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抽出手,一屁股坐到地上,濕漉漉的手按著地面,腿使勁蹬著地面,身體努力向後挪。
我知道那是什麽?一個人的手臂,一個殘肢。下面肯定還有更多的殘肢。很可能是一個完整的人。就這麽被剁碎扔在缸裡。
可是,既然殺了人為什麽不處理掉呢?即使說隱藏車廂難以發現,直接扔在臨霧豈不是更安全?難道這屍體他還有別的用,不會,留著吃吧。
我不敢再想,趕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跑。
哐的一聲,我的頭撞在半開的牆面上,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我也顧不了那麽多,從鐵卷門下面爬了過去。
我也來不及拉下鐵門,只知道猛的向前跑。跑到下一個車廂,燈稍微亮了些,我能感受到伸入缸裡那個手臂涼颼颼的。我用眼睛一瞧,血紅色液體爬滿整個小臂,我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我一邊跑一邊想著擦掉手臂上的血,沒想到擦不淨,搞得兩隻手都是。也顧不上那麽多,下一個車廂就是就是大家都在的車廂。
我冷靜了一下,哈著腰緩緩走到車廂門旁,快速透過車玻璃看了眼車廂情況。老白和大山相對坐著,在聊著什麽,阿權也在旁邊聽著,老爹還沒回來。
我猛的拽開門,往大山那跑去。突然的開門聲讓他們也很驚訝地看向我這邊,然後幾人都立刻站了起來,大山立刻從旁邊的包裡抽出了一把短刀。
“快,快,那邊,有屍體,危險”,我跑到他們身邊,老白扶住我,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別著急,慢慢說”,老白冷靜地拍了拍我。
我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最後面,有一個車廂,隱藏的,裡面有個缸,裡面全是殘肢,死人”
“老白,這輛車確實有問題,得動手了,別猶豫了”,大山焦急道。
“這裡還是有很多問題沒理清,不能完全有結論”,老白似乎很猶豫。
“都有死人了,這老頭肯定要下殺手了。估計先來的調查隊就是被他搞了,下一個就是我們了”
阿權也跟著點頭。他們的對話讓我感覺他們好像已經有一定的信息了,並沒有我那麽慌張。
“你有多大把握控制住他”,老白望著大山。
“用刀的話,他應該沒有機會”
“不能殺他,有太多的疑問,隻控制住他,有多大把握”
“他沒刀的話,我有八成把握。有刀的話,也就五成”
“如果我們幫忙呢?”
大山看了我們一眼,“三成吧”
“這樣不行,我們同時動手。他不會防著我們,我們先動手。如果失誤的話,他掏出了刀,最多刺傷我們中的人。被刺中的人要牢牢握住刀。這時候你立刻出手控制住他。這樣才能十全把握”
我們都沒有言語,大山說道,“真動起手來,肯定不能完全按計劃,還是我自己來”
“這沒關系,只要有一個人行動成功就行,這樣成功概率更大。”,老白挨個看向我們,我們也依次點頭,“大山?”
大山也點了點頭,“聽你的吧,我還是覺得一個人更有把握”
“等一下,阿權,你裝傷躺在過道,等行動開始,你只有一個任務,就是最快速度抓住他身後的刀把,不能讓他拔出刀”,老白看著阿權,阿權點點頭。
“我等一下在阿權旁邊,等他過來,我會想辦法讓他哈腰或半蹲,這樣限制他出手和反應時間,同時讓他分神,
只要他看向我,小明就到你行動”,老白看向我,並從桌子下遞給我一根棒子,看起來是椅子上拆下來的。 我接過棒子,老白道,“小明,把身上血塗到阿權身上,自己身上弄乾淨。等下他過來時,你站在他背後,他不會警惕你,他盯著我的時候,直接給他一棒子打暈他”
我點了點頭。
“大山,你站在他前面,讓他看見你,放松警惕,如果我們失手,就靠你了。”
這時車緩緩停了下來,老白看著我們,“大家抓緊站好位置”
阿權趕快躺在過道上,老白和大山在兩側,我在靠後的位置,這個角度是看不清阿權的情況的。
我把身上的血跡反覆擦拭,基本看不到了。我把棍子放在椅子上,用衣服蓋好。正在我腦子裡反覆演練出手角度的時候,老爹打開車門走了進來。
“怎麽了?”
“受傷了”,老白回頭看了眼老爹,然後又繼續照顧著阿權。
“怎麽搞的”,老爹路過我身邊,速度不快,他對老白有所防備,但就這樣經過我,也並沒有看我,我的手悄悄摸向衣服下的棍子,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老爹快接近他們一步遠的時候,停住了,“怎麽回事?”
大山站了起來,往後撤了一步,與老爹距離變遠了,“見血了,有點嚴重,您給看看”
老爹見大山距離變遠,便又走了一步到阿權旁邊,彎著腰,查看情況,阿權一直發出嗚嗚的痛苦聲。
我見他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我這,便緩慢的抽出棒子,靠近老爹,緩緩把棒子舉過頭頂,就等老白信號了。
老爹這時雖然在探身查看,卻並沒有失去重心,手還是離背後刀很近。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手心也是全是汗。如果他突然回頭,可能我就是第一個死在刀下的吧。
就在老爹要直起腰的時候,老白突然來了一句,“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什麽”
老爹竟沒再直起腰,哈著腰,頭轉向老白,這個姿勢很難快速防禦。我知道就是此時了,我剛要用力揮動棍子,突然想到那些屍體,我突然恐懼萬一下子把他打死了怎麽辦,猶豫了那麽一瞬間。眼看時機就要錯過,我忽然又冷靜了下來,管不了那麽多了,對不住了。
我眼睛一閉,用了最大力量掄動棍子。
“咚”的一聲,我睜開眼,老白被我擊倒了。
完了。
阿權愣在那,手還在捂著肚子。老爹瞬間直起身子,轉身看向我,手向刀摸去。這時大山竟然雙膝跪了下去。
完了,主力也投降了。我也直接跪了下去,準備磕頭求饒。當我雙膝接觸地面的時候,我立刻要做磕頭的動作。而大山雙膝接觸地面瞬間,直接身體前傾,雙手直接抱住老爹膝蓋。老爹下半身面向大山,而身體卻正要扭向我,被這麽一抱瞬間失去重心。大山緊緊抱住老爹雙膝瞬間,竟立刻向上抬,老爹雙腳離開地面整個人橫在空中。
而由於我正要做磕頭動作,我的頭竟猛地頂在了老爹太陽穴上。一聲悶響後,我的頭天旋地轉,而老爹竟然被我頂暈了。整個人橫在過道,大山還在死死抱住他的膝蓋。
阿權也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把老爹的刀卸了下來,把刀橫在手裡。
大山確認了一下,便松開了手,“阿權,看看老白”,然後大山從包裡拿出一捆繩子,像是那種登山繩,把老爹綁了個結實,扔在椅子上。
阿權呼喊了幾聲老白,老白並沒有反應,我趕忙放下棍子,和阿權一起把老白放到椅子上,“都怪我不好,都怪我”
“今天多虧了你,要不是你,他幾乎就要拔出刀了。你小子反應真快啊,還有這招,真是小看你了”
聽了大山的話,我突然覺得我當時並不是要磕頭求饒,而是身體本能的進攻反應。
“還好,還好”
大山查看了下老白頭部,“沒大事,一會就醒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問大山。
“不知道他有沒有同夥等著,趕緊發動火車,不到市郊不要停”
阿權握著刀,說道,“我去,我以前看過開火車”
大山點了點頭,阿權就向車門跑去。不一會,火車竟然開動起來,速度很快,跟沒進臨霧的速度差不多。
等阿權回來,我也放松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回想剛才驚險一幕,冷汗居然留了下來。火車一路上發出哐哐的聲音,車廂內的燈也有節奏的搖晃起來,一切似乎又進入正軌,這時老爹居然先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要大喊,大山一下就拿衣服堵住了他的嘴,系了起來。他便在椅子上反覆扭曲著身體。我看大山對他綁的繩子很放心,我也就沒有在意。他也發現了繩子很結實,但還是在那裡掙扎,而且越來越厲害,臉也漲的通紅,想要把嘴裡的衣服弄出來。
他全身都在掙扎,竟然一下子從椅子上摔到地上,發出咚的一聲。而老白好像被他的聲音震醒了,我們圍了過去,老白似乎還在迷糊糊中,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什麽,我仔細一聽,他在說著,“不要,不要”。
我心裡一驚,這家夥真記仇,昏迷還記著我這一棍。
老爹在地上還在劇烈扭動著身體,身體撞擊著地板又發出咚的一聲。不過這一聲有些奇怪,我慢慢把身子探向老爹,想要聽清這聲音哪裡奇怪。他依然扭動著身子,我又聽見了咚的一聲,而這時我發現了奇怪的地方,聲音好像不是來自地板,是來自於車廂的牆壁。
我站起身,又聽見咚的一聲,我看了一眼老爹,他竟然沒有在掙扎,靜靜地躺著地板上。大山也站了起來,阿權也在尋著聲音。老爹身體一動不動,只有頭在用力想要擺脫嘴裡的衣服。老白逐漸清晰,好像也在用力的想發出聲音。
這時兩聲咚連著響起,一個在左邊牆壁,一個在右邊牆壁,像是有重物敲擊著車廂。緊接又是一聲咚,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這時老白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不要開車,不要開車”
沒來得及去想老白的話,牆壁上的咚咚聲已經此起彼伏,聲音連續不多,猶如巨大的鐵錘不斷敲擊車廂不同的地方。
老白艱難地坐了起來,大喊,“快跑,解開他,快”
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就看大山已經去解老爹身上的繩子,我也沒去想,趕緊去解開老爹嘴上的衣服。
啪的清脆的一聲,車窗玻璃碎了,一個盤子大小的洞口,洞口一片漆黑,周圍的玻璃稍稍有些微光。車外的風卷著玻璃碎渣灌向車內,車外的黑暗似乎要鑽進車廂一般,破碎的玻璃窗內有一個鐵條封在上面,將破碎的黑洞一分為二。車外隱約能聽到一群東西跑動的聲音。
大山解開了老爹身上的繩子,老爹並沒有動手,而是急切的弄掉嘴上的衣服,一扯下衣服,便大喊,“窗子,別讓它進來”
我們全都猛的望向破碎的窗子,突然,哢的一聲,一個東西卡在那個破窗的洞口,似乎掛在那個洞口橫著的鐵條上。
我起身仔細一看,是一個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