敬酒,也做得毫無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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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一直吃到二更天才散。
 李家兄妹們向父母告別後,各自坐馬車回各家。
 李興茂的馬車裡,因為有三個孩子,最是熱鬧。
 李昱困得不行,抱著李景已經迷糊得睜不開眼了。
 果果也哈欠不斷,只有李景,顯得格外的興奮。
 他趴在車窗口,指著夜色中的京城,不停地嚷著,“那裡好好看,啊,那裡好亮。果果,小昱,看這裡呀,這裡好多人,天黑了,他們怎麽還不回家?”
 李景看到的是夜巡兵,這時候正是他們當差的時候,當然人多了。
 柴娥英也很累了,她靠在李興茂的肩頭,不想說話。
 李興茂看她一眼,呵斥著李景,“別吵了,大家都困了,弟弟都睡著了。”
 李景回頭來看,可不是麽,除了他在興奮,大家都好像都累了。
 李景這才不說話了。
 嘉福宮就在皇宮的隔壁,隻相隔了幾百步。
 馬車跑了沒一會兒,就停了。
 內侍宮和宮女們,服侍他們一家子下馬車。
 下了車,果果和李昱又一起醒了。
 有年老穩重的嬤嬤走來,要引著三個孩子走路。
 但李昱怕生,不肯要她們,加上他正犯困,纏著柴娥英不放手,“娘,娘抱。”
 “好好,娘抱。”柴娥英隻得將李昱抱起來。
 李興茂則牽著李景和果果的手。
 一家子進了嘉福宮。
 雖然是夜色中,但柴娥英還是看出了,這座小宮苑的華麗與威嚴。
 “殿下,娘娘,請這邊來。”引路的內侍總管,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臥房的寢具,殿下和娘娘今晚先用著,有什麽需要添置的,殿下和娘娘明早找咱家來添置。”
 柴娥英點頭,“有勞公公了。”
 “這是咱家的份內事。”內侍總管微笑道。
 在宮苑的後宅中,一路蜿蜒,最後,他們在一座大院落前停下了。
 進門後是院子,左邊是花園,右邊是小亭子和小荷花池,後面一排房子的中間是正堂,有左右廂房。
 李興茂給柴娥英作介紹,這裡有多大,有多少屋子。
 柴娥英一一記在心裡。
 七間房,足夠他們一家五口住了。
 李興茂又道,“這只是嘉福宮中的一處院落,這宮苑宮,像這樣的院落還有三處,等孩子們大了,再讓他們分屋住去。”
 柴娥英微笑道,“好。”
 “今天天晚了,明早我帶你去逛逛這座宮苑。”李興茂又笑道。
 “好。”柴娥英疲倦地應道。
 她確實累了。
 是笑累了。
 說了半天話,陪了半天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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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興茂兩口子入住嘉福宮的事,很快就傳開了。
 次日,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天,因為長途趕路,李伯暄沒有要求李興茂入宮上朝,而是命他在家陪妻兒熟悉新住處和京城。
 上午,李興茂帶著柴娥英和三個孩子,將嘉福宮逛了一圈。
 嘉福宮並不大,不及廬陵王府的四分之一大。
 但是,嘉福宮是個特別的宮苑。
 曾是歷代太子們住的地方。
 得到消息,來嘉福宮最早的是薛氏。
 她依舊穿著那身臘梅黃的長裙子,頭上戴著同樣的鬥笠。
 “你找誰?”守門人看著薛氏,冷聲問道。
 “我找大皇子殿下,你跟他說,我姓薛。”
 “姓薛?”守門人打量著薛氏,“哪家的薛?”
 京城的姓氏眾多,人們隻認大戶的姓氏。
 “安國公府的薛氏。”薛氏淡淡說道,“你按著我的原話去回復。”
 薛氏擔心他不傳話,送上了一塊銀子。
 看在有跑腿費的份上,守門人道,“等著。”
 但沒讓薛氏進門,而是又關了門。
 大門側門都沒有開。
 薛氏站在風口,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等啊等,等得許久,也不見人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守門人說話時,果果就站在門內。
 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全。
 守門人將門一關,果果就攔著了守門人。
 “小郡主,你有事吩咐嗎?”守門人笑眯眯向果果問安。
 這位才三歲多的小不點孩子,眼神像大人一樣精明,整個府上沒人敢糊弄。
 不過半天的時間,這位小郡主已將府裡的人名字,全記下了,真是神了。
 “你站在這裡,候上半個時辰再去回復我父親,去早了,我叫人打你板子。”果果抬著頭,冷冷說道。
 守門人笑眯眯的,“是。”
 果果看一眼門外,扭身走了。
 她小跑著進了柴娥英和李興茂的院子。
 兩口子起了個早,帶著孩子們在小花園裡走了一圈,這會兒坐在一起閑聊。
 果果站在門口,往臥房裡瞄了一眼,又悄悄退出去了。
 剛才,李興茂在給柴娥英揉腿,兩口子親親密密的,她沒有打攪。
 守門人很聽話,果真等了半個時辰後,來回復李興茂。
 而這時候,柴娥英已被果果喊到別處去了。
 “她又來做什麽?”李興茂冷笑。
 守門人見李興茂冷了臉,嚇得不輕,“殿下,您不想見她的話,小人就轟出她吧?”
 李興茂想了想,抬手製止了,“等等,叫她進來吧,到福喜堂等著。”
 “是,殿下。”
 守門人傳話去了。
 李興茂去了另一處屋子,找到柴娥英。
 柴娥英正和三個子看一處假山石。
 李景和李昱,轉著假山石的小洞,嘻嘻哈哈捉迷藏。
 “娥英。”李興茂喊道。
 柴娥英回頭,訝然問道,“相公,怎麽啦?”
 “有個人,要見我,但我覺得,你也應該去。”李興茂道。
 他的神色肅然,沒有笑容。
 柴娥英微微笑了笑,“是誰啊?”
 果果站在柴娥英身後,望著李興茂。
 李興茂看一眼果果,又看一眼李景,“是果果和景兒的生母,薛氏。”
 柴娥英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她找你……,什麽事?”
 李興茂走上前,握著柴娥英的手,“不知道,不過我想著,我和她沒什麽話講,若是她問孩子的事,你比我清楚,你跟她說吧,若是其他事,你不方便說的,我來說,你是府上女主人,有婦人來找,你比我適合見面。”
 女主人——
 柴娥英喜歡這個詞。
 她淺淺笑道,“好。”
 原來是薛氏找來了。
 作為生母要見孩子,攔著不讓見,未免不見人情,李興茂不想見她,才讓她出面吧。
 柴娥英喊來跟隨來京的薑嬤嬤,吩咐薑嬤嬤看好李昱,她帶著李景和果果,跟著李興茂去見薛氏。
 薛氏長沒什麽,柴娥英不知道。
 她看著懷裡的果果,猜測著薛氏的長相。
 果果才三歲,就已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皮膚雪白,面容嬌好,眼神靈動。
 一頭烏發,比別的同年紀的孩子生得都要好。
 就在柴娥英的忐忑不安中,內侍帶著薛氏來了。
 薛氏看到柴娥英坐在正堂中的上首,和李興茂並排而坐,眼神狠狠一跳,氣得暗暗咬牙。
 這個鄉下女人!神氣什麽?
 等著瞧!
 她取下鬥笠來,昂首朝前走去。
 柴娥英一瞬不瞬地瞧著她,大約緊張,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李興茂飛快握著她的手,緊緊的。
 柴娥英一愣,回頭來看他。
 李興茂回以一個微笑。
 柴娥英心下恍然,是呢,薛氏是原配又怎樣,那是李興茂的過去式了,是她自己跑走不要李興茂的,李興茂沒有做對不起薛氏的事。
 她沒有理由面對薛氏緊張。
 等薛氏離得更近一些後,柴娥英越發不緊張了。
 因為,她看清了薛氏的長相。
 果果長得並不像薛氏。
 果果的長相,是李家三個小姑子的綜合體,細看之下,像李興茂多一些,沒什麽地方像薛氏。
 李景就更不像了,那是李興茂的縮小版。
 薛氏的面容,雖然也十分的清秀,但她的下巴很尖,顴骨很高,一雙眼看人時,沒有一絲的柔意,而是帶著攻擊性。
 這樣的眼睛,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看了都會不舒服。
 柴娥英大大方方問道,“你是薛氏?你找到來我們家,有何事?”
 薛氏不屑地睇一眼柴娥英,又望向李興茂,“茂郎,我找你有事,請不相乾的人先避開。”
 李興茂看一眼左右,一邊是妻兒,一邊是兒子和女兒,他淡淡說道,“坐在你眼前的,是一家四口,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為什麽要分開?”
 “你……”薛氏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又指向果果和李景,“你們兩個,見了娘都不喊一聲的嗎?”
 果果冷著臉,不做聲。
 薛氏當年跑掉時,李景剛三歲,是個不大記事的年紀。
 和柴娥英相處兩年多,他早忘記了薛氏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柴娥英才是娘。
 “我娘叫柴娥英,我喊她娘,不能喊你。”李景愣愣看著薛氏回道。
 果果揚了揚唇角,伸手過去拉李景的手。
 薛氏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我是你親娘,我才是!你是你後娘!我是你爹的原配,她不是,她你是爹後娶的!你個小崽子,你忘記誰也不能忘記親娘啊!”
 薛氏罵著罵著,紅了眼睛。
 柴娥英想說話,李興茂按著她的手,“你當初扔下景兒和果果時,可沒當他們是親生的。”
 薛氏哭起來,“我……我當時是……,沒辦法,日子難過,活不下去了。”
 果果站起身來,尖聲怒道,“夠了,薛氏!大家生活一個屋簷下,別人都能活下去,為什麽你不能?你比其他人少一隻手還是少一隻腳?我娘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姑娘,可她卻甘願嫁到李家去,陪著我們一起吃苦,你為什麽不能?”
 “她算什麽大戶人家出身,在鄉下有百畝地就叫大戶人家?”薛氏諷笑。
 果果面無表情看著薛氏,“在我眼裡就是!她做姑娘是,沒掃過地,沒擔過水,沒燒過飯,沒縫過衣,但嫁到李家,樣樣都做了,她做得,你為何做不得?現在我們的日子好過一些了,你就想回來?回不來了,薛氏!你拿我和景兒換錢的那一刻,就回不來了!”
 薛氏驚訝地看著果果,“你……你這孩子,是誰教你說的這些?什麽換錢?換什麽錢?”
 “沒人教,是我自己想說的,吃過一些苦後,就懂怎麽說了。”果果嚷道。
 “不不,是你教的,柴氏,你居然這麽教我的女兒,你真卑鄙!”薛氏指著柴娥英,咬牙怒道,“有你這麽做後娘的嗎?”
 “夠了,薛氏!”李興茂站起身來,“坐在你面前的,是趙國的大皇子妃柴氏,你若再對她無禮,我便不客氣了!”
 “你……”薛氏吸了口涼氣,“茂郎,你怎會如此無情?”
 “不是我無情,是你無情!要我當著孩子的面,說一說你和宇文讚的事嗎?宇文讚在臨死前,可將事情都交待了,代價是,送他父子倆一個陵墓!本來呢,他被五馬分屍後是要被扔進護城河裡喂魚的,看在他交代了事情的份上,我同意了。”李興茂從袖中取出一遝紙來,遞與薛氏,“你自己看吧。”
 薛氏大吸了口氣,顫抖著手去接了,才匆匆掃了幾眼,她就窘得再看不去。
 宇文讚這個王八蛋,怎將她和他的床上之事,也寫了出來?
 還有設計加害韋家的事,加害百裡家的事情,他怎麽全說了?
 這個蠢貨,這是想害死她?
 “怎麽不往下看了?”李興茂面如寒霜,“你知道我看到這些字的心情嗎?哼!宇文讚,他在羞辱我!你說,我殺了他之後,要不要用同樣的法子對你?”
 薛氏不敢看了,她撲通一聲跪下來,“茂郎,你饒了我吧,我再不來找你了。”
 李興茂冷聲道,“你有資格稱我的名字嗎?”
 “是……,大皇子殿下,民婦不敢了,再不敢了。”薛氏嚇得臉色發白,不敢抬頭。
 因為,她從沒有看到李興茂如此憤怒過,她真怕他殺了她。
 李興茂冷冷看著她,“當初是你堅持要走的,說好了一別兩寬,老死不相見,我看,今後還是不要見面為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馬上走!”
 薛氏從地上爬起來,“我走,我走……”
 轉身時,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又匆匆回頭看向李景,“茂……,不,殿下,景兒是世子吧?是吧?他可是長子。”
 柴娥英也看向景兒,她想說是。
 但李興茂先說道,“這件事是皇上決定的事,不是你!你還不走嗎?”
 薛氏收到他凌厲的目光,再不敢停留了,匆匆跑走了。
 站在門外的內侍,不知屋裡發生了什麽事,見薛氏走出來,也馬上催著她快走,走慢了兩位殿下生氣了可就不好了。
 屋中,柴娥英將李景抱在懷裡,對李興茂說道,“相公,景兒是世子吧?他是長子,他應該是世子。”
 李興茂握著她的手,“這件事,讓爹去做決定吧,爹還在呢。”
 柴娥英說道,“不要因為我的關系,而忽視了景兒,立長不立幼,這是古來自有的規矩,有規矩,秩序才不會亂。”
 李興茂看著通情達理的妻子,心中感慨,“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柴娥英被誇得不好意思,“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果果看了眼他們,拉著一臉懵怔的李景,“我們去玩了,爹娘,你們不要跟來。”
 柴娥英,“……”
 李興茂,“……”
 兩個孩子,手拉手跑到外面。
 李景還在想著薛氏的事情,“果果,剛才那人是誰呀。”
 果果停下腳步,喘了口氣,。
 她看了眼周圍,發現沒有人在,拉著李景坐在一塊小石頭上。
 “她是我們以前的娘。”
 李景很驚訝,“我們的娘不是娥英娘嗎?怎麽還有個娘?”
 果果望著李景,“你不記得了才好,記著她,你只會生氣。”
 “她是不是不好?”李景眨著眼問。
 “嗯,非常不好,她將你賣掉了,我找不到你。將我賣給娥英娘的二姐,但娥英娘的二姐發現我是個女孩子,嫌棄著扔了,我被娥英娘撿到了,養活了,只是後來……”
 後來,她又被賣到了青樓,再後來,幸好遇到了百裡睿。
 果果眼睛呆滯,望著前方,眼神哀慟。
 李景聽不懂,“啊,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呀,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果果回頭看向李景。
 她微微笑了笑,伸過手去,將李景的小腦袋攬在懷裡,“很久很久了,你記性不好,沒記住。”
 李景歎了口氣,“唉,你明明比我小,但記的卻比我多,記的字也比我多,我才記會一百一十九個字,你都看書了,我是不是很笨呀,果果。”
 “景兒不笨,景兒只是比果果笨一點點,但景兒比其他人聰明呢。”果果笑眯眯揉著他的小腦袋。
 李景被誇得直笑,“嘿嘿,是呢,我比其他人聰明,村裡學堂中的王五子,比我大六歲,還不會數到一百,我都能數到一萬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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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被李興茂轟出了嘉福宮。
 因為她穿得少,冷風一吹,凍得她腦袋發懵,走著路時沒注意看路,被一輛飛跑來的馬車撞翻在地。
 薛氏暈了過去。
 暈過去後,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桃花河村,日子又回到了李家剛被貶到村裡的日子。
 不知誰派來的刺客,將李玉竹刺了一劍,加上沒吃的,她很快就餓死了,接著,是李玉玟不見了,再發現時,頭髮散了,撞死在一塊石頭上。
 後來,李玉恩也餓死了。
 李家哥仨出門尋吃的,吃的沒尋著,還被人追殺得一身是傷回來。
 再後來,廬陵王妃也不行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
 再不尋錢和吃的,她也要餓死了。
 她將果果和景兒抱起來,撒謊說去找吃的,悄悄賣與了村裡人,得了三十兩銀子。
 果果賣了十兩,景兒賣了二十兩。
 孩子不見了,李興茂一定會追問,她便悄悄逃走。
 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發現果果已經長成了大人。
 穿金戴銀的,十分的富態。
 人們喊果果為百裡少奶奶。
 她欣喜著去喊果果,“果果,讓我們回到從前吧,我們母女合好。”
 但果果卻指著她罵,“回不來了,薛氏!你拿我和景兒換錢的那一刻,就回不來了!景兒被你害死了,他沒活過五歲啊!你勾結宇文家,將李家人也全害死了,你還有臉回來找我?你給我滾!你這個惡婦!”
 惡婦!
 聲音在耳邊無限循環。
 薛氏被嚇醒。
 她睜開眼來,哪裡有什麽長大的果果?
 她發現自己躺倒在地,正是嘉福宮附近的街上。
 她的腦袋很疼,這是被什麽撞了?好疼好疼。
 有人指著她的頭說,“出血了出血了,快去包扎起來。”
 薛氏怔怔地,半響沒回過神來。
 剛才……
 她是做了個夢,還是……,那是果果的前世?
 她回想著和果果相處的日子,那孩子從不對她笑,如今見了面,年紀大的李景不認得她,果果竟認得她,說的話也不是孩子話,而像是大人一樣。
 難道果果……
 薛氏心裡七上八下,覺得事情太詭異了。
 如果果果是重生的,一定不會放過她!
 因為那個夢裡,果果咬牙切齒罵著她,叫她滾!
 滾!
 她還是滾吧,果果要殺她,李興茂不放過她,她會死在京城的。
 至於李景的事,她不想操心了。
 她現在隻想活著。
 薛氏被古怪的夢嚇著了。
 慌慌張張離開了這裡,跑回自己的住處,收拾了細軟,趕著她的破舊馬車,離開了京城。
 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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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幾天,新皇李伯暄正式舉行登基大典,並改年號“正元”,於次年正式實行新年號。
 太后進封“仁”字,封“仁安”太后。
 昔日的皇后崔迎蕾,除去了皇后封號,因為要有別於韋氏的皇后封號,另封崔皇后為楚國夫人,並賜了封地。
 崔迎蕾進宮謝了恩,沒有在京城居住,搬去了她的封地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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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消失後,柴娥英和李興茂,過起了平靜的日子。
 雖然李興茂對柴娥英很照顧,沒讓她見古怪的太后,韋氏也對她十分的包容,孩子們也聽話。
 但柴娥英還是發現,她適應不了京城的生活。
 倒不是她應付不了京城的誥命夫人們,也不是不懂宮中的規矩,實在是,每天假意的跟誥命夫人們客套問安,每天假笑,令她很是疲憊。
 到年底的時候,柴娥英發現,她又懷上了。
 懷了孩子,加上應付命婦們的請安,柴娥英徹底撐不住,病倒了。
 李興茂替她推掉了所有的應酬,自己也推了一些政務,在家陪她。
 但柴娥英的身體,不僅沒胖,反而越來越瘦。
 她時常兩眼無神躺在床上,默默流淚,也不思飯食。
 這可將李興茂嚇著了,他馬上將李玉竹請來。
 李玉竹查看了柴娥英的身體,疑惑道,“嫂嫂肚裡的孩子兩個月了,按說,該長胖才是,她怎麽還瘦了?身體也沒有其他病症呀?”
 “你確定查得仔細了?”李興茂焦急問道了。
 “查過了,哪哪都查了。”李玉竹蹙起眉頭,“身體沒有病症,莫非是她心中有鬱結?”
 李興茂伸手拍拍腦門,“是不是我陪得少了?”
 可當李興茂日日夜夜陪著柴娥英不離開時,柴娥英的身體反而更瘦了。
 李興茂更加焦急起來。
 眼看到除夕了,這是家裡的重大宴席,必須得全部出席,過了除夕,正月初一那天也得進宮。
 正月初一祭拜天地,受文武百官三叩九拜,皇子們更是不能缺席。
 李興茂的焦急,讓柴娥英更加著急,她都急哭了。
 李玉竹再次來看柴娥英,沒讓李興茂在一旁相陪,她單獨和柴娥英交談起來。
 身體沒毛病,卻神色倦怠,不思飲食,這是犯了抑鬱症。
 柴娥英有心事,而且是很嚴重的心事。
 “大嫂,大哥不在這裡,你跟我說說吧,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嗎?”
 李玉竹握著她的手,“你盡管說來,我不會告訴我大哥的。”
 柴娥英望著李玉竹,虛弱著道,“三妹,當初我的病,也是你治好的。”
 李玉竹微微一笑,“對呀,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我,我沒病,我只是想回村裡去住住。但是……,你大哥肯定不會同意的。”柴娥英望向窗外,這座宮苑的小花園,全被她打理成了農家菜園。
 只要有空地的地方,她就種上小青菜,種些小蔥。
 現在天氣還冷,不能種夏天的架菜,那可是她的最愛,但這裡沒有。
 若是在鎮安府,這個時候,還能吃上青豆角,可寒冷的京城,只有白菜,綠色的菜很少。
 李玉竹笑道,“原來大嫂想家了,跟大哥直說就可以啊,過了年,等天氣好轉了,就回村去住些日子,他不會不同意的。”
 柴娥英卻澀然說道,“他是皇子,怎能隨意在外居住?”
 李玉竹握了握手的手,笑道,“住一些日子,還是可以的。”
 說到可以回去住一些日子,柴娥英的眼神亮了許多。
 李玉竹將她的心事,告訴給了李興茂。
 李興茂笑了,“這個傻女人,要回娘家去,她就直說呀,怎麽還不敢的?”
 李興茂來到臥房,他安慰著柴娥英,“娥英想回去,我們便回去住些日子,只是,正月初一的祭天大典一定得參加。除夕夜宴你不想去可以推掉,這初一那天的祭天大典可要非去不可。離正月初一只有十天了,你一定得好起來才是。過了初一,我便向爹提這件事,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不會不同意的。”
 柴娥英還是很擔心,“可是你最近被皇上安排著協助處理政務,如何走得開?”
 李興茂不以為然,“不是還有老二和老三麽?這兩人,一沒媳婦陪,二沒孩子哄,理應幫著爹分擔政務。”
 柴娥英眨著眼,“這……,行嗎?”
 “當然行,我們哥仨之間,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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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興茂決定帶柴娥英回家去住些日子,柴娥英心中的心結解開,精神漸漸地好轉了。
 到除夕前一天,她已能起床正常出門了。
 李興茂勸她不要去赴宴,她還是堅持要去。
 年不過完就回家,她擔心公公不準,所以,這年前的夜宴,她得好好表現下。
 李興茂勸不過,隻好加倍小心地陪著她。
 好在三個孩子都很懂事,不怎麽鬧柴娥英。
 尤其是果果,像大姐姐一樣,監督著哥哥和弟弟。
 一家人宮宴上,平靜而溫馨的吃席。
 韋氏擔心有人為難有孕的柴娥英,將一切敬酒全擋住了。
 韋氏在王妃時,就為人潑辣幹練,如今又身為皇后,身份最高,她如此呵護兒媳,沒人再敢讓柴娥英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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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宴,在波瀾不驚中很快就過去了。
 次日,是祭天大典。
 柴娥英也表現得不錯,撐著身子,跟著李氏的皇室女眷們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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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二初三,所有人都要進宮陪韋氏,柴娥英沒讓李興茂提回家的事情。
 一直過了正月十五的花燈節,李興茂才向李伯暄提起這件事。
 李伯暄看著李興茂,“老大,是你想回村吧?”
 李興茂道,“兒子和娥英都想回去看看。”
 李伯暄看著這個大兒子,抿唇不語。
 大兒子從小對政事就不上心,別看他這幾月,每天不辭辛苦的進宮來幫著批折子,那眉眼著浮著的厭倦情緒,可是藏都藏不住。
 知子莫若父。
 李伯暄拍拍李興茂的肩頭,“去吧去吧,打算住幾多久?”
 “一個月。”李興茂想了想,說道。
 他其實想住得更久一些,至少等到種子下地再回來。
 李伯暄沒有反對,“朕同意了,不過,準你回去,並不是準你回去玩,鎮安府的田地太少了,學堂也少,當時我們一家隻忙著顧生計去了,沒有太多時間去查訪這些事,你去了鎮安府府,想法讓當地的田地增收起來,朕準許給他們減一半的田稅。”
 李興茂高興道,“知道了,父皇。”
 不少人因為田稅重,乾脆不種地了,或是將田地送與秀才家或官員家,他們寧可去租,也不肯自己種。
 如此一來,地裡的收成就少。
 李家人到了桃花村時,能在那裡開墾幾十畝地,並非村裡人遺漏忘記了開采,而是田稅重,沒人願意多開采。
 李家當時敢將田開采多,是因為有裡正幫忙記數,隻記了一半,後來又有李縣令的減稅,再後來,婁知府直接下令不收李家的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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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興茂和柴娥英,帶著孩子們,在正月十八這日啟程回鎮安府。
 除了李玉玟和李玉恩身子沒有來,李玉竹兩口子和婁承業還有裴慎言都來相送。
 李興盛和李興安更是催著李興茂,“早些回來,父皇分給你的那些折子,還是你親自批為好,我們哥倆只是代勞!”
 李興茂朝兩個弟弟拱手道謝,“辛苦弟弟們了,哥哥一定早日回京。”
 只是,他將話說得豪爽,一直到了次年的夏天,匯報柴娥英生了個女兒時,李興茂卻在信中說,他想在村裡陪妻兒們過完余生,不想回京城了。還說,拜托兩位弟弟幫著處理好朝中事務。
 李興盛和李興安看到信,將他罵了好久。
 李伯暄倒了很平靜。
 兒子不願為皇家人,他也沒辦法呀,說實話,他也想跑掉。
 李伯暄無法,隻得給李興茂封了個逍遙王的封號,將整個鎮安府都賜給他為封地。
 大兒子不想當皇家人,跑了。
 太子之位不能缺。
 李伯暄將目光盯在了二兒子和三兒子的身上。
 李興安料想到有這一天,最煩政事的他,馬上哭著找韋氏坦白,說他是個斷袖,他若當太子,李家絕後啊。
 韋氏大驚,這才發現,三兒子卻沒有過任何的女人,連和女人的桃色消息都沒有。
 不像二兒子,整個京城中,遍地都是他的愛慕者。
 大兒子不肯繼承皇位,跑了,三兒子是斷袖,哪就只能選二兒子。
 再說了,按著長幼有續的原則,也理應為李興盛繼承。
 於是,韋氏找到李伯暄,說明了此事。
 李伯暄捏著胡子想了良久,“那就老二吧。”
 幸好兒子生得多,還有一個能選擇,不像他堂兄,隻一個兒子,還偏偏將自己折騰沒了。
 當李興盛收到李伯暄派人送來的聖旨,他整個人都氣傻了。
 李興盛提著刀,追著李興安在廬陵王府裡跑了十二圈。
 他都計劃好了第二天出發去鎮安府找凌月姿,凌月姿不肯嫁他,他拿麻袋裝了來!
 他不想當勞什子太子!
 “老二, 立長不立幼,這是千古不變的規矩,你找我發什麽脾氣,誰叫你早生兩年的?再說了,老子是斷袖!哪朝哪代是斷袖當太子的?”李興安打不過李興盛,隻得抱頭不停地跑。
 “滾你爺爺的犢子,你是個錘子的斷袖,前幾天老子還見你看人家路上的姑娘發春呢,斷你頭個爺爺的袖!”
 “老二,我爺爺也是你爺爺,你再罵,當心爺爺從棺材板裡爬出來捶死你!”
 “老子先捶死你!”
 哥倆打了半天,事情並沒有改變成什麽。
 李伯暄又當朝宣布,封李興盛為太子,並下令全京城適齡的女孩報名進宮選秀,為太子選妃。
 李興盛,“……”
 題外話
 明天更番外,單獨立卷寫兄弟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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