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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見聞錄》6、遍布洛陽的眼線
  北城的坊市都有宵禁,何勁離開清風樓後一路疾走,總算趕在宵禁之前之前出了徽安門。

  暮色明明,洛水兩岸仍舊是一片繁華,立足新中橋上,何勁對著夕陽美景出了會兒神,娘子在世的時候他們常在洛水岸邊踏青賞花。如今想來,他已有多年未曾看過這裡。

  河水粼粼泛著金光,耳中所聞盡是歡聲笑語。

  妻子果然說的沒錯,只要好好活著,日子總會有盼頭的,新中橋全長共三百步,他每走一步便轉一個念頭。

  如果自己能破了這案子,當個捕頭總不為過吧?

  府衙捕頭的位置還一直空著,莫非是老天在考驗自己?

  府衙捕頭的年俸是白銀五十兩。雖說不多,可總算是個體面的差事,無論如何也得給靜淑尋個好婆家。

  走著走著,他突然想起在府衙見到的虞侯李成,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他倆當年同在一位偏將手下做執戟郎,如今人家已經是指揮使手下的虞侯,雖說談不上品階可好歹也是正經的官身。要是自己能幫衛指揮使尋回失物,也許可以走走李成的關系?

  說起來這虞侯可比捕頭體面,要是自己能做個虞侯,閨女的婚事便不用愁了。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便已到了自家門口,迎面正遇上靜淑從屋裡出來。

  “爹!這一整天您跑哪兒去了!”

  何勁這才想起自己出門的時候靜淑還沒起床,本想著只是去府衙碰碰運氣,誰想又在清風樓下等了一天,竟把閨女給忘乾淨了。

  老臉一紅,他一邊撓頭一邊說道:“哎呦瞧我這記性,出門的時候忘了告訴你了,我是去找你崔叔來著。”

  靜淑瞧見他手裡提著的紙包:“那是什麽呀,是崔叔給的?”

  何勁看看紙包,想起謝峰說過裡面裝的都是興盛齋的點心,又見靜淑的眼中略帶希冀,便把紙包遞了過去,雲淡風輕的對女兒說道:“拿去嘗嘗,是興盛齋的綠豆糕。”

  何靜淑顯然知道興盛齋的名頭,眼睛一亮便接了過去,一溜煙兒的跑到廚房,把點心裝在了自家的粗陶碗裡,然後才美滋滋的端到何勁面前,乖巧問道:“聽說興盛齋的綠豆糕可好吃了,是真的嗎?”

  何勁也沒吃過這五錢銀子的綠豆糕是什麽味道,便把陶碗往女兒身邊推了推:“好不好吃,你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

  每塊綠豆糕上都印著一枚桃花形狀的畫押,粉粉嫩嫩的十分可愛,靜淑左看右看就是不吃:“聽說他家的點心可貴了,我舍不得吃呢。”

  何勁的心裡忽的一揪。

  “吃吧吃吧,你要愛吃以後爹常給你買。”

  次日天明,徽安門的城門才剛打開,便有一道人影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惹來守門的官軍一陣叱罵。

  何勁才懶得跟那群殺才廢話,他的目標簡單直接,用最短的時間趕到清風樓找到溫衡,他有種預感,溫衡就是解開這案子的關鍵。

  從徽安門一路往北,經漕渠橋穿景行坊,將近五裡的路程他隻走了不到兩刻,等他終於站在清風樓前的時候,太陽才剛升到二樓窗戶的位置。他清楚地看見清風樓上門窗緊閉。

  茶樓畢竟不是早點鋪子,沒有必要這麽早開門,不過何勁並不在意——求人辦事趕早不趕晚,溫衡那人給他的感覺是深不可測,這樣的人大都脾氣古怪不好得罪,要是誤了時辰惹他怪罪那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他便尋了一個早點鋪子。

芝麻大餅一文錢一個,大餡的混沌三文錢一碗,願意喝湯還可以免費續湯。  何勁掏出五文錢排在桌上:“一碗餛飩兩個大餅,要熱乎的。”

  旌勝坊在五代以前是教坊司的所在之地,裡面盡是犯官家眷,經過分選調教供人玩樂。每有高官倒台覆滅,便有政敵專門到教坊司來凌辱其妻女,官員士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樂,直到仁宗登機之後,偶然聽說教坊司竟成了黨政傾軋的一方惡土,便下令廢黜了官辦的教坊司,當中女子願走願留悉聽尊便。

  可憐那些女子除了身子別無長物,除了一些精擅歌舞彈唱或是女紅刺繡的選擇離開,其余多數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勉強苟活。

  那時距今何止百年,皇位更迭已過四次,這旌勝坊如今卻還是青樓妓館的聚集之所,在這當中,韶音苑確實少有的清白之地,這裡有洛陽最美的歌舞表演,此間主人便是名滿洛陽的花間仙子洛聘婷,傳說她當年能踩在牡丹花上起舞,更是引來無數彩蝶競相爭豔,花間仙子的名號便由此傳開。

  只不過韶音苑的規矩是賣藝不賣身,若是姑娘與你情投意合自然另說,所以韶音苑的客人要麽是風流倜儻的年輕才俊,要麽就是專為歌舞而來的正人君子。

  作為風流倜儻的正人君子,溫衡自然是這裡的常客。他是洛聘婷的紅顏知己,每到年節都要來這裡幫忙編舞。而上林書院則把韶音苑的歌舞作為學子考評的一項獎勵,每年優勝的二十名學子可以與先生們一同觀賞。

  佳人為卿而舞,卿為佳人而慕,實乃洛陽城中的一段佳話。

  當然,這一切花費都由洛陽各級士紳買單。

  溫衡忙碌了整整一夜,快到卯時才躺下休息,若不是惦記著何勁的事情他真想一直睡到晚上。

  洛聘婷心疼他一夜未眠,就叫人用馬車宋溫衡回去。時值巳時,正是洛陽最為忙碌的時段,大小街巷車水馬龍,行人走著都嫌擁擠,更遑說是一輛馬車,短短不到十裡的路程愣是走了快一個時辰。

  馬車走走停停,晃得溫衡差點吐了,好容易挨到了清風樓下,迎面便有一個大漢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你這人怎麽不守信用!”

  何勁在樓下又等了半天,見溫衡一臉萎靡的走下馬車當即便有些怒不可遏。

  溫衡原本也有些愧疚,可聽他這麽一說便也來了火氣:“我說讓你今早過來,我也是趕在午時之前來見你的,何來不守信用?!”

  何勁被他說的語塞,拱了拱手算是道歉:“何某莽撞還請先生不要介懷。”

  溫衡沒好氣的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清風樓,何勁緊隨其後也想進去,卻被謝峰攔住了去路:“這位客官,您要喝什麽茶呀?”

  何勁老臉一紅,指著溫衡的背影解釋:“我不喝茶,我是找你家老板談事情的。”

  謝峰看看溫衡,見他沒有回頭的意思便笑嘻嘻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家老板現在要沐浴更衣,你現在外面等著吧。”

  何勁的眼角一陣猛抽,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咬了咬牙,把心中的憤懣咽了下去。

  洛陽的初秋驕陽似火,烤的何勁除了一身的油汗,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見謝峰對他招了招手。

  “來吧,老板有情。”

  清風樓的裝潢典雅考究,雕花木窗與彩繪屏風盡顯前唐遺風。坐在這裡品茶論道,即便是最末流的詩人也能品出李太白的灑脫。

  沿著木梯上到二樓,左右是幾間簡單的茶室,茶室裡面沒有客人,透過門口往裡一看,每間茶室的布置全都一樣,不僅裝飾陳設一般不二,就連茶具擺放的位置和角度也都一模一樣。

  何勁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布置,心裡暗道一聲奇怪,走到最裡一間時,謝峰輕輕拉開房門,衝何勁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勁探頭往裡一看,迎面竟看見兩個乞丐正坐在裡面吃著點心。何勁一怔,回頭看時已經不見了謝峰的身影,好在溫衡也在裡面,看他遲遲沒有動作便招呼他進來,何勁這才確定並不是謝峰在拿他取樂。

  兩個乞丐像是祖孫,老的那個已經看不出年歲,小的那個約有十歲,生了一副清秀的相貌,只可惜手臉之上盡是汙垢。

  老乞丐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何勁坐下,何勁看見他身上縫著布袋,當即明白這老乞丐應該是丐幫長老,同時也明白了溫衡的想法——丐幫子弟遍布天下,街上的乞丐就是遍布洛陽的眼線,論起坊間傳聞小道消息世上沒人比得上丐幫。

  何勁向兩人欠身示意之後便在老乞丐的身邊盤膝而坐,待他坐定之後,一旁的小乞丐才繼續說道:“昨天酉時前後,衛世超在書房遇到刺客,據說死了三名侍衛,刺客自己也受了重傷,雖說衛世超只收了些輕傷,不過聽說嚇得不輕。”

  對面的溫衡蹙眉說道:“聽說衛世超丟了東西,你們知不知道丟了什麽?”

  兩個乞丐對視了一眼,老乞丐接口說道:“都說是極重要的東西,不過沒人知道到底丟了什麽。”

  溫衡點頭:“就連曹知府也不知道他丟了什麽,想來應該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吧。對了,那刺客你們可有線索了?”

  小乞丐咽下嘴裡的糕點,點頭說道:“本地幫派和各級官府都沒聽說刺客的消息,應該是外地專門來尋仇的。您給的時間太短,我們暫時隻查出來這些。”

  溫衡微笑頷首:“那刺客用的環首長刀上鏨著大同二字,應該和雲洲大同軍有些關系,他還讓我給裡仁坊的馮二家裡帶個死訊,你們可以根據這些再查一查。”

  老乞丐一口飲盡杯中茶水,起身拍掉身上的點心渣子:“有這些線索應該能好查一些,我這就下去安排。”

  溫衡見老乞丐起身要走,趕忙問道:“石長老留步,我還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老乞丐點頭說了聲請講,溫衡便問:“那刺客身高八尺重逾百斤,有什麽辦法能讓他不留痕跡的原地消失嗎?”

  石長老沉吟了片刻,昏黃的眼珠忽然一動:“一般人可能沒這本事,可挖墳掘墓的土耗子應該可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說的馮二就是吃死人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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