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正在梳弄發髻。
聞言,握著桃花木梳的手悄然收緊。
她盯著菱花鏡,貝齒輕輕咬住下唇,臉色一點點褪成雪白。
盡管已經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然而得知事實真相的這一刻,巨大的惶恐和無助撲面襲來,似是要吞噬掉她整個人。
蕭府之中,看似最疼愛蕭衡的老夫人,背地裡也是要對他捅刀子的……
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才讓一向標榜清清白白的名門蕭家,做出這種齷齪之事?
她抬手,反覆揉撚額角。
枕星眼圈紅紅,快要哭出來了:“不說世家大族,便是尋常百姓,也是盼著多子多孫的,怎的到了咱們這裡,老夫人卻對您做出這麽可怕的事?!這事兒必須告訴郡公,求郡公為您做主!奴婢這就差人去請郡公回家,必須馬上回家!”
她轉身就要去辦,被裴道珠及時拽住袖角。
“肯定是要告訴他的,只是……”裴道珠望向那隻青瓷小碗,“該以怎樣的方式,告訴他呢?”
枕星沉默。
她自幼跟在郡公身邊,知曉郡公有多麽敬重蕭老丞相和老夫人。
直接說出來的話,只怕他未必肯信,還要懷疑她離間他們感情。
裴道珠垂下眼簾思索片刻,示意枕星傾下身,附在她耳邊一陣低語。
……
再過三日就是除夕。
蕭衡休沐七天,隻想趁著北伐之前好好陪伴裴道珠,因此昨夜多與她纏綿了一個時辰。
晨起時,他望向帳中的少女,她鴉發如堆雲,慵懶坐起的姿態嫵媚嬌氣,寬松的衣領稍微下滑,便露出帶著吻.痕的鎖骨,仿若白玉雕刻成的,精致而又誘人。
裴道珠伸了個懶腰,軟聲嬌嗔:“昨夜睡得不好,今兒還要早起請安,真真是累著我了……”
蕭衡順勢坐在床邊,一手環住她的細腰,低頭吻了吻她的鎖骨:“再睡會兒就是,我去跟母親說,你病了,這幾日都請不了安。”
裴道珠橫他一眼:“大早上的說什麽胡話?”
蕭衡埋在她頸間輕笑,惹得裴道珠也跟著笑起來。
兩人正在羅帳裡鬧著,枕星笑眯眯端著藥碗進來:“夫人,老夫人那邊又差了侍女過來送藥,您該喝藥了……”
她身後還跟著一人,乃是陸家的府醫。
枕星高興地介紹道:“對了,這位是劉大夫,乃是謝夫人特意派來的,據說對婦人受孕的病例很有研究,您讓他瞧瞧,說不定很快就能懷上呢!”
裴道珠面頰微紅,嬌豔如牡丹:“前陣子才在宮裡說過,沒想到謝姐姐這就上了心……勞她費心,是我不好。”
她說著話,和枕星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大夫自然不是謝南錦派來的,而是裴道珠昨夜悄悄捎話,讓謝南錦配合她演戲。
劉大夫替裴道珠診脈時,枕星捧著熱騰騰的湯藥,自豪道:“要說天底下的阿姑誰最好,那只有咱們府上的老夫人!我家夫人懷不上,老夫人比誰都要操心,這一兩年來每隔三日都會送調理身體的湯藥,這般仔細這般疼愛,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位!”
劉大夫把完脈,面色凝重地捋了捋胡須。
他低聲呢喃:“不應該啊……怎會?”
裴道珠不解:“可是有什麽不對?”
劉大夫轉而問道:“府上的飲食, 可都經過仔細檢查?”
“那可不?”枕星振振有詞,“夫人的飲食,都是小廚房做的,驗毒什麽的也一日不曾落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劉大夫又捋了捋胡須,嗅了嗅空氣裡彌漫的藥香, 忽然接過枕星手裡的那碗藥:“這湯藥,可也經過檢查?”
“這倒不曾……”枕星歪了歪頭,“難道你懷疑老夫人?可是老夫人最疼愛我家夫人不過,才不會害她呢!”
劉大夫不說話,只是滿臉凝重地檢查起那碗藥。
嗅聞了片刻,他又親自品嘗。
愈是品嘗,他的臉色愈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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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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