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察覺到不對,問道:“這藥,可是有什麽問題?”
劉大夫擰緊眉頭,欲言又止。
蕭衡沉聲:“有什麽問題,你大膽直說就是,不必顧忌其他。”
劉大夫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才低聲道:“藥是滋補身子的好藥,只是裡面還悄悄添加了一味別的草藥,若是女子長期飲用,會導致難以懷上子嗣。因為藥性溫和,因此很難被發現。再加上又是貴府老夫人那邊親自送來的,大家就更不會往這方面想了。”
他說完,緊忙垂下眉眼。
他知道世家大族裡面,各種陰私之事最多。
他一個外人,知曉這種事總是不大好的。
寢屋陷入寂靜。
裴道珠看著蕭衡,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然而此時此刻臉色卻陰寒的可怕。
劉大夫不敢久呆,又行了一禮,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枕星瞅了眼裴道珠,乖覺地去送劉大夫出府,順帶還給二人捎上了門。
蕭衡慢慢看向裴道珠。
裴道珠臉色蒼白,一手捂住平坦的腹部,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她哽咽:“我不知做錯了什麽,讓阿姑這般待我……是我錯了,還是你蕭玄策不得二老的心,叫他們狠心到連子嗣也不肯為你留?!”
“別裝了,”蕭衡聲音極冷,“你一早就知道湯藥有問題,今日這一出,不過是故意演給我看的戲。你怕我不信,連陸府的大夫都特意請了來,是不是?”
裴道珠面色一寒,拿手帕擦去那些淚珠。
她抬起漂亮卻凌厲的丹鳳眼,反問:“那你信是不信?”
蕭衡沉默。
信,自然是信的。
裴阿難雖然膽大包天,卻還不至於敢誣陷他阿娘。
可是……
阿娘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阿娘的背後是阿父,阿父為什麽要指使她這麽做呢?
裴道珠在他沉吟的時候,示弱般靠在他懷裡,親了親他的下頜。
她看似溫柔,眼底卻藏著鋪天蓋地的漆黑寒意,軟聲道:“阿姑從不讓我插手府裡的庶務,雖然待我親和,但更像是對待一位客人。如今,又弄出下藥這種事……”
她眼圈一紅,無辜地仰頭望向蕭衡:“我不知道你家人究竟是怎麽了,但這座府邸令我害怕……等你凱旋時,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帶我搬回金梁園?”
她不敢直接告訴蕭衡,他的身世。
也不敢告訴他,蕭丞相根本沒把他當親生兒子。
她只能旁敲側擊,提醒蕭衡提防這座府裡的人。
她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蕭衡收復北方疆土之後,就會因為再無利用價值,而淪落到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讓蕭衡提前防備蕭丞相, 算是她力所能及的事。
蕭衡不再如最開始那般抗拒。
他垂眸凝視裴道珠,他藏在心尖尖上的少女宛如受驚的嬌花,身子像是不堪風露般輕微顫抖,帶著淚光的丹鳳眼更是我見猶憐。
他輕輕抱住她。
長久的沉默過後,他低聲:“我答應你。”
盡管很想去阿娘面前,當面質問她為何要下藥,可他還是抑製住了這份衝動。
北伐在即,他畢竟不能再多生事端。
他閉上眼,心裡對這座蕭府悄然產生了一絲芥蒂和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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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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