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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三國很核理》第364章 偷得浮生2日閑
張機身為涅陽縣丞,縱然看不慣官場風氣,卻也算得上勤懇任事,從不荒廢自己的職責。也正因如此,縱然他再喜歡治病救人,也不能每日問診。

 不過去歲開始,張機將坐堂的時間從每月一次改成了每月兩次,逢初一十五各一次,從日出開始,至日落結束。

 一個月兩次出勤,若放在後世非但拿不了全勤獎,反而還要被老板掃地出門。

 可這是漢末,一個良醫難求的時代,再說人家的本職工作也並非如此,因此就算一月兩次,也使得張機在民間頗有聲望。

 更何況張濟問診從不收錢,隻開藥方而已,讓前來問診之人自去尋藥或是買藥,這就更加能體現他的仁德。

 林朝等人在驛站休息了一晚後,第二日索性出來閑逛,反正明日才是張機問診的日子,眼下也是閑來無事。

 至於林朝明明手持天子詔書,為何卻一定要等到張機坐堂問診的時候才登門拜訪。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釋,那就是林朝想看看傳說中的醫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仁心仁術。

 歷史記載這玩意多半都是真的,但絕不可能全部是真。

 而眼下徐州需要一位真正有大毅力,大智慧,大仁義之人來主持建立整個醫療體系。張機的醫術可以不是當世最強,但他那顆仁心必須是真的。

 關於醫療體系這方面,林朝不想出半點叉子,所以還要親自考察一番張機的品性。畢竟來都來了,也不在乎多等兩日。

 涅陽城中的大街上,林朝與賈詡、郭嘉、沮授三人便裝結伴而行,身旁太史慈帶著十多名偽裝成家仆的精銳相隨。

 涅陽雖是大縣,但人口不過數萬而已,城中自然稱不上繁華,最多是熱鬧一些。

 只是林朝等人一路走來,卻發現城中百姓生活也還算過得去,並沒有多少流民,也不像別處見到的百姓大多面有菜色,多是行色匆匆的模樣。

 這都得益於涅陽地處南陽郡的中樞要地,南北交通頗為便利,因而百姓生活才能略微富足一些。

 畢竟南陽郡地處平原,又是荊州與豫州的交界之地,人口、財富、糧食重鎮。不然,袁術也不會選擇此地作為大本營。

 林朝一行人邊走邊談,一路從驛站走到了集市之中,望見往來的商販,以及那叫賣的吆喝聲,頓時一股人間煙火的氣息撲面而來。

 望著眼前的熙熙攘攘,一旁的沮授不禁感歎道:“南陽真乃富碩之地!”

 郭嘉笑道:“這是自然,若是此南都之地都民不聊生,那我大漢可真就半點希望也沒了。”

 作為光武龍興之地,南陽郡不知從何時起,便有了一個南都的稱號。既然是南都,那就肯定要多家建設,因此南陽郡歷東漢這一百多年開發,不僅版圖很大,而且人口眾多,成了大漢第一等大郡。

 而且南陽之富碩,足可稱的上是大漢之首。

 若把當今都城雒陽比作後世的帝都,那南陽的地位幾乎可以與魔都相媲美,是整個大漢的經濟中心。

 後來諸葛亮在隆中對裡對劉備說,若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這其中的宛,便是代指南陽。

 連諸葛亮都將之與雒陽並列,足可見南陽郡在漢末的地位。

 袁術選這裡作為開局,那可真是如同上了高速公路一般!

 聽了郭嘉的話,沮授先是一笑,繼而搖了搖頭歎息道:“只可惜,此處之富足只是虛妄,終究不堪一擊。”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林朝的興趣,他開口問道:“公與此言何解?”

 沮授正色答道:“子初何必明知故問,眼下中原遍地狼煙廝殺,許多地方百姓皆易子而食。而眼下南陽之地卻如此富足,這不是虛妄是什麽?”

 聞言,林朝思索片刻,此明白了沮授的意思。

 他是說以現如今天下的形勢,南陽早該陷入戰火之中。就算現在沒有,不久後也將狼煙四起。

 屆時,眼前的熱鬧景象絕對會被打破。兵災過後,南陽便會如滿地殘花一般碾落成泥。

 沮授素有遠見,這番話也是發自內心,只是不知他是歎息眼前的景象,還是痛惜以後的淒慘。

 “其實公與也不必過於感傷。”林朝開口笑道,“大勢如此,非你我所能動搖。這注定會到來的狼煙,亦非一時之禍。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林朝的話,也算是老生常談的論調了。聽起來高深有理,但實際不過是萬金油之類的糊弄人的話而已。

 可沮授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他當即開口反駁道:“子初,你說歷朝歷代皆如此,此言固然有理,但某還有一事不解。”

 “何事?”林朝問道。

 沮授說道:“若古來天下大勢皆如此,那你我存在的意義,又在何處?”

 聞言,林朝微微一怔,繼而沉默不言。

 不僅是他,連賈詡和郭嘉也沉默了。這已經從現實上升到了哲學層面,任何回答這個問題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人生在世的意義,從來就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因此,就算林朝有兩千年後的知識,也不能給出一個標準的答案。

 除非林朝拿出熵增定律,並且給沮授解釋清楚熵是什麽……

 沉默片刻後,林朝面色平靜地開口道:“自古大亂之後有大治,大治久時,又有大亂,此乃天道輪回也,無可違逆。所謂的長治久安,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不值一曬。

 至於你我存在的意義……若我們能讓大亂提前結束,讓大治提前到來,那便是功莫大焉。”

 林朝這番話說得很誠懇,也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雖然沒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卻也沒有故弄玄虛扯一堆天命,人心之類大而空的理論。

 所以聞聽此言,沮授笑了,同時對林朝拱手一禮。

 “子初之言,至誠至信,某受教了。”

 見沮授衝自己行禮,林朝擺了擺手,剛想客套兩句,卻被旁邊的郭嘉打斷。

 “好了好了,難得空閑兩日,就不提這些令人頭痛的事了。”郭嘉指著前面的酒肆大聲道,“誰肯與某一同去嘗嘗這南陽富碩之地的美酒?”

 此言一出,旁邊的賈詡笑著撚了撚胡須。

 他雖然不想喝酒,但很有興趣嘗嘗這富碩之地的吃食,尤其是肉食。

 見二人都有些意動,林朝便點了點頭道:“也罷,走了大半日,某也有些口渴,且去痛飲幾杯,以告慰這兩日休沐之期。”

 自從隨劉備出仕這幾年以來,林朝基本都沒怎麽休息,就算去歲在雒陽城中,也是在不停得算計別人。

 眼下難得有兩日閑暇,林朝索性也放縱了一些。雖然不說達到‘接著奏樂接著舞’的程度,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一說到喝酒,郭嘉可就不困了。

 當下他面帶笑容的走到林朝前面,一副我為向導的姿態,引領著眾人前行。

 郭嘉從沒來過涅陽,當然不識城中之路,但郭嘉是個愛酒且懂酒之人。都不需要進入酒肆,單憑裡面飄出來的酒香,郭嘉就能分辨出哪家酒肆的酒水可堪一飲。

 什麽酒香也怕巷子深,在郭嘉那隻狗鼻子下,根本不會存在這種情況。

 眾人在他的帶領下,終於找到了一家酒肆入坐。

 店家看見林朝等人的打扮,又看了看隨行的太史慈以及一眾家仆,頓時明白來人非富即貴,當即趕緊迎了上來。

 “諸位郎君裡邊請!”

 店家招呼的很是熱情,且滿面笑容。

 在他的引導下,林朝等人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落座。

 這個時代平民百姓皆無余財,就算是經濟發達的南陽郡也是如此,因此能在酒肆內飲酒之人,要麽是來往於各地的大商,要麽就是縣中豪強門閥家中的子弟。

 上酒之後,郭嘉便迫不及待地拿了起來,給眾人都倒滿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這才一飲而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三杯兩盞下肚之後,幾人的話也多了起來。當然,最多的還是圍繞林朝此次南陽之行,以及那張機到底是何許人也,究竟有何出眾之處。

 面對郭嘉的陰陽怪氣,林朝不為所動,最後還是沮授問出了這個問題。

 林朝端起酒碗自顧自喝了一口後,這才笑著衝店家一揮手。

 等店家快步走過來,滿臉笑容的躬著身子,眼中滿是問詢的目光時,林朝開口道:“店家,某初到貴寶地,想打聽幾件事情,還請直言相告。”

 說著,林朝衝太史慈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塊馬蹄金放在桌上。

 見到這塊馬蹄金,店家眼中立刻露出了渴望的光芒,卻遲遲不敢伸手去拿。

 林朝見狀,不禁搖頭一笑,心道太史慈對於人情世故這方面,還是欠缺一些考量。

 馬蹄金雖說是這個時代的高級貨幣,卻並不是流通貨幣,一般用於帝王賞賜,嫁娶聘禮,以及大額通商之用。

 一枚馬蹄金,可值萬錢。用來賞賜酒肆老板,實在有些奢侈了。

 倒不是說林朝小氣,只是怕弄巧成拙,酒肆老板不僅不敢收,反而會暗自揣測林朝等人身份,而不敢暢所欲言。

 如此以來,林朝可就聽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了。

 當然,太史慈此舉也有自己的考量。畢竟林朝身為侯爵,又是主公麾下長史,徐州二號實權人物,出手自然不能摳摳搜搜的,免得日後傳出去有損林朝的名聲。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太史慈既然拿出來了,林朝也不能再收回去。他見店家不敢收,便拿起來往店家手裡塞了過去。

 “這……不可,貴人萬萬不可,小人何德何能,能收此貴重之物!”

 店家心中揣度著林朝的來頭,手中連連拒絕,卻架不住林朝非要給他。抬頭一看,只見林朝目光清澈,並無半分別的意圖,這才勉強手下,心中仍舊有些不安。

 林朝卻笑道:“店家,某想問眼下這涅陽城中,糧價幾何?”

 聽到是這種尋常的問題,店家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同時面帶笑容答道:“貴人,據小人日常采買所知,眼下城中谷物五百錢一石,豆麥三百錢一石。”

 聞言,林朝微微頷首。

 這個價格……倒是比別的地方便宜不少。

 但南陽是產糧大郡,這個價格也算平常。

 林朝又問道:“一向是如此價錢嗎?”

 “這倒不是。”店家答道,“前些年谷物不過五十錢一石,豆麥都是三十錢一石。可自從大賢……反賊張角叛亂之後,這糧價便一年賽過一年高。直到去歲年末,已經漲到了谷物三百錢一石,豆麥兩百錢一石。而今年不知何故,又是一通猛漲。”

 說到這裡,就算是在林朝面前,店家也忍不住一聲歎息,感歎世道艱難。

 林朝卻又是一笑,今年糧價猛漲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

 自袁術入主南陽後,為了籌備討董之戰,自然大量征調賦稅,用於采買糧草以作軍用。如此一來,糧價飛漲也在意料之中。

 頓了頓,林朝又問道:“店家,還有一事,某入城時曾聽人說議論, 說此地有一縣丞,素擅岐黃之術,不知此人高姓大名?”

 說到這裡,店家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重又露出了笑容,開口道:“貴人有所不知,那位岐黃聖手正是本縣縣丞張公,張仲景。”

 說到張仲景三個字,店家臉上笑容並不如之前燦爛,卻發自內心,且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岐黃聖手?好大的口氣!”

 一提到張仲景,郭嘉便冷笑一聲,滿臉不屑道。

 當然,這番不屑看似是衝著張機而去,實則是在日常陰陽怪氣林朝而已。

 哪知店家聽了這句話後,卻一反常態地收斂了笑容,正色道:“這位郎君,不管你是何身份,還請莫要質疑張公之醫術,不然此地不歡迎你們!”

 說著,店家將方才林朝賞賜的馬蹄金也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盡管他臉上滿是不舍,卻強忍住了心中對錢財的渴望,也不允許郭嘉質疑張機的醫術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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