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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判》三百四十四 張坪村
書吏和伏成幾個人,找遍了幾個卷宗室,都沒有尋到二十七號。

 但在一張登記的表格上,可以確認確實存在過,不過可惜這張表被人塗花了,根本看不清楚這個二十七號具體是哪個案子。

 “如果二十七號,真的是張坪村的案子,那是不是表示,這個案子很可能有查頭?”馬玲問葉文初。她的意思,如果凶手足夠自信,那完全沒必要偷卷宗。

 凶手為什麽不自信?

 葉文初也覺得,張坪村值得去一趟。

 “你們府衙內部,問題太大了,上次煮茶放倒一群人的內鬼抓了嗎?”葉文初問伏成。

 伏成搖了搖頭,朝外面看了一眼,低聲道:“龐大人查問了一番,後來就沒消息了。”

 “估計也不能算內鬼,頂多是畏懼強權的狗。”葉文初知道這種人,稱不上內鬼,但如果錢權壓下來,他們立刻就毫無原則的背叛衙門。

 “你們誰有空,我們去張坪村看看?”葉文初看了看時辰,“離關城門還有兩個多時辰,來得及。”

 董峰和積極:“我陪您。”

 “那晚上請你吃飯。”

 葉文初回去取了馬車,一行人往張坪村去。

 “有緣人!”他們剛出城,就碰見出工回城的圓智,看見她的馬車,站路邊吆喝,“有什麽熱鬧,帶上貧僧一起解悶啊。”

 葉文初讓他上來。

 圓智用袖子擦了擦腦袋上的灰,又摸了一點油擦了擦,頭頂鋥亮。

 “閃我的眼睛。”葉文初道,“你擦這麽亮是怕車內太暗?”

 圓智說她不懂:“貧僧的頭型飽滿,比臉還好看,這不得捯飭捯飭?和一群禿和尚一起,貧僧的頭就是最耀眼的。”

 “高明!”葉文初道。

 圓智也覺得自己很有心計:“生活細節上還是要講究一些,否則我無法脫穎而出!”

 他說完,車內三位女性都已處於闔眼養神的狀態,他訕訕然問葉文初:“幹什麽去?出案子了嗎?”

 “沒有。我純粹想報仇,於是找長寧郡主的小辮子,好不容易尋著一個可能性,決定去看看。”葉文初道,“張坪村三年前有一位小姑娘掉井淹死了,我決定碰碰運氣。”

 “有緣人就是與眾不同,不像那什麽郡主,手段都下作。您要報復,還找她做的惡事,這天底下就沒有人比您有風骨了。”圓智一臉的欽佩,將木魚掏出來敲,以增加自己誇獎的誠意。

 葉文初白了他一眼:“我更想直接殺了,但苦於沒機會。”

 圓智無言以對。

 兩刻鍾後他們到了張坪村。

 因為這裡前面有溫泉口,所以附近的農田都被有錢人買了蓋房子去了,真正的農戶們地少了,就只能給這些房子乾活,做一些維護或灑掃之類的活。

 張坪村不大,松松散散一共四十戶,人口倒挺多。

 董峰認識村長,大家沒鬧什麽動靜去了村長家,村長聽到這事兒,點頭道:“前年十月,秀瑩淹死了,也確實是十四歲,但官府立案。”

 “董爺,您可能不記得,當時刁爺帶人來走了一趟,沒查到疑點,定的是意外。”

 董峰想起來,一拍腦子,對葉文初道:“難怪我們覺得有點印象,是這樣了。”

 “沒立案?”馬玲很失望,“真的是意外嗎?”

 村長點頭:“是意外啊,那口井矮的很,現在我們已經將井口封了。”

 董峰很尷尬,擔心葉文初覺得他在戲弄她。

 “來都來了,去看看那口井。”葉文初道。

 村長應是,帶他們去村口那口井,井是灌渠井,井口比尋常的井要大,四周壘著石塊,修整的還不錯。

 村長說死者是早上被人發現的,趴在裡面,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漲了,余三查完說是頭一天晚上亥時到醜時落水的,確實是淹死的。

 “她半夜來這裡幹什麽?”葉文初打量著井,井口的高度在她膝蓋上面,不算矮,一個熟悉環境的人,不應該在這裡失足。

 更何況,井口石塊壘得凹凸不平,人下去後,手也有可扣抓自救的地方。

 村長看著葉文初,覺得她很奇怪,問道:“是有人報官了嗎?你們怎又來查這個事?”

 “這你不管,葉醫判說什麽你照辦就行了。”董峰道。

 村長應是:“要不,我帶您幾位去她家?她家有老娘,還有哥哥嫂嫂。”

 “她家也是作孽,這兩年倒了大霉了。”

 葉文初請村長帶路,沿著田埂往村裡去,官道邊上都是別院,最大的那間她看到上面掛著“姚”字,離井不算遠。

 “村長,您說他家作孽?怎麽了?”葉文初問道。

 “她前年十月死的,然後也是那年的過年吧,她哥哥出去做工修城牆,從半高的城牆摔下來,大夫說肚子裡什麽東西裂了,反正現在不能做重活。”

 “她原來還定了婚,後來那未婚夫考中了舉人,反正和她退婚了。但未婚夫命也不長,去年開年後,天特別冷,他和人鬼混喝醉酒倒雪地裡,早上被人發現,凍得梆硬。”

 村長一說完,就發現幾位姑娘都驚訝地看著他。

 馬玲問道:“去年喝醉凍死的,莫不是叫劉賢?”

 村長點頭:“對,對劉賢。原來我們村的,十來歲和秀瑩定親,但後來他爹做買賣掙了錢,一家人就買了宅子住城裡去了,反正日子過的不錯。”

 “劉賢讀書好,人長的也俊,聽說每走七步就能做一首詩。”

 在村長的介紹聲音中,八角和馬玲又重新興奮起來。

 劉賢,不就是和長寧郡主暗中來往的男子,後來被太后找人灌酒凍死在街上的那位。

 “那就是張秀瑩他們家了。”村長指著一間屋子,屋子早年建的,外形還不錯,但這兩年舊損又失修,圍牆的籬笆和泥都塌了不少,所以整個院子有一些頹敗。

 “秀竹娘!”村長站院外喊,“有人找你家,你們出來個人。”

 村長又告訴葉文初,張秀瑩的爹去世有五六年了,她是兄妹兩人,哥哥娶了妻子生了一對孩子,男孩老大今年六歲,女孩子三歲多,現在哥哥不能做重活,地裡的事都是她娘苗氏和嫂子張劉氏一起做。

 就在這時,廚房裡跑出來一位年輕婦人,看見葉文初眼睛一亮:“葉大夫,您怎來了!”

 “原來是你們家,丫丫好了嗎?”葉文初認識,前幾天她女兒在崇德書院住了兩天。

 張劉氏說好了,趕緊來開門,引他們進屋子裡坐。

 村長回家去了。

 一家人都認識葉文初,丫丫也記得,貼著葉文初的腿,仰頭看著她喊姐姐好。

 “我有糖。”八角帶兩個孩子去院子裡玩兒,分糖給他們吃。

 張秀竹二十歲左右,瘦瘦的黑黑的,看見葉文初有些拘謹,苗氏倒很高興,煮茶端上來。

 “您來是有什麽事嗎?”張劉氏問道,“是疹子病又發了嗎?”

 葉文初直接道明了來意。

 她剛說完,苗氏手裡的茶碗摔在了地上,臉色煞白地看著葉文初,眼淚隨即奪眶而出。

 “查秀瑩的死?”張秀竹扶著他娘,“當、當時說是意外,為啥現在又查?”

 葉文初當然沒說,她是因為長寧郡主才來查這個案子的。

 “有一些內情,不方便告訴你們。”葉文初道,“你們有什麽想法、猜疑、線索或者反對我也行,都和我說說。”

 一家三口都沉默地坐下來,苗氏想到女兒就一直哭,張秀竹悶聲道:“當時查不到,現在還能查嗎?”

 “能不能查這是葉醫判的事,你隻管說你知道的。”董峰道。

 張秀竹要說話,苗氏不讓她說,張秀竹道:“娘,您去把拿東西拿出來。”

 苗氏猶豫且害怕,被兒子催著去。

 過了一會兒,苗氏回來,手裡有一個木頭小匣子,她擺在桌子上。

 “這都是秀瑩的東西。 ”她打開來,裡面有一本冊子,一支銀簪和半圈翡翠手鐲,苗氏給葉文初介紹,“她跟著劉賢認字,這上面寫的什麽,我們都看不懂,也不敢給別人看。”

 “這個銀簪應該是劉賢送她的。”

 “翡翠手鐲,”苗氏哭著發抖,“是、是把她撈上來的時候,在她荷包裡找到的,我還看了她手心,她手心是被扎破的。”

 張秀竹道:“我覺得,她是把這半圈手鐲死攥在手裡,戳破了手。”

 葉文初打開了冊子,是宣紙裁剪成小方塊再自己縫的冊子,打開後裡面是密密麻麻寫的小字,字挺娟秀的,前面是摘抄的詩句,有的是文章的某一段,翻到中後段的時候,則變成了她的心情記錄。

 有些像小女生的隨記簿。

 “您識字,上、上面寫的啥?”苗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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