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沒有什麽異常，我又看了看前方。是男廁的鏡子，鏡子裡的我正在用手摸著自己的臉。

　　我一下子後退了幾步，我以為剛剛是夢境，我以為我會從地上醒過來。我居然就這麽意識清醒的回到這裡。兩者之前無縫切換，就像電視的視角切換一樣流暢，我甚至覺得那個山坡上的屍體或者怪物就是自己一樣。

　　我沒敢細想，趕忙走出男廁，回去的路上，沒有看見其他人，除了大山在二樓大廳那坐著守夜，我跟他點了點頭，就回到自己的鋪子裡。

　　我躺在地上，思考著今天的遭遇。這個幻覺是怎麽回事?難道我那次在聞道選拔的小黑屋裡遭遇的是跟今天一樣的幻覺?能夠從清醒狀態進入，又能夠從清醒狀態退出。而且都聽到那種奇怪的磨牙嬰笑聲。是因為我愛胡思亂想嗎?可是以前好像沒有這種經歷啊。

　　另外，廁所進來那個人是誰呢，他來廁所找什麽東西呢?很明顯是來找人，更確切說是來找我，可是為什麽不來鋪子裡找我呢?不會真的要殺我吧。

　　越想越不敢想，不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老白推開了我的門，“小明，開會啦”

　　我睜開眼，很奇怪，昨晚睡的相當好，本以為會驚恐的睡不著。我趕緊坐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起身去找老白。

　　大家都圍坐在二樓大廳的公共座椅上，大山不在，估計是昨天守夜太累了，休息去了。我看到老白和阿權各坐在一個椅子上，猶豫了一下，就坐在阿權身邊，阿權還給我挪了挪地方。老白並沒有在意。

　　對面和尚自己坐一個椅子，瘸子和虛弱哥坐一起，今天虛弱哥臉色感覺更差了，我正看著他的時候，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收回眼神，像什麽沒發生一樣。

　　老白先開了口，“既然你提議先到商場調查，說說看，你有什麽想法”

　　“現場我們昨天簡單看了一下，由於時間久遠，確實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我覺得我們還是主要尋找下這個商場本身有沒有什麽特質，導致這裡作為第一例僵屍殺人的地點”

　　“你是說我們詳細搜索每一處地點，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本不該出現在商場裡?”

　　“是的，你有什麽其他的建議嗎”，和尚看著老白

　　“也許我們應該先確定，報告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我是說，關於這次襲擊事件”

　　“稍微打斷下”，我小心插了一句，“能先講講報告裡怎麽說的嗎”

　　老白看了看我，剛想開口，和尚便開口說道，“這是在《年記臨霧報告》裡經調查隊確認的第一次僵屍殺人事件的發生地。時間是2011年2月1日上午，一名穿西裝中年男子從商場二樓連廊廁所過道出來的時候，突然襲擊坐在過道椅子上的另一個年輕男子，用牙齒直接咬斷年輕男子的脖子，年輕男子很快身亡倒地。幾分鍾後，年輕男子起身，開始襲擊他人。而恰巧商場當天舉行重大活動，商場內有警察執勤。警察立刻趕到，發現無法制止兩名犯人，數槍擊斃了兩個犯人”

　　我的天，那不就是昨天的我去的廁所嗎?想想都有點後怕。

　　老白看和尚講完，便補充道，“在衛生間地上發現西裝男子的公文包，和一盒心臟病藥物。推測男子在男廁突發心臟病，可能就在那時候變成僵屍”

　　“我們為什麽不能直接相信報告，繼續調查呢?”

　　這時瘸子抬了抬墨鏡，譏笑道，“當然是因為後面曝光的完整版報告嘍”

　　我借機問道，“完整版報告?是兩份報告嗎”

　　老白剛想開口，又被和尚搶先道，“只有一份報告，報告是原調查隊帶回，最早那份報告，向社會公開，報告詳細調查了所有已知事件，從確認首例即為商場僵屍，一直記錄到最後他們到達厚土電視台整理報告的全部歷程，最後結論就是僵屍產生機制不明，傳播不具有生物性，具有地域性。換句話說就是不是病毒，不具有傳播性，只有在臨霧市內具有傳播性。”

　　“好奇怪的結論啊”

　　“當時也是社會上也是難以接受這個說法。不過由於調查隊隊長聲望很好，他是聞道集團生命科學部的前部長，再加上實踐確實印證了他的說法，後來也就有了大規模遷移”

　　“那完整報告呢?”

　　“由於調查隊6人在臨霧均出現意外，除了隊長全部死亡，隊長也瘋了，這份報告被拔到很高的位置。很多人想要追隨調查隊步伐，聞道聲望也是蒸蒸日上。後來聞道高層一人偷偷向媒體爆料，社會上看到的那份報告不是完整版，只是前半部分，後半部分被隱藏了。他披露了完整的報告”

　　“後半部分報告，記錄了調查隊一行人，從厚土電視台離開，最後到先鋒實驗室的歷程。最後給出的結論是僵屍產生源頭是先鋒實驗室，但沒有給出詳細原因。由於先鋒實驗室是2021年投入使用的號稱最先進的生物實驗室，可以完全實現自我生態循環。很可能是搞的什麽新花樣搞出的僵屍”

　　“那這麽看來，這個事很清晰了，就是搞出了個什麽病毒，然後一不小心產生了僵屍”，我說道。

　　和尚接著說道，“由於先鋒是聞道的重要資產，掩蓋這件事也是合理”

　　瘸子也跟著說道，“何聞道先生，也就是聞道創始人，由於這個醜聞也被迫退出管理層，屈居幕後”

　　老白緩緩道，“雖然看起來如此，但是這裡有幾個不合理的地方。一是，如果確定先鋒是源頭，以當年調查隊的水平，是肯定能調查出來具體有說服力的原因的。二是完整版的報告並沒有推翻他在厚土電視台下的結論，也就是依然認可非生物性，這樣就有些矛盾了。三是當年隊長竟然瘋了，即使死掉了也算合理，怎麽會瘋呢，他可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最後就是如果是那樣，為何聞道要重啟調查呢，如果要翻案，為什麽等到今天”

　　眾人皆沉默了，我看大家不說話便隨便一說，“這麽說來其實我們應該去厚土電視台”

　　和尚愣了一下道，“那裡也沒有僵屍，也跟整個事件沒什麽相關性，去那裡有什麽意義”

　　“我覺得他們把電視台也寫進那麽重要的報告裡，說明也挺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們選擇在那整理報告，那裡一定很安全”

　　和尚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不過，我突然想到了商場僵屍事件有點怪的地方”，阿權說道。

　　“怎麽奇怪”，老白問道。

　　“西裝僵屍襲擊人的細節似乎很清晰，怎麽咬人什麽的，不過描述裡並沒有目擊證人啊?連廊那是個封閉的地方，這些細節是怎麽知道的呢?”

　　“哈哈”，我笑道，“這個我知道，那裡有個監控，應該是監控拍的”

　　老白附和道，“正是如此，我建議我們去找找監控的副本，看看有沒有什麽重要細節是報告遺漏的。我覺得我們可以分開兩組，你們查找商場特殊的特質，我們查找監控”

　　和尚默不作聲，緩緩道，“可以”

　　這時阿權突然說道，“我看你們組的情況，似乎搜查起來要費些事，不如我來幫你們一起搜查。老白，你看行嗎?”

　　“你想做就可以，畢竟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船翻了，大家都玩完”，老白說道。

　　和尚也道謝道，“阿權，幸苦你了”

　　緊接著他們去挨個樓層搜查去了，老白拎著一個包，我和他一起去一樓保安室，看看能不能找到監控的副本。

　　保安室不大，一個上下鋪的床，一個桌子，桌子上有一台電腦，兩把椅子，牆上有一組監控屏幕。

　　我坐在下鋪，老白坐在椅子上，把從包裡拿出來一組螺絲刀，開始撬那個電腦主機，過一會，從主機裡取出了一個東西，應該是硬盤吧。

　　我有點走神了，躺在下鋪，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穿唐裝的幾個怪物，便隨口問道，“老白，你上次講的那個屍門洞的傳說，你說他們那個叫什麽族來著?”

　　“靺鞨”，老白一邊弄他那些東西，一邊說道

　　“聽起來有點像蠻族的樣子”

　　“算是吧”

　　“他們穿什麽服裝呢?”

　　“他們建立的海東盛國，也就是渤海國，主要仿唐建國。服飾接近唐朝的服飾”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唐裝?我以為是我自己腦補的服飾?難道是真的?我看到了幾千年前的事?這也太荒謬了。

　　“找到了，運氣不錯”

　　“啊，這麽快?”

　　“按時間順序排的，沒費什麽事”

　　我趕忙起身，走到老白身邊。他的pad選擇了2021年2月1日的視頻，視頻點開，是一個logo的畫面，一個抽象的眼睛，我之前參加聞道選拔時見過。

　　“這個圖像是什麽?”

　　“這個是聞道的標志”

　　“這個商場也是聞道集團的?”

　　“是啊，聞道集團規模很大，從賣中藥起家，現在涵蓋各個行業”

　　這時視頻開始播放，右上角的白字顯示時間和進度，老白快進了幾次，應該是調到了事件要開始的時候。

　　視頻對著廁所通道轉角，長椅上坐著一個年輕人，應該是在看一個報紙或者是宣傳單。安全通道關著的，右側是一整面白的牆。

　　這時一穿西服男子從廁所通道走了出來，看不見臉，只能看見背影，走路姿勢竟然是挺正常的，偶爾會像突然單腿沒力量那樣頓一下，但整體是正常的。

　　年輕男子看了眼西裝男子， www.uukanshu.net 由於它是坐著的，應該只是看了眼他的褲子沒有理他，西裝男子依然站在原地，年輕男子似乎也感覺奇怪，便在椅子上抬頭看了眼西裝男的臉，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了，十分驚恐，然後快速繞開西裝男，往外跑。

　　這時西裝男一下子從身後咬住年輕人的脖子，兩人一起倒地，鮮血從年輕男子脖子處噴出，兩人的衣服，身上全是血，雖然沒看到兩人的臉，但也應該都是血。年輕男子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彈，這時畫外傳來了呼喊聲。

　　一會後，廁所轉口處又出來一個人，應該是兩個人，一個女子抱著一個嬰兒，雙腿跪在地上，應該是嚇的，然後勉強站了起來，突然抱著孩子往外衝。當女子馬上跑出去的時候，年輕男子竟臉趴在地上，手一把抓住女子腳踝。

　　女子一下跪倒在地，手裡還緊緊抱著嬰兒，這時年輕男子一下躍起，西裝男也一同向女子脖頸咬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嗙嗙幾聲槍響，年輕男子和西裝男被打翻在地，面部重重摔在地上。

　　後來就沒什麽了。

　　老白嚴肅的看著視頻，我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說不出來，便問老白，“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目前看來，跟報告描述的基本沒有出路”

　　我也沒再說什麽，老白又反覆播放了幾遍，嘴裡嘟囔著，“也許是巧合，兩人殺人的時候都沒有看到臉”

　　我突然一驚，明白了那種奇怪感是怎麽回事，我趕緊對老白說道。

　　“不是巧合，這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