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會讓我們死?”,我不禁驚訝道,然後趕緊壓低聲音,“怎麽可能?他可是救過我們的”
“是啊。不過你想想,他也是在自救”
“這東西很難分清的吧,這麽猜測對他不太公平吧”
“老白非常聰明,可以說是我們幾個最聰明的,對吧”
“算是吧,可是他聰明對我們也是有好處的啊”
“我們利益一致的時候,是的。我們利益不一致的時候,那就是巨大的危險”
“我們利益是一致的啊,我們都為活下去努力,我們互相分享情報”
“真的嗎?老白在上車前就問了老爹牧羊的事,你覺得老白是個愛聊閑話的人嗎?羊最後讓我們死裡逃生,所以他如果提前知道或提前判斷出來了,你不覺得他應該說出來嗎?我們最後還是靠你誤打誤撞才破局的”
我剛要反駁,突然想到我是因為看到老白在那無意識敲擊手指才發現的最後一節車廂,那他當時是否已經知道最後一節車廂了呢?
“他沒說出來,也許是沒完全想通呢?”
“我之前也是這麽想的,直到今天在臨霧遇到的這三個人,我才發現,他甚至在誤導我們”
“誤導?”
“他說另外的B組先出發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可能會導致我們內部互相懷疑。第二種情況可能會導致我們天然恐懼另一組”
“這不能算誤導吧,只是真相附帶的結果吧”
“不,我的意思,其實真相可能是第三種情況,我雖然是看到那三人才想到的,我覺得老白肯定早就想到了,他說出那兩種情況就是誤導我們”
“第三種情況?看到那三個假的調查隊你想到的?”
“如果是假的調查隊,在問他們是第幾組的時候,他們就只會回答第幾組,而他們知道我們是AB分組的,那他們就是真的調查組”
“真的?這不對啊,可是我們才是A組啊”
“是啊,真相就是我們都是A組”
“這,這,有什麽意義啊,分成一樣的組那還分什麽組”
“就是真假美猴王嘍,一個是做事的,一個是送死的炮灰”
“你是說我們是炮灰?”
“我們什麽都不知道,當然是炮灰了”
“所以你想加入他們組?”
“是的,我們這種普通人,只能想盡辦法活下來,沒有聰明的頭腦,沒有敏捷的身體,只能靠依附權威,苟且偷生”
“可是,可是,你這麽多加一個人,最終聞道怎麽會發現不了”
“我們這次幾乎完全匿名,老實說,就算換人了,也沒人知道,不知道為什麽如此,但這樣是可行的”
我全身一緊,我知道他說的是可行的,畢竟我就是這麽進來的,“就算人可以替換,你這多加一個人,數量上很難混過去啊”
“哈哈哈,你還沒發現嗎?我們是四個人,他們是三個人。要麽是我們四個混進來一個人,要麽是他們損失了一個人,我就賭是後一種了”
我半天說不出話,完全找不到漏洞。如果老白提前想到了,沒有說,那確實可能是他想換到另一組活下來,而卻拋出那兩種情況讓我恐懼厭惡另一組而不敢加入,或是讓我們內部互相懷疑,我不禁汗毛豎立。
“可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你不擔心我嗎”
“因為你簡單”,他衝我笑了笑,“有點像以前的我,就情不自禁跟你說了”
“簡單?其實我有時候不太表達,很多東西我都懂的,最後一個車廂不就是我發現的嗎,你為啥會有這種錯覺呢”
“就是見你第一面的時候。你說你叫布明”
“叫布明,就什麽也不明白嗎?”
“布明是你真名吧?”
“是啊,怎麽了?”
“你仔細想想,我們這七個人,都只有代稱”
我腦袋轟的一下,其他所以人確實都是代稱,只有我是真名,他們甚至可能都是假的代稱,不管他們在臨霧做了什麽,只要出了臨霧,沒有任何人能追蹤到他們。完全的匿名性,就是完全的安全性。
只有我一人站在舞台上,其他人都是隱藏在幕後的影子。
這麽說來,老白和大山聽到我說我叫布明那種震驚就是因為我直接說出了我的真名,並不是什麽以前認識我。
此時我已經啃了好幾個麵包,阿權遞給我一杯飲料,我直接接過來,一口喝掉大半瓶,阿權笑呵呵道,“少喝點,睡不著覺,含咖啡因”
我噗的一下噴出一大口,“靠,我咖啡過敏”
“啊,這可怎麽辦”,我去叫他們。
“不用不用,死不了”,我擦了擦嘴,“就是拉肚子,這個也不是純咖啡,還好”
“那還好,嚇死了”
這時肚子有點咕嚕咕嚕的了,我從阿權那拿了點手紙,借了個小手電,“我去廁所了,有空再聊”
這時我快走了兩步,剛走出阿權的門,阿權對我大聲說,“最好別去二樓的廁所”
“沒事,都一樣”,我忙快走兩步,並沒有太去想他那句話什麽意思。
我們這些人休息的鋪子,基本都是挨著的,我跑過我們四人的區域,轉過頭來,就是他們三人的鋪子。
虛弱哥正站在門口,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路過,好想要跟我說點什麽的樣子。我也沒有功夫打招呼,隨便點了下頭,便跑向連廊。
連廊是一條三米寬的走廊,盡頭是安全通道的大門,左右是白色瓷磚。左側牆壁有一個通道,上面掛著一個廁所的標識,廁所轉彎處有一個木質長椅,顏色已經有點發灰,靠在左側牆壁上。右側牆壁是一個完整的白色瓷磚,有一個攝像頭掛在上面,上面掛滿了蜘蛛網。廁所轉彎處地上有幾個黃色的長長的布條。
我放慢了腳步,走近了一下,長長的帶子上還有黑色的字,我蹲下身來,把帶子拿到手裡,仔細一看,上面寫著,“重案組封”
咦,這是什麽意思,這裡有過命案?
我正疑惑著緩緩站起身,忽然我感覺我的右側也有一個東西在動。我屏住呼吸,可別嚇我,可別嚇我。我緩緩扭動頭,用余光去看那東西。
竟然是一個人,無聲無息站在那裡。
我一下子坐到地上,那人竟也一下子坐下。我仔細一看,竟是右側白色瓷磚的反光,我自己的鏡像。
尼瑪的,被自己嚇了一跳。
我站了起來,撲了撲身上的土,怎麽這麽膽小。不管了,就這個廁所了,愛怎怎地。
我走進廁所通道,打開了手電,最近的是一個哺育室,裡面是相對的男廁和女廁。
我走進男廁,一股臭味和泥土味鋪面而來,進門正對著的是一面洗手台上的鏡子,看著自己有點慌張的樣子,略顯可笑,不過稍稍有種不自然的感覺。
我用腳踹開最後一個坑位,是一個坐便,我按了下馬桶,不好使了,管他呐,我直接蹲在馬桶圈上,開始清空腸胃。
我弄完了以後,剛準備從馬桶上下來。我聽見輕輕的腳步聲,那種聲音不像正常走路的聲音,要更輕,更慢,是故意放輕走路的聲音。
我突然警惕起來,這人不是來上廁所的。我沒有從馬桶上下來,屏住了呼吸,關上了手電,一片漆黑。
那人緩緩的打開門,我能聽見門輕輕的吱的聲音。然後是打開手電的聲音。我能看見坑位的門下面傳來微弱的黃光。腳踩在地磚上的聲音逐漸接近,黃光也開始變強。
他來到我的門前,我感覺他用光掃了一下門下面的縫。停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就快速離開了男廁。
我等了5分鍾,才從馬桶上下來,打開手電,小心從來到洗手台前,我站在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似乎有些不自然,www.uukanshu.net 我就繼續仔細看著,逐漸的,我竟然發現鏡子裡的自己有些陌生,有些不認識了。我竟隱隱聽見了細碎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聽過,我用耳朵仔細去分辨那種聲音,是那種磨牙音,伴隨著嬰兒那種怪笑,我在聞道選拔的黑屋裡聽到的就是這種磨牙嬰笑聲。
我回過神來,再去看鏡子中的自己,發現自己竟在一片草地中,月亮在空中發出淡淡的光亮。前面是一種小山,我正在山坡上緩慢的向上走,前方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我聽見草被踩實的聲音,我向前方聲音處看去,竟有分開的七八個人,也跟我一樣晃晃悠悠向山洞走去。我仔細一看,那些人竟是穿著寬松的古人裝束,似乎是唐朝那種衣服。我回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竟也是唐朝服飾。
這是怎麽回事,做夢嗎?可是這是什麽夢,一群唐朝人大半夜往山洞走?等一下,這不會是老白講的屍門洞傳說吧,那我,豈不是是那群屍體之一。
等一下,那些人不是少數民族嗎?怎麽會穿唐裝,看來是我腦子缺乏少數民族服飾的概念,就只能幻想出來唐裝。
咦,那這麽說那個少年就在我身後。我轉過頭去,仔細搜索,果然在一個小坡後面看到了一個少年,我們眼神相對的一瞬間,少年一下向後坐了下去,雙腿不停的打顫。
我轉過頭來,竟覺得有些可笑,突然想到那個傳說裡提到的我們臉上的詭異的面容是個什麽面容,什麽樣的面容不能用語言描述出來?什麽樣的面容能稱作詭異?
於是,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