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町位於一條大河的附近,四周都是老舊的木製平房,一條街往前,高低不一的樓房落坐在兩側。
街道上來回行駛的車輛並不多,只有兩側的居民信步走在水泥道上,逛街、購物或遛寵物。
忽然清風拂過,吹動四周櫻花樹的樹葉沙沙作響。
微風撩起數根懸掛在房屋的鈴鐺,旋即安靜的小鎮裡響徹清脆的鈴聲。
越是走進小鎮內部,這裡的人和物越是散發著京都古老樸素的韻味。
“那個,綾小路君……”
“怎麽了?”
“我家的條件……可能不是太好,希望你不要太介意。”織原姬看著綾小路臉色泛紅,嘴唇囁嚅了兩下,最後還是決定給他打一下預防針。
“沒事,我又不介意。”綾小路笑道。
“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織原姬搖搖頭又道。
雖然綾小路知道她很多的秘密和過去,但這次回老家,她還是不太想讓綾小路失望。
“有什麽不一樣?”綾小路停下腳步,看向織原老師。
她漂亮的臉蛋被風刮得泛紅,水層沾在美眸上面,感覺濕了一樣。
“我家很陳舊,幾十年了。”織原老師說。
“我家也是。”綾小路說,從他外公的爺爺算起,差不多已經一百多年了,只不過重修過很多次。
“但綾小路君家裡很大。”織原姬說。“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
“院子大沒有任何意義,神宮老師沒住進來之前也只有我一個人。”綾小路說道。“相反房子小的,人多了,擠擠反而更暖和。”
“就算只有兩間臥室,你也不介意嗎?”
“這不正好嗎?晚上跟織原老師擠擠,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綾小路笑道。
“……”織原姬臉紅地看著綾小路,本想罵他一句,但是看到他的時候,心裡卻總是湧上一股暖流。
“不說了,天都快黑了,趕緊去織原老師你家蹭飯。”說著,綾小路一把拉住織原姬的小手,軟軟的,很舒服。
帶著行李,拉著織原老師,綾小路就準備繼續往前走。
“不是前面。”織原老師即是拉住綾小路,同時也緊緊握住他的手。“這邊,綾小路君。”
織原老師指著左邊的方向,裡面有一個小巷,正好穿過去。
“不早說,織原老師你帶路。”
“手……”
“我握著呢。”
“……”
“走吧,織原老師。”
“喔……嗯。”
織原姬的耳垂和玉頸迅速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美麗得就跟夏季的櫻花般絢爛。
穿過小巷,走過上坡的樓梯小道,綾小路算了一下,接近有三十多級階梯。
夾道的一側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樹姿微微往下生長,參天大樹的枝丫把小道的上空全都遮掩了。
如果不是織原老師在旁邊,綾小路真想掏出手機把眼前的景色拍下來,也學著學姐和小花櫻她們一樣,發個朋友圈炫耀炫耀。
很快,兩人就在一棟平房前停下,背靠著山,旁邊種著一顆不大的櫻花樹。
正如織原老師所說,房子不大而且老舊,是只有一層的平房,但是卻有一個很小的院子,傳統的京都式民房。
是歷史的味道。
織原姬走進院子,敲了敲門窗。“媽,我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一位穿著家居裝的女人就從裡面開門而出。
女人約莫四五十歲的模樣,盤著頭髮,黑發中夾雜著幾根白發,面部和織原老師有七八分相似。
母女相見,眼睛立刻就紅了。
去了東京五年之後,因為織原井政的事情,兩人就再也沒見過了,
母女抱了好久,織原太太擦拭著眼淚,轉頭看了一眼綾小路,她手裡比劃著,像是在表達著什麽。
織原老師走過來,柔聲道:“我媽這是在邀請你進去,綾小路君。”
綾小路點點頭說道:“我大致能看出來阿姨的意思。”
見到母親先一步進去,織原姬柔聲解釋道:“其實我媽以前會說話的,只是我小時候經常生病,有一次差點死掉了,我爸不在,然後我媽就急得一直哭,最後嗓子都哭啞了。”
“織原老師去東京,也是因為病吧?”綾小路說。
“嗯。”織原老師點頭輕輕應了一聲。“高中畢業生時候,我又病了。我爸怕我像小時候差點死去,所以把我媽安排好之後,就帶我去繁華的東京去看病,因為那裡有全世界最好的醫生。”
但同樣醫藥費也是最貴的,綾小路心想。
“即便我爸進了監獄,但是我媽沒有責備他,因為她明白他一個人難處。我爸不僅要一個人帶著生病的我去東京,還要在東京那種地方找到工作,照顧生病的我,最後還要把所剩不多的錢寄回來給她。”織原老師哽咽道。
“一個人扛起一切,扛起一個家庭,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或許已經自殺了也說不定。”
織原老師的眼眶慢慢變得紅腫,但仍緩緩說道:“但是我以前卻總是責備我爸,每次去監獄探望的時候,總是問他為什麽要去做那樣的傻事,但他每次都是低下頭不說話,怕我知道後難過。”
“現在想想,真正最沒資格責備他的就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都過去了。”綾小路握住織原老師的手,安慰道。
織原老師的眸子含著淚,搖搖頭道:“但是那種愧疚感還在,就像刻在心臟裡面一樣,很多夜裡我總會情不自禁地夢到……”
“……還是不說這個了,明明回家是一件開心的事情的,卻是讓綾小路君你一直聽這個,抱歉。”
織原姬一邊道歉,一邊擦拭著眼眶溢出的淚漬,眼睛已經變得微微紅腫。
“不礙事,如果織原老師想說的話,我是最忠實的聽眾。”綾小路說。
“謝謝,有被暖到了。”織原老師帶淚梨花地微笑,說出了綾小路早上說過的話。
織原姬整理好臉上的情緒,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哭過。
兩人在門口準備換鞋,可能是因為知道他們倆要來,所以織原太太提前準備了新的拖鞋。
綾小路把行李放在客廳的空閑處,上下打量了一下客廳。
客廳沒什麽特別之處,只是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客廳中間擺放著一張精致的矮桌,以及事先準備好的坐墊。
織原老師脫下外套,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到廚房去幫忙。
“媽,我爸不在家嗎?”
織原太太放下手中做好的菜肴,比劃了一個手勢。
織原老師微微蹙眉:“可是綾小路君還不能喝酒的,而且我爸他的身體喝酒好嗎?”
過了一會兒,織原老師無聲歎氣道:“那我去幫他吧,一個買這麽多,肯定拿不過來。”
綾小路正在客廳裡坐著,織原老師就把廚房做好的菜幫忙端了出來,同時對綾小路說:“綾小路君,我先出去一趟,你在這先坐著。”
“出去幫忙嗎?要不我也去?”剛剛他已經聽到了織原老師的話,織原大叔大概是知道他們倆要來,已經去買今晚的酒水了。
“綾小路君還是先休息吧,我媽也想見見你。”織原老師說。
“見我?”
“嗯,畢竟你是我們家的英雄,她想跟你聊聊。”
“額……”
這要怎麽聊呢?他可不會手語啊。綾小路有些為難。
這時,織原太太正好走了出來,朝綾小路笑了笑,風韻猶存,但那種氣質卻讓人心生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