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蓮貴太妃的語氣從一開始的高高在上,到最後近乎哀求,軍器司兵將們總算陸陸續續站出來。
“太妃娘娘,這毒藥……是我預備下的”,最先開口的是胡越。
“是我負責找的”
“還有我負責搬運”
“我是負責熬製的”
另外幾人也都是洵王近身的親兵。
他們曾是富家官家子弟,一朝敗落抄家流放,不想過苦役日子,都願意跟在洵王身邊謀一份前程。
聽聞洵王有意製一批毒箭,一劍封喉以絕後患,幾人紛紛獻計獻策。
和其余士兵大老粗不同,這些曾經的官宦子弟是讀過書的,書裡記載的東西可比普通百姓豐富多了。
“這是一種生在深山裡的毒菇,傘蓋呈血色,帶有細微白斑點,傘杆為牛乳色,觸手發藍,這種菌菇有劇毒,食之輕則出現幻覺,重則致命”
胡越垂首一字一句說著。
他終究做了這麽些年山貨,也曾帶著兒子在身上裡東躲西藏數月。
父子二人對深山裡的菌子可謂了如指掌,這個法子就是他提出來的。
采菌、濃縮熬製,最後塗抹在寒光森森的箭頭上,可謂一氣呵成。
“毒箭製出來時,王爺還曾以一匹病馬試毒,五六百斤的黑鬃馬不到半天就咽了氣”
胡越每說一個字,蓮貴太妃的心就下沉幾分。
最後年過花甲的貴婦人再也坐不住,直接癱在椅子上。
“你的意思是……我兒沒救了?”
胡越臉色為難:“誰也沒想過這毒箭最後會扎在王爺自己身上,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
“說不定??!”
蓮貴太妃徹底崩潰。
她深吸幾口氣定了定心神:“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務必保住我兒性命”
“要知道他要是出了事,我們所有人可就全完了”
胡越等人忙跪下:“娘娘放心,小的們必定竭盡全力”
……
將所有人趕走,蓮貴太妃再次衝到兒子床榻前。
看他愈來愈凹陷下去的眼睛,她終於抑製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我這是造的什麽孽”
“你怎麽偏偏就中了毒箭,你……”
忽然想起什麽,她趕忙將剛剛問出來的話告訴幾個大夫。
“是一種長在深山裡的毒菇,什麽紅色的傘帶著白色的斑……”
蓮貴太妃稀裡糊塗描述了一遍,最後眼巴巴問:“你們聽說過沒,可有得救?”
大夫們擦了擦汗。
“既然是毒菇的毒,我們不妨先施針把毒血趕出來,或許能保住性命也不一定”
“那快!你們快施針”,婦人慌不擇路。
大夫們點點頭,紛紛拿出長針在用烈酒過了一遍,一個個施在趙元洵的手臂上。
銀白森森的針很快扎了滿當當一胳膊。
雖有烏黑的毒血不斷從傷口流出,蓮貴太妃還是心疼壞了。
“到底有沒有用?”
“要是我兒性命不保,你們幾個也得陪葬”
大夫們滿頭大汗:“太妃娘娘稍安勿躁,王爺中毒時間不長,傷口又清洗處理過,保住性命應該不難……”,只是想清醒過來怕是難了。
這句話誰也不敢開口。
……
解毒的過程持續了大半夜,歷經三四個時辰,傷口流出的血終於從烏黑變成鮮紅。
蓮貴太妃大喜過望:“我兒性命保住了嗎?”
“他沒事了嗎?毒解完了是不是?”
大夫們面面相覷,相繼頷首,說洵王的性命已無大礙,接下來只需好好休養。
“好!”
老婦人春光滿面:“不愧是京城中最好的大夫,重重有賞”
大夫們不敢接,紛紛請辭,蓮貴太妃並未放在心上。
臨走還封了厚厚的診金,專門安排人送了出去。
待所有人離開。
蓮貴太妃守在兒子身邊,慌亂的心總算定下來,也終於有心思慢慢梳理今天的事。
“本來已經勢在必得,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幫灰衣人”
她把胡越等人召集進來一一詢問。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神神秘秘的,你們可看清楚了?”
“回太妃娘娘,他們包得太嚴實,看不清臉,只知道他們功夫了得,出手就像一一陣風似的幾乎看不清”
胡越老老實實答。
蓮貴太妃深吸一口氣:“派人再去打探,看城裡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務必把這幫人都找出來,永絕後患!”
“是!”
胡越等人領命離開。
蓮貴太妃憐愛撫摸著兒子的臉,眼裡迸射出萬丈凶光。
“你放心我的兒子”
“我絕不可能讓咱們母子多年的堅持毀於一旦!”
……
景順十八年的中秋夜靜悄悄的。
宮外的百姓挨了饑荒受了戰亂,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不敢在街頭遊蕩。
宮裡更是黑漆漆一片,只有棲鳳宮有幾點微微燈火。
偏院裡,襄妃忍不住觸景傷情。
“主持了這麽多年中秋宴,看著咱們大景朝一天天強大起來,繁榮昌盛”
“誰能想到還有這麽一天呢?”
“都走了,走完了,只剩下咱們四個住在一個院子裡”
她苦笑著給趙婕妤和李婕妤添上杯熱茶,又把點心往周美人身邊推了推。
周美人傻乎乎高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含含糊糊叫著:“好吃,桃花酪,我給皇上做的桃花酪真好吃”
襄妃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
“好吃,皇上很喜歡,你快吃吧啊”
周美人高興起來,白嫩的臉上沾滿了點心屑。
李婕妤抱著心愛的貓兒垂淚:“我向來膽小,別說頂撞皇后娘娘鬧著要出宮,就是皇后娘娘主動送我出去, 我也是不敢去的”
“我這樣半老徐娘的人出去做什麽呢?”
趙婕妤把玩著手裡精致的香囊:“皇后娘娘對我恩重如山,不嫌我笨不嫌我蠢,我偷偷找人把香囊送給皇上,還洋洋得意覺得皇后娘娘不知道”
“現在想想我果然是蠢,皇后娘娘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她不過心懷大度不計較罷了”
襄妃喝了口苦茶:“是啊”
“皇后娘娘實在是個好人”,只是她下輩子再也不想遇見這麽個好人了。
她也想當正妻,想守著男人平平安安過日子。
哪怕他是個車夫、是個走卒、是個什麽匠人都無所謂,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
“主要是,宮裡的夜實在太長了,太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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